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澈對她微微頷首。
懷瑾打了打哈欠,道,「皇上,既是早朝時間,肖燕也就告退了,省得一不小心落得個干政的罪名。」
聞言,皇貴妃臉色一陣白,這丫頭分明是在暗喻她干預朝政酢!
懷瑾離開前,還不忘對龐清道,「宰相大人,下了朝後回去記得將我的六千萬兩準備好。牙」
說完後,瀟灑自若地轉身走了。
皇貴妃自是不敢再留下來了,也跟著告退,然後,早朝繼續。
接下來的早朝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鎮國將軍失蹤的事,二,關於到城門外接日曜國的公主。
紫雋王原本自請尋找鎮國將軍,但是皇太孫也開口了,皇上便讓皇太孫負責找鎮國將軍,而祈雋則成了接日曜國公主的人。
散朝後,走出金鑾殿,武百官無一不向紫雋王道喜。
「王爺,恭喜恭喜。」
「恭喜王爺抱得美人歸。」
……
祈雋強顏歡笑應付,皇上讓他去接意思已經很明顯,勢必是要他娶日曜國的公主!
「恭喜了,十二皇叔。」祈天澈最後一個走出來,從後輕拍祈雋的肩膀。
「你的確該替我高興。」祈雋輕笑。
「十二,我是真心的。」祈天澈認真地道。
「知道了。」祈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似乎好久沒這般說過話了。」
祈天澈莞爾,似乎是從懷瑾將他認作吳小人開始,他們之間便不再像過去那般暢所欲言了。
「是啊,這世上沒有什麼能一直保留在最初的美好。」祈天澈輕歎。
祈雋卻是眸色一縮,隨即極快地舒展,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拂袖而去。
祈天澈看著他越發凜然的走姿,又是輕輕一聲長歎。
有些人看似玩世不恭,往往也是最適合朝堂。
※
秋夜,天高露濃,一彎月牙在天邊靜靜地掛著,清冷的月光灑下大地,是那麼幽黯。
懷瑾坐在窗前讓夜風吹乾一頭齊腰的秀髮,手上正拿著剛從皇帝老頭那裡討回來的所謂的證明她勾結父兄的證據——象徵著皇太孫腰佩上的金絲線,正在尋思著怎麼把這些東西綁回去,就算不能恢復原樣也總不能少了,畢竟這是人家母親留下的遺物。
突然,一股糖香隨清風而至,緊接著,一串糖葫蘆疾飛而來,她迅捷地伸手接住,抬頭望去,對面屋簷上已沒了半點鬼影。
她看著手上晶亮的糖葫蘆,疑惑不解。
這人不可能只為了送一串糖葫蘆吧?
狐疑地咬開糖葫蘆,裡面是紅果,紅果上面印著字,要想知道全部意思只能先將糖葫蘆吃完。
靠!是誰想出來的,如果這裡面有毒,那豈不是考驗人是要好奇還是要命!
作為一個吃貨,碰上如此精心製作的糖葫蘆,懷瑾選擇了好奇。
很快,她便將整串糖葫蘆都吃完了,也知道了糖葫蘆裡包含的意思。
天天對她說酒的人除了祈雋還有誰?
懷瑾望了眼外面漆黑的夜,看著被擱置在一邊的腰佩,輕輕歎息。
今夜,的確挺適合喝酒。
起身,走到屏風後,須臾便已換好一襲輕便的衣裙,走出內室。
「娘娘,晚膳奴婢已經張羅好了!」包子很開心地進來道,那興奮的樣子就像是中了樂透一樣。
「你自個吃吧,我要出宮一趟。」懷瑾擺擺手,把流蘇小布包背上就往外走。
「娘娘,這麼晚了您還要出宮?」包子驚詫不已,「您不用晚膳了?這可是皇太孫在去乾清宮前特地吩咐御膳房做了您最愛吃的菜餚,您當真不吃?」
懷瑾愕住,他去陪皇帝老頭吃飯就去,幹嘛還做這樣的事,怪讓人胡思亂想的,但是,她的心也是肉長的,也會感動。
但是,感動往往會
讓人做出很多錯誤的決定。
所以,她堅決不吃這頓飽含他心意的飯。
「那就你和劈風吃了,慢慢享用。」懷瑾拍拍包子的肩膀,大步走開。
然而,快要走出殿門門檻時,她倏地收回跨出一半的腳,折回到滿桌菜餚前用手抓著吃,塞了滿滿的一嘴後,拿帕子擦手,然後含糊不清地說,「包子,我吃過了,我走了!」
包子從頭到尾都呆呆地看著,娘娘既然不想吃幹嘛還勉強自己回來每道菜都吃一遍才走?
