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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9章 相見 文 / 金垚

    西遠與栓子從蓮花村出發,經萬德鎮,先向西然後轉向北打馬疾馳,這條路西遠從未走過,栓子也只是做腳夫的那幾年往這方向來過,但是都在二三百里路程之內,再往遠處,卻沒有去過。

    往濱江府方向,越走越往南,官路兩邊都是農田,幾里路遠就能看見個或大或小的村莊。如今兩個人越往北,周圍越荒涼,行經之處,有的地方根本沒有官道,只有小路蜿蜒向前,更有甚者,連小路都沒有,只有長著野草的原野向遠方無際的伸展,偶爾有幾棵孤零零的小樹,伸展著稀疏的枝椏,長空下除了他們倆,只有一兩隻鷂鷹或者烏鴉飛過,一兩聲鳥鳴,襯得四周越發的蒼茫寂寥。

    經常是馬跑了小半天也見不到一個村落,寂靜中只有兩個人的馬蹄聲噠噠作響,西遠無比慶幸有栓子的跟隨,如果自己一個人的話,估計在這一片靜謐中得慢慢發瘋。

    因為很早就做著出來尋成子的打算,所以在日常生活中,西遠已經慢慢將對家裡人的安排滲透給了小韋,臨走時,把自己這些年一直劃為私房,用來給西韋衛成私下置辦產業的,從聚德樓分得分紅的賬目也給了西韋。

    西遠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順利的找到衛成,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安全地回轉,所以,事先把家裡的事情安置好,以確保即使自己幾年不回來,甚或以後都不能回來,家裡人都能生活的很好。

    他相信沒有自己,十八歲的西韋仍然能夠把家業支撐起來,西韋是那種沒有壓力時候能夠盡情享受生活,萬事不走心,無憂無慮快快樂樂,有壓力時也能夠勇敢承擔起來的人,要不然,當初不會五歲的小孩子,因為哥哥,將大他好幾歲的虎子撓個滿臉花。

    來到這個世界轉眼一十三年了,在這十三年裡,這個質樸的農家,給了西遠溫馨與幸福,讓他漸漸融入其中,同他們一起歡喜一起悲傷,儘管剛剛離開兩三天,西遠已經開始思念家中的每一個人了,蓮花村那個青磚灰瓦的院落,是他心靈的歸宿。

    可是,在遠方,另外一個人在向他召喚,儘管只是一個不確定的消息,他亦不顧一切的找了出來。

    因為路途難行,人煙稀少,西遠怕出事,那樣就違背了自己出來尋找成子的初衷,所以,儘管心急似火,兩個人走的卻不快,每天都是晚出早歇,生怕路上遇到什麼意外。

    大草甸子上不乏危險的動物以及強人出沒,所以,西遠和栓子行的小心翼翼,事先都打探好路途,寧可少走,也要避開危險。

    每晚,或住在客棧或借宿於農家,北方曠野的風從窗前刮過,讓人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與孤單。

    即使這樣,他們中間還是走錯了一段路,繞了個大彎,終於在第十五天上午,到了永寧關外。

    望著城頭上「永寧關」三個大字,西遠長長舒了口氣,終於到了!

    他心裡非常焦急,生怕他找來了,衛成卻又離開,如果那樣的話,再有成子的消息,不知道又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

    兩個人通過盤查,進到城中,找到了自家的藥鋪。西遠派來的掌櫃姓姜,叫姜興,家裡有老婆和一個兒子,如今被西遠安置在濱江府,也是變相扣在手中的人質,因此,倒不怕姜興不忠心。

    姜興看到西遠和栓子,大吃一驚,沒想到主人竟然能夠親自找來,看來這個人的確很重要。如果自己提供的消息準確,那麼真是奇功一件了。

    西遠很著急,草草吃過飯,洗漱了一下,換一身乾淨衣服,沒有休息,就和栓子來到永寧關軍營駐紮之處,可是,這裡警衛森嚴,守門的兵士如狼似虎,兩個人連營門口附近都到不了,哪裡能夠打探到什麼消息,費盡了口舌仍然一無所獲。

    心裡焦慮加上失望,西遠愣愣地望著遠處營門口隨風飛展的旗幟發呆。天色堪堪將黑,栓子勸了好久,西遠才不捨的回轉。

    一路跋涉,行程艱辛,從未吃過這麼多苦,西遠黑瘦了許多。一腔欣喜,滿懷希冀,以為到了這裡馬上就可以找到衛成,如今無功而返,躺在炕上,西遠久久不能入眠。

    連著去了幾天,仍是無果,西遠整個人呈現一種疲憊而又焦慮的狀態。

    慢慢地,衛成剛剛離家後,心中那種誠惶誠恐歇斯底里的情形又有些冒頭,他很怕那種:那個人明明離你很近,明明只要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留住,卻因為自己做的不夠,又一次從生活中消失從生命裡離開!

