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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文 / 暮成雪

    直到星期五的晚上,陶野才再次出現在鳴春公園的太極圖旁。

    她到了以後吳隊就上前去噓寒問暖,陶野沒想到人家會這麼關心她,心裡很感動,連說了很多聲的謝謝。吳隊看她確實略有憔悴,連下巴頦都尖細了起來,整個人透著那麼一股的弱不禁風。

    「女孩子家的一個人在外面,是挺難的,要早點找個人照顧你才好呀。」吳隊意味深長地說。

    吳隊的年齡比她媽的年齡都大,這樣的長輩說話,陶野只能站在她面前聽著,也顧不上壓腿,但聽到了這一句,頓時頭疼了起來。

    「謝謝吳隊關心,我會注意身體的。」陶野連忙回答。

    吳隊拉著陶野的手,剛想繼續深入地問下去,就聽到身邊的人輕聲叫她。

    吳隊轉頭,才發現有人對她示意練拳的場地裡圍著七八個人,不知道在幹什麼。吳隊連忙拉著陶野走過去,陶野無奈,被迫去看熱鬧。

    原來時散鶴有一些學員由於是上班族,早晨通常是沒有空出來練拳的,大多是晚上到公園來。這些人裡男人居多,時散鶴外出教拳前教了幾個定步推手的動作,他們正在兩兩盤練。公園是公共場合,自然是人來人往,她們所處之地也算不了是這個公園的中心,但依然不時有人從旁經過。對太極拳不感興趣的自然是路過就算了,有些也會停下來看一看。

    圍在那的一圈人裡,正是有一個男人攜女朋友來公園散步,見到他們在盤手一時好奇就上前來看看。

    盤手的時候不但是做著動作,也要不時的交流一下心得,無非腰襠怎麼轉換,手法腿法如何如何。太極拳畢竟有實戰的功用,而推手既檢驗拳架,也可以從中掌握它的實戰用法。

    那個男人在一邊看了一會兒,聲音不是很小的和女朋友說太極拳不過就是花架子,打架是沒什麼用的。關於這種言論,實在是太多了,時散鶴一直的主張都是讓別人說去,自己只練好自己的就成了,所以在推手的幾個學員也沒理他。但那人可能是想在女朋友面前出出風頭,就躍躍欲試地上前來,想試試手。

    說起來這幾個學員也是剛剛學推手,如果不用所學,只憑硬生生的力氣倒也不怕他,只是既然人家是衝著太極拳來的,免不得要用太極拳的東西去應對,可又還沒學到那個份上,一時也就不知道怎麼動手了。

    那人見他們面露遲疑,就更加的得意了,話也就沒了好話。

    吳隊撥開眾人走過去,一提鼻子就聞出對方可能還喝了不少的酒。她在這公園練了不少年,什麼人沒見過,尤其「慕名」前來向時教練「請教」的人也從來沒斷過,但最後都對時教練挺服氣的。這回時教練不在,就三兩隻不經事的小貓撐著,那可就難辦了。

    「這位先生,太極拳重在強身健體,也不是要去跟人家打架呀。」

    那人嘿嘿笑了:「我是看他們擺著架式還有點意思,所以就想討教討教而已。」

    陶野站在吳隊身後,見吳隊嘴皮子利索地跟那人講道理,幾個師兄其中也有忿忿不服的,但都被拉住。和吃了酒的人相爭,萬一真動了手沒個輕重的,對誰都沒好處。就在這時,陶野聽到耳邊有人問:「出什麼事了?」

    陶野微驚,一偏頭,躲開了那溫熱的呼吸。她看到時麒就站在她身邊,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看著中間。大約是沒聽到人回答,時麒這才垂下眼來看她,這才發現居然是她。

    「你……來了。」

    「……嗯。」陶野低下頭,輕輕應了聲。

    「出什麼事了?」時麒又問了一遍。

    這時吳隊也聽到了時麒的聲音,十分淡定地轉頭朝她一招手:「時麒,過來。」

    時麒把陶野拉到身後,走了進去。

    走進去後不用吳隊說什麼,時麒也就看清楚了現在是什麼情形,那個男人不屑的眼神她太熟悉了。她把背包拿下來,隨手交給邊上的人,問:「這位先生,您是對太極拳感興趣對嗎?」

    那個男人睜大眼睛看著時麒。這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公園裡雖然有路燈,卻也不是透亮的那種。昏暗中,時麒的高個子絲毫不會減損她做為女孩子會給人的那種弱勢感。她今天晚上看起來也不是來練拳的,褲子是緊身的,鞋子的跟也不低。她其實只是正好經過,習慣性的過來看看而已。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有點遲疑地問:「你也懂太極拳?」