走出殿外,懷瑾望著落梅那邊安靜得只剩宮燈燭火搖曳,心裡有些不習慣,也不知是不習慣那邊沒有人氣,還是不習慣他不在。
她又深深看了眼,施展輕功,飛躍宮牆。
宮廷禁衛軍早就有了共識,那就是夜裡見到白衣服的賊都當沒看到,因為那只有惡名昭彰的太孫妃才敢那麼做。
東宮
「夜會紫雋王?」龐婉瑜
瑜黯然的臉色聽聞這消息後,倏地亮了。
「根據我們派去跟蹤的人是這般說的。」喜鵲道。
聞言,龐婉瑜露出陰狠的笑,讓喜鵲附耳上來悄悄吩咐她去辦事。
隨即,猛地拍桌,「肖燕,我看你這次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哈哈……就算不為一個男人,我也要為自己爭口氣!有了我你就不需要再存在了!」
龐婉瑜像是走火入魔般陰毒之極……
※
寶食樓,懷瑾到的時候,掌櫃的親自出來迎她上二樓,還幫她提她帶來的兩小罈酒。
又是天字一號間。
掌櫃推開門的時候,她看到祈雋已經開喝,每喝一杯就給她的杯子倒一兩滴。
一襲深色的紫衣讓他看起來已沒有那麼張揚,一人獨飲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寂寞?
風流紫雋王,閒散紫雋王居然會寂寞?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吧?
她走過去,將帶來的酒放下,入座,「這是喝酒的新玩法?」
「我在想要斟多滿你才會來,還好,不久。」祈雋把酒杯倒滿,遞給她,「寶食樓的梅花釀不錯。」
懷瑾接過來嗅了嗅,一口乾盡,吧唧了下小嘴,道,「既然是來喝酒的,幹嘛喝娘們兒才喝的,要喝就喝這個!」
對她來說,這梅花釀的等級就跟現代的紅酒差不多,喝著一點都不帶勁。
懷瑾將自己帶來的酒推到他面前,「要喝就喝這個!」
祈雋看著面前的酒,居然是宮廷御酒!
想必她來之前特地去取的,皇宮內庫對她來說都易如反掌了,何況是酒窖。
「既然說了請你喝酒,總不能寒酸了。」懷瑾起身親自替他倒酒,濃烈的酒香瀰漫整個間。
祈雋沒料到她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可愛,不拘小節,落落大方。
跟這樣的女人在一起真的會精彩很多。
「只要是你陪著喝,哪怕清水也是千金佳釀。」他昂頭喝盡又讓她倒。
「不愧是風流王爺,可惜我不是情竇初開時,不然定會叫你這句話以身相許。」懷瑾笑了笑,給他倒上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淺啜一口,清冽沁喉,唇齒久久留香,不愧是千金佳釀!