    這種患得患失無力挫敗之感,使得西遠越發憔悴。

    栓子一看這樣不行,忙勸東家,讓西遠每天在藥鋪裡候著——如果那個人是衛成的話,他既然曾經來過,並且知道這是自家開的鋪子,那麼有可能還會再來,所以,莫不如在這裡守株待兔;栓子自己則每天去兵營門口等候,衛成跟他熟識,看見他當然能夠認出來。

    西遠聽了,覺得栓子說的對,不然他們都去了兵營,成子卻來了這裡,反而會錯過。

    這樣等了兩天,還是沒有衛成的一點消息,西遠的心沉到了谷底,所謂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這日午後,西遠站在藥鋪外幌子下,撥弄著丁丁作響的風鈴,雙眼毫無目標地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

    永寧城是邊城,街上沒有彥綏繁華,人們的腳步或匆忙或緩慢,或焦急或悠閒,地上的影子分分合合,膠疊著交錯開,彷彿有人在你的生命裡燦然出現,卻又始料未及中倏忽不見。

    在這暮春時節的西北邊關,聽著商販們與彥綏口音稍異的叫賣聲,西遠心裡湧起一陣陣蒼涼,所謂人群中的孤單不過如此。你想尋的人尋不見,你想等的人一直沒有出現!我還要尋多久,還有等多久呢?心力憔悴中,西遠感到無比的

    無望與疲憊!

    此時,街市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出現了一陣波動,但是沒有什麼驚慌,人們自發的將路中間讓開,一隊鐵騎飛馳而來,想來是出關巡視從此路過,馬上之人身著鎧甲披著戰袍,配著虎頭形箭袋,真個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讓人望而生畏。

    當先之人紅馬紅袍,本已從藥鋪前經過,突然回首,撥轉馬頭,馳至西遠面前,神情似悲似喜,飛身下馬,一把抱住西遠,顫著嗓音喊了一聲「哥!」

    「成子?你是成子?」西遠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是我,哥,我是成子啊!」衛成抱著哥哥原地轉了好幾圈,閃著淚花看著眼前的人。

    「成子,哥可算是找到你了!」西遠也不嫌丟人,站在鋪子前,兩手抓著衛成的胳膊,眼淚辟里啪啦往下掉。

    「哥!」衛成將哥哥摟在懷裡,下巴抵著哥哥肩頭,一會兒功夫,西遠頸間就濕了一大片。

    「大哥,這是咋回事啊?」哥兩個正抱頭痛哭,突然一個大嗓門在兄弟倆耳邊響起。

    衛成大手在自己臉上胡嚕了一下,拿袖子給哥哥擦了擦眼淚,然後笑著跟身後的人說:「來,李二、宋三,過來見見,這就是我常跟你們提的,我哥,西遠西長關。」

    「長關哥。」「長關哥。」兩個人抱拳施禮,異口同聲道。

    西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給二人拱手回禮,見其中一個魁梧健壯黑紅臉膛,另外一個眉目清秀個子高挑。

    「哥,這是李二,」衛成指著黑紅臉膛漢子道,「這個是宋三。」指著另外清秀青年道,這時候,其他人也都過來跟西遠斯見,西遠一一回禮。

    「好了,好了,李二宋三,你倆帶人先回去,我跟我哥剛見面聊一會兒,你們給我告個假。」衛成吩咐。

    李二宋三答應著,帶領其他人呼啦一陣風似的騎馬走了。

    鋪子裡的掌櫃和夥計也都出來了,西遠讓他們來見過衛成,在外面說話終究不方便,就帶著衛成來到店舖後面院落中,後院有三間正房,左右各兩間廂房,平時夥計和掌櫃住,如今西遠來了,和栓子兩個也住在這裡。

    兄弟兩個落了座,都是心潮澎湃感慨萬千,卻是相顧無言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西遠想像以前那樣摸摸衛成的腦袋,手伸出去,中途停了下來,他現在終於明白掌櫃的為啥在信中說,這個人跟主家告訴的有些出入:這哪裡還是當初那個懵懵懂懂傻傻呼呼的少年衛成!

