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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 教習書 文 / 納蘭朗月

    討厭的人走了,日子便也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上。因山下汶城中新搬來兩個姑娘,羈言私下要做的事大為不便,索性避居不出,閒來開始教劉蘇習字。

    這一教起來,羈言才曉得為何從不見劉蘇書寫:只因她的字跡著實——不、堪、入、目!

    事實上,她提筆的姿勢便有著諸多問題,在羈言看來,比捏筷子高明不了多少。待她下筆,羈言扭過頭去,不忍看。

    直到姑娘扯扯他袖子,小聲道:「就是這樣子啦……」

    羈言深吸一口氣,以免自己笑出聲來,令她難堪。

    紙是好紙,上好的澄心堂紙;筆是湖筆,適合初學者用的紫毫;墨是松煙墨,黑亮而清香;硯台更是一方名貴的銅雀台瓦硯。

    吃穿用度,羈言並不特別講究,卻也不會委屈了自己。只是,眼前這張紙上的字跡,著實讓他覺得很是委屈了自己的眼睛。

    明明是這麼個靈氣十足、剔透可愛的姑娘啊,怎麼會……羈言想不明白,知道自己恐怕得從頭教起了。

    「拇指擫——」第一句話就碰上了小姑娘不明所以又羞赧的眼神,羈言窒了一窒,拿過一支筆,「跟我學。」

    拇指擫,食指押,中指鉤,無名指格,尾指抵。這一手勢外實如蓮花半開,內虛可容蛋,最適合初學者。

    教會手勢,又教落筆。羈言皺眉——縱然劉蘇已是一改往日任性,學得很認真很努力,可手下的筆畫仍是虛浮無力,橫不平、豎不直。忍不住出言譏諷:「笨!」

    劉蘇臉上作燒,微有些委屈。我來的那個地方,硬筆字寫得整齊清楚,已是難得,這項國粹哪裡是人人都能會的?

    可她也知道自己確是做得不好,因此並不做聲,只硬著頭皮,一筆一劃地寫下去。

    羈言氣過了,見她兀自認真,只得道:「瞧我怎麼運筆。」劉蘇聞言飛快放下手中湖筆,對他微笑。

    「認真點!」羈言敲敲她額頭,提筆寫字,一邊口中不住解說此處該怎樣用力,彼處又當如何收筆——「意境」這種東西,他自己也是不會的,便不拿來教人了。

    劉蘇瞧得心癢,卻又不願再在紙上獻醜,抬手在空中虛畫著,感受他說的「力」。

    畫了一時,手上虛空,忽而心裡一動,伸手畫到了他背上。

    青色衣衫底下的脊背驀然僵硬,劉蘇不明所以,「怎麼啦?」

    「無事」。羈言蘸蘸墨,繼續書寫。在劉蘇看不到的地方,左手暗自戒備,蓄滿勁力:後背遍佈大穴,像他這樣的人,從不會將後背交給別人。

    如今他內息流動尚未臻圓滑,外傷卻早已痊癒。而她,根據長久觀察的結果,絲毫不通武藝——甚至比常見的村婦還要體弱一些,如若她敢出手,無論如何他都有一擊之力。

    至多,他拼著再重傷一次,也可以將她格殺當場。

    劉蘇懵然不知自己已徘徊在鬼門關,猶在心底裡某個角落竊笑「身材真是好啊,手感真是好啊,這人背影都這麼好看啊!」一邊手指不住滑過那些要命的穴位。

    一遍,又一遍,羈言忍著將她當場殺死以絕後患的衝動,漸漸覺得,她似乎真的沒有惡意。將後背交給她,並非不可接受之事。

    羈言放下戒備,又覺出別的問題來:用力的方式還是不對!

    「過來。」玩得不亦樂乎的劉蘇被重新叫到紙筆前,手中塞了一支筆。

    然後,劉蘇突然臉紅得要燒起來——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頭頂上,那個人清朗的聲音說:「運筆該是這樣的。」

    感應到女孩兒的侷促,羈言微微愉悅:她的懵然,她的歡喜,都並非假裝。她與那個人,真的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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