    「不敢說懂,」時麒笑著,清清脆脆說,「就學過幾天而已。我們教練嚴禁學生和別人交手,我淘氣些,也希望更多的人來喜歡太極拳。」

    時麒一笑眼睛就發亮,把那個男人給閃瞎了眼,話也忍不住混起來:「女孩子是要學點防身術,不然容易受欺負。」說著,伸出雙手就來抓時麒的肩。

    時麒還是笑吟吟地站在那兒,這男人的手倒也不快,她也就不佔便宜了,直等那雙手按到肩頭了,她才動的。

    陶野開始是被時麒劃拉到身後去了的,但她看到時麒甩她的包,就趕緊接了過去,剛一抱住,就又有些暗惱自己的衝動,一時抱緊也不是,給別人也不是。就在她糾結的當口,她突然聽到周邊的人發出小小的笑聲,她趕忙往前看去,正好見那男人「蹬蹬」地往後退了幾步,而時麒還站在原地。

    原來時麒只是在那人雙手剛剛壓住她的雙肩時順勢一沉肩,那雙手頓時跟著滑下去;所謂沉肩,力自然灌於雙掌,然後她雙手反旋向內一合一推,那人就退出去了。

    這男人連退幾步後,頓時也有些吃驚,只叫著:「我還沒

    做好準備。」

    「哦,原來打架還要做好準備的?」吳隊在一邊笑著說,「用我喊一、二、三嗎?」

    「試手而已,講明白也是應該的。」時麒客氣地說,對那人點了點頭,「你想怎麼抓我?」

    那男人也沒真想,腦子一熱就衝了上來,這次倒是只伸了一隻手,另一隻手只備著後用。

    時麒笑了笑,伸手採住他的手腕順著他的力向後輕鬆引去,再插/步上前用另一手反旋上去掤住他的手臂肘關節。

    那男人頓時「啊」了一聲,整條手臂都被時麒扭住了。

    發力是瞬間的事,時麒一觸即分,鬆了手退了一步,繼續客氣地說:「不好意思,彫蟲小技見笑了。」

    那男人抱著手臂,眼睛裡也見了一點清醒,他那女朋友見勢不妙也上前扶住他:「你沒事吧。」

    「太極拳,真能打架啊?」那男人感歎了一聲,他覺得鎖住他的幸好是個女孩,如果換個和他力氣差不多的男人,自己這條手臂恐怕得痛很多天了。

    「強身健體而已,」時麒衝他抱了抱拳,雖然與她的穿著多少有些不倫不類,「不過太極拳可是有個『拳』字,還是屬於內家拳呢。」

    那男人也像模像樣的行了個禮,這才趕緊走人。

    「時麒好樣的。」吳隊高興地拍了拍她的肩,其他的幾人也都圍上來,紛紛討教起剛才時麒所用的招術。

    時麒一邊詳細地說著,還做了幾個示範,完了才發現陶野還抱著自己的包,只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

    燈光確實不夠明亮,但陶野看著她的目光裡卻是沉醉著星光點點。

    陶野這幾天是沒有來練拳,病了只是借口,雖然這幾天一直過得渾渾噩噩,倒真沒有倒下過。可是她不是沒有想過要放棄太極拳,因為覺得自己沒有面目再出現在拳館裡。自己去學太極拳的目的已經是昭然了,她想時麒也許會瞧不起她的,她沒有辦法不沉浸在這種種沮喪中。可是那天吳隊打電話給她,說是時教練提起了她,這輕易地就叫她伸出了一直埋在沙子裡的頭,不敢再駝鳥下去。

    不管怎麼樣,都應該再去看一看的,哪怕就看一眼也好。如果看到的那一眼裡,哪怕是一點點的的抗拒與厭惡,她也能夠咬著牙退到時麒看不到的角落裡去;但是抱著時麒的包,看她風清雲淡的收拾那個失態的男人,她甚至乞求能讓自己少一點點的愛慕,也只增不減。

    無法克制內心的震撼,陶野就只能在時麒與那些師兄們談笑的時候微微大膽些的隱在這昏暗的燈光中看著時麒,但時麒終究是講完了那兩個動作,轉過頭來,走向她。

    「……我的包。」時麒伸出手去。

    陶野趕忙把包遞給她:「你……好厲害。」

    雖然一直在被人稱讚,但這個女人用這麼直白的崇拜語氣,還是教時麒有些愕然。

    「你的病……好了嗎?」時麒問她。

    陶野不敢說實話,只低頭「嗯」了一聲。

    時麒沉默了一下,又問:「你會放棄太極拳嗎?」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陶野直衝沖地問:「你希望我放棄嗎?」

    時麒愣了愣,認真地說:「我覺得你練得不錯,不應該放棄。」

    陶野深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小聲問:「那你呢,我應該放棄嗎?」

    又是這個搖搖欲墜的表情,彷彿脆弱的不堪一擊。時麒突然想,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的,但「喜歡」讓人變得這樣慘兮兮的,她看著也有些畏懼。這樣得到的感情,也不會是件很快樂的事情吧,不能變成享受的東西,何必存在呢。所以說,自己肯定不會是她正確的那個人。

    但是自己如果還是那樣說的話,她肯定又會哭的吧。

    時麒沒有回答陶野的話,她拿出手機,撥通了珊珊的電話:「在哪呢?」

    聽清了地點後,時麒說:「我帶個人過來。」完後掛了電話,「走,我帶你認識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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