    如今的衛成大馬金刀坐在那裡,身材高大肩寬背挺眉目英俊,頗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這個人跨過青年時期,直接成長為一個成熟的男人,哪裡還有一點當初青澀少年的影子。

    衛成半瞇著眼睛,打量哥哥,黑了瘦了憔悴了,以前那種淡然從容自信沒有了,神色中透著一股無措焦躁疲倦。

    這一場離別,傷筋動骨,椎心泣血,三載光陰,各自滄桑!

    衛成抓住哥哥伸到半路想縮回去的手,放到自己的大手裡攥一攥,拇指磨搓西遠的手心,把這隻手放到自己臉上貼了貼,然後拿下來,一個手指肚一個手指肚的捏。

    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在眼前,衛成心裡激動莫名,然而三年徘徊生死之間的生活,使得他已經習慣於喜怒不形於色,排山倒海般的情緒被很好的掩飾掉了,但是卻在手上的動作中洩露了出來,捏著哥哥的手,勁兒不知不覺有些大。

    西遠不自然的往出抽了抽手,成子弄疼他了。衛成以前就愛沒事兒捏他的手指玩,但是西遠覺得現在這個動作做起來,和以前有些不一樣,具體不一樣在哪裡他一時想不明白,只是有些彆扭。

    衛成倏然放開哥哥的手,他怎麼忘了,眼前這個人有妻有子,虧自己三年來時時想著日日惦著,期盼和他團聚,一起白頭終老!如何終老呢?看著他老婆孩子熱炕頭,一家親親熱熱和和美美,自己默默無語心裡悄悄愛著?望著哥哥,衛成一下子想到了現實的殘酷。

    西遠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有些冷了下來,心裡止不住的慌張,抬頭看了看衛成,發現他眼睛半瞇望向自己的腳尖,根本沒看自己。

    「成子,你是不是還在生哥哥的氣?」西遠有些無措地問。

    「生氣?生什麼氣?」衛成不明白。

    西遠:「就是,就是哥那時候說你不懂事。」

    衛成搖了搖頭,勾起嘴角笑了笑,他一輩子都不會生這個人氣的,「哥,我小侄子還好吧?」該要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他衛成不習慣逃避。

    「你嫂子,不,不是,」西遠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成子當初就是被玲子氣走的,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哥,哥生了個閨女。」剛說完,西遠就恨不得扇自己三個耳光,什麼叫哥生了個閨女,他啥時候有這個功能了。

    看著哥哥發窘的樣子,衛成哈哈大笑,「哥,我知道了,我有了個小侄女,那,我嫂子還好吧?」說完,半瞇著一雙黑白分明桃花眼,緊緊地盯著西遠。

    衛成一笑,西遠一下子放鬆下來,「成子,她偷了咱家的吃食方子,跟哥和離了,後來又嫁了一個人,就是咱家鋪子斜對面雜貨鋪的宋老闆,現在兩個人去別的地方生活了。」西遠有些急切的跟衛成解釋,想告訴衛成,家裡他討厭的那個女人不在了,你可以安心的想回家就回家了。

    「真的?」衛成的眼睛一亮,「什麼時候和離的?」什麼偷了家裡的吃食方子,衛成心裡想的跟西韋一樣,因為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家裡就沒有什

    麼吃食方子,都是哥哥記在心裡的,這個人,怕別人把和離的事情,追溯到自己身上,找到了這麼個無懈可擊的理由,他衛成上哪兒能再找到一個比哥哥還對自己好的人!

    「你走以後第二年秋天,是她自己要和離的。」西遠繼續解釋。

    「哥,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衛成把自己坐的椅子,向西遠跟前拉了拉,然後伸手摟住哥哥的腰,腦袋抵著哥哥的肩膀,像以前那樣一晃一晃的。

    他一這樣,兩個人之間唯一的那點久別重逢的陌生感沒有了,西遠覺得心裡的一大塊石頭,轟隆一聲落了地。

    「哥還沒想那麼多。」西遠終於伸出手,做了他一開始想做的那個動作,摸了把衛成的頭。

    「沒想啊,」沒想最好,他就有機會有時間了,衛成心裡竊喜,「哥,咱家小韋,爺爺奶奶,爹娘都好吧?」現在衛成終於有心情跟哥哥拉家常了。

    「嗯,都好,都盼著你回去呢。」西遠微笑著,將家裡從衛成走了以後的所有事情,一件一件講給他聽,內心裡,從未有過的溫馨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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