祈雋緊盯著她的俏臉,連抿唇都這般耐看,輕笑,「現在就不行?」
懷瑾擺手,「現在,算過來人了,沒那麼容易感動了。」
祈雋默,過來人,也就是她在情竇初開時曾對誰感動、心動過。
「瑾兒,皇上有意讓我娶日曜國的公主。」祈雋為她滿上,拉開話題。
懷瑾動筷子的手頓住,然後笑著趕緊端起酒杯,「那我得先恭喜你抱得美人歸了。」
祈雋望著她的鳳眸暗下,輕歎,「瑾兒,你就不問我想不想娶?」
「幹嘛不娶?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算起來你侄子都娶兩個了,你這個做叔的是該抓緊了。」懷瑾笑道。
「是娶一個!」祈雋不喜歡她區分的兩個,興許是有幾
分自欺欺人。
「一個娶了兩次等同兩個!」懷瑾伸出兩根白嫩的手指,同他碰杯。
「……」祈雋悶悶地將酒一飲而盡。
……
承陽殿
祈天澈早早結束了與皇帝的用膳時辰,匆匆趕回來,看到的卻是包子和劈風對著一桌子原封未動的菜餚乾瞪眼。
他蹙眉,「包子,她呢?」
包子嚇得從凳子上跌下來,趕忙爬著跪起,「奴婢該死,請殿下恕罪。」
「起來說話。」祈天澈冷聲道。
包子站起來,惶恐地低著頭,「回殿下,娘娘她不在。」
「不在?」祈天澈眉頭皺得更深了,「她去哪了?」
因為與皇上有些事要談,故沒讓人靠近,自是沒人告訴他承陽殿的狀況。
「回殿下,娘娘她……出宮了。」縮頭也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包子豁出去地招了。
「嗯,出宮。」意外的是,祈天澈並沒有發怒,只是冷冷地重複,但這樣子比不發怒更可怕,因為,意味深長,讓人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掃了眼滿桌的菜餚,他揮手,「將這些都撤了!」
如果包子這還看不出皇太孫是怒了的話那就白混了,她再度惶恐跪地,「殿下,其實,這些菜娘娘知是您的一片心意,每道菜都嘗過了的,興許是出宮要辦的事太趕才未能細品。」
祈天澈黑眸淡淡,卻似是在思索包子的話,良久才道,「撤下去同小三小四一道吃吧。」
語氣已沒有方纔那般冷,包子鬆了口氣,連連叩頭,「謝殿下賞!」
祈天澈拂袖走進她的寢宮,只見軒窗大敞,夜風灌入,風吹簾動。
他眸色一沉,「包子,不是交代過你,別讓她濕著頭髮吹風?」
她很喜歡洗完頭髮然後風乾,現已入秋,尤其是夜裡,已有寒
意,濕發吹風對身子不好。
包子蹬蹬跑進來,很委屈地說,「殿下,娘娘不聽奴婢的,娘娘還說,這裡又沒有吹風機,只能靠自然風,還嫌棄頭髮太長,應剪過肩即可。」
「她敢!」他愛極了她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屢屢拂過髮梢,拂過肌膚時,那種感覺很美妙,而她居然想要剪掉!
他不許!
只是——
「吹風機是何物?」
她說話越來越新鮮了,先前說了個中央空調,現今又多了一個。
「奴婢問過娘娘,娘娘說是一個可以用來冷熱交替吹乾頭髮的東西。」包子道。
冷熱交替的東西?還真是千奇百怪!
祈天澈掃了眼寢宮,斷然決定,「包子,日後她再洗頭記得添火爐,讓她將頭髮烘乾。」
「對喔,奴婢怎麼沒想到呢!」包子狠拍了下腦門,欣喜地對祈天澈福了一禮,「謝殿下賜教。」
祈天澈擺手讓她出去,而後,走到窗前拿起放在窗台上被主人遺落下的腰佩,風吹進來,幾根絲線從手裡飄落。
由此,他可以想像她沒出宮時就坐在這裡試圖將腰佩還原。
不過是掉了幾根絲線,她還特地跑去同皇爺爺討回絲線想接上,而被太子削斷的掛繩也被她巧妙地打了個結接好了,光憑這份心就已值得稱讚。
他對著黑夜冷冷出聲,「她在何處?」
話落,窗外倏地多了抹黑影,全身都是黑的,就連面具也是黑的,畢恭畢敬的對他單膝跪地行禮,「娘娘在寶食樓與紫雋王飲酒。」
聞言,祈天澈面露陰沉,將腰佩緊緊捏進掌中,然後,拂袖走出寢宮。
……
這廂,寶食樓
兩人暢所欲言,酒,也一杯接一杯。
「祈雋,我怎麼覺得咱們這是在借酒消愁?」懷瑾趴在桌子上,盯著指上轉動的酒杯,忽然感慨。
「我借酒消愁還情有可原,你又是為何?」祈雋看著她,幾杯酒下去,她的俏臉自然呈現出一層淡淡地緋紅,看著她,
他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懷瑾指了下自己,然後昂頭喝盡手上那杯酒,宣洩般地用力放下杯子,「我的愁多了去了!」
她最愁的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原來繽紛多彩的世界了。
雖然,回到那裡她也是孑身一人,但至少還有三個老頭陪著,她愁的是她還沒有盡孝,還沒有幫他們找老伴共度餘生。
電視上,身穿是還回得去,因為不屬於那個時空的人,但是,像她這種魂穿的,且不說驚她在現代死了沒有,或者興許早已火化了,那麼回去更沒有可能了。
「說來聽聽。」祈雋笑著探問,試圖想趁她酒意微醺之際套出她的真實身份。
懷瑾小嘴一撇,「都怪祈天澈,若不是他我哪來那麼多負面情緒,他真的該給我當沙包!」
祈雋心下澀然,真是自作自受啊,她竟是因為祈天澈才這般愁的。
說實話,他看不慣她總是慵懶灑脫的眉宇間多了抹憂愁,那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疼,讓人想要伸手為她撫平。
「他沒事來招惹我幹啥,你說他是不是很欠揍!」懷瑾又倒酒喝。
酒杯很小,一口便滿了,所以他們屬於是在小酌,但小酌久了亦會醉人。
然而,懷瑾卻開始覺得有些熱了,扯扯衣領,繼續。
祈雋倏地臉色丕變,下腹湧起的燥熱絕非是見到她扯衣襟後所產生,那麼——
目光落在他們喝的酒上,大驚失色,連忙撥掉懷瑾剛要入嘴的那杯酒。
「不能喝!」
懷瑾覺得口乾舌燥,很不滿到嘴可以解渴的酒被人打掉,生氣的瞪了一眼,又去奪他面前的。
「瑾兒,不能再喝了。」祈雋握住她的手,道。
身上的燥熱越來越明顯,懷瑾抽回手開始不停地拉扯衣裳。
祈雋看著她扯鬆了的衣襟,露出裡面的粉色肚.兜,體內那股熱氣也沒法自制了,望著她泛著媚人暈紅的臉,理智已經在崩潰邊緣。
在崩潰以前,他放下銀票,抱著她飛身離開,來到就近的客棧開了間房。
就在他抱著懷中人匆匆上樓時,與方進來的蒙面女子擦肩而過。
女子駐足,剪水雙瞳幽怨地盯著他離去的背影。
在看到他的那一剎那,她原本是激動得想上前同他說話,他卻匆匆只為懷中的女子。
就是她嗎?
那個能讓他不顧生命追隨墜崖的女子,那個讓他緊張,讓他擔憂的女子?
方纔他走過去時,她匆匆瞥到一眼,僅是一眼就足以讓人自慚形穢。
美得嬌俏,美得活脫,美得討喜。
再摸摸自己面紗下的臉,她幽幽歎息,不敢再瞎想。
「公……小姐,奴婢還是覺得住客棧不安全,要不咱們去驛站吧,雖說咱們比大隊伍早了一日,但是依您的身份他們斷不敢怠慢
的。」隨身婢女檀香道。
驛站是供傳遞官府書和軍事情報的人或來往官員途中食宿、換馬的場所,也是他國來使的下榻之處。
「檀香,是我們早到一日,不該突然叨擾人家,就在這住一晚吧,明日再與他們會合。」女子說罷,蓮步走到櫃檯前。
身姿綽約,每走一步都如同暗香襲人,目若秋水,纖纖體態令人毫不懷疑她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令人好奇她面紗下是怎樣的傾城絕色。
「掌櫃的,給我一間方才上去的那男子就近的房間。」女子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聲音婉柔悅耳。
掌櫃看著女子,又想起方才懷中抱了一女人上去的男子,笑得有些猥.瑣。
原來是來抓/奸的,只是這般嬌滴滴能抓得到嗎?
女子並不知掌櫃心底的猥瑣,見他久久沒回應,便抬頭輕聲又說了一遍。
掌櫃仍是沒有回神,女子有些急了,回頭看向檀香,一副要哭了的樣子。
檀香這才上前,赫然一拍櫃檯,「掌櫃的,我家小姐說的話你沒聽見?」
掌櫃忙回神,替她們辦理。
……
祈雋在小二的帶領下進了房間,將懷裡一直不安分的懷瑾放在床上,立即下了帷帳,免去了門口小二的偷窺,然後掏出一錠銀子給他,「不許人來打擾!」
得到如此豐厚的賞銀,小二忘了好奇心,一副『我了的』猥.瑣笑臉,替他們關上門。
「唔,好熱……」
床上的人兒發出難耐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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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的鮮花和月票,謝謝的鮮花,麼麼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