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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4吾心終有賦此思 文 / 洛海清

    若是元英看見了她是如何使用這小球的,恐怕也會連連搖頭。也就他們兩人知道,這之所以只有「壽」「安」兩個字,那便是因為「福」「康」兩個字的筆畫太多,不太容易成型。

    而那個小球也是雲不了讓元英幫忙做的,取於傳說中血滴子之形,借鑒了一張失傳的「天工造物」圖紙,將那改造的血滴子做了出來。作為某種意義的交換,血滴子歸雲不了,圖紙自然就落在了元英的手裡。

    而那的小球之所以名為「血滴子」,便是它展開的蓮花其實是可以分拆變成飛刃的。不說可行千里之外,但也是可以取人首級的!

    若不是當場沒有人知道這件東西的殺傷力,怕早就有禁衛軍將雲不了團團圍住了!哪裡還能由著她將花樣耍完?

    原本雲不了將那煙花放完就算結束了,可方畢清不知怎麼的竟然沒有將琴聲停下來。他看著雲不了的目光有些渙散,好像落入了什麼思緒裡不能自拔。

    「方畢清……方畢清?」

    若不是這傳音入密,方畢清怕是還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中。在他的眼中,雲不了彷彿並不只只是這個眼前的雲不了,更加是他某些想像中的雲不了。如果有誰還記得他本性之中一些特徵,正如雲不了所說的那般,他看起來是最講規矩的,可實際上是最不想守規矩的。

    他的心中有些嚮往和期待,他不是大哥,沒有顯赫的地位和重擔;他也不是二哥,可以毫無顧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也不是三哥四哥,能光明正大地在外做商人……他自小就在王府,享盡哥哥們從未有機會享有的疼愛與關懷,卻始終得不到可以完全隨性的自由。父王母妃對他好,雖不至於千依百順可也算是盡量讓他毫無憂慮。王府之外的世界,他不過是抽出些閒暇時間才能獨自品味其中樂趣,才像是在王府之外享到了一絲有別於平常的不同和新鮮。

    而雲不了的出現,帶給他的東西,能從她身上感受到的東西,正是他想擁有卻一直不能擁有的東西。他生為兒子的責任彷彿就是承歡膝下,讓父母不要太過孤單憂心,要一直扮演好一個好兒子乖兒子的角色,就算自己心裡有再多的期待,他也不願意辜負父母的期待。

    雲不了身上有一種可以比肩大哥的驕傲,源自她對自己武藝的自信;她身上也有何二哥相似的恣意,源自她江湖生活的隨性;同樣她身上也有著三哥四哥出門在外的不用遮掩,不過是源自她本身的性子……

    看到雲不了的時候,方畢清就像是看見自己一直嚮往的一切……當她換裝之後,那視覺上所帶來的衝擊讓他越發地肯定,她就是自己心中所想,就是心中所夢!

    聽見雲不了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方畢清才似是有所清醒,拂過一個結尾將曲調收住,才將琴弦按下。彷彿,那按下的不只是琴弦,還有他有所觸動的心。

    雲不了和方畢清並不知道,在他們琴舞相和了之後沒有隔多久,這只曲子和這支舞便流傳了出去,在說書先生口中又多了一段脫胎於琴音喚醒石像的傳奇。可是也只有那神乎其神的傳奇可圈可點,那模仿再多的舞和曲卻再也沒有相似的神韻,因為這世上少有雲不了那樣超凡的身手,能將自己的每一寸移動都控制地精準,更能以輕功馭形;也不是每個奏琴的人能有方畢清心中的感受,那一停一頓的琴音,那逐漸變化的琴音,哪一個不是在反映著他的心。

    當夜皇后和皇帝的驚異不相上下,這個雲不了和他們預想中的並不一樣,不僅不一樣,還是花了不少精巧的心思,也表達了不少心意。可以說比之那些尋常賀壽的方式更具誠意,也更具新意。

    此情此景,當賞。

    雖說皇后之前說話是有皇帝的示意,但她身為皇后自然也不能失了皇后的氣度和眼光。什麼東西應該獎賞鼓勵,她心中自然是明白的。

    「崇王府雲氏果然非比尋常,賞鴛鴦佩一對。」

    皇后適時表明了自己的滿意,不過賜那麼一對鴛鴦佩其實也算不得什麼極大的恩典。因為那一對玉珮除了是成雙成對外,並無太多別的意義,也沒有什麼特別象徵。那只是用上好的玉和精細的手藝所雕出的精品,不過也因為是精品,所以也是世上少有。

    雲不了謝恩,接下了賞賜,便告退再去換回了衣裳。

    當她再次在方畢清身邊落座的時候,方畢清便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當她在桌下伸手將鴛鴦佩塞進他手裡的時候,他突然像是被驚到了一般,反手將她的手握住了。說不清是為什麼,就像是他認為心中還差點什麼一樣,要握住她的手才像是能夠圓滿,才能在安心地鬆一口氣。

    雲不了任由他握住,畢竟兩人要是在眾人面前拉扯起來還是有些不合適的。只是她也感覺到了什麼,似乎方畢清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自雲不了這個節目之後,再看到其他的表演,便也覺得索然無味了,沒有之前那個節目奇異,沒有之前那個節目技高,沒有之前那個節目讓人心顫……

    從某些角度而言,皇后實則不應該中途將雲不了叫出來,生生將後面恭賀的風采壓了下去,比較之後更是平淡無奇。好好的一場壽宴,後半場竟也沒人認真再看了,也就是給點面子的喝彩一聲,卻也不見有多真誠。

    這一次,皇后的壽宴草草收場,雖說看了雲不了那個新奇的節目,可到了後面便是皇后也沒了興致,倒是不如前些年開心,興致缺缺做了個收場的感言,也就將叫來的眾人打發走了。

    呼啦啦一大撥人便從皇宮的花園裡齊齊散去,又將烘托出的熱熱鬧鬧的氣氛給四下分散帶走。

    於是乎,各回各家。

    方畢清和雲不了兩人坐在自己的馬車上,卻不像來時那麼規矩正

    坐。

    方畢清像是個找到心愛之物的孩子,死死將雲不了抱在懷裡,半分也不肯松。

    雲不了雖然不介意他親近自己,可又不明白他突然間變得這麼……嗯……熱情,到底是為了什麼。想掙脫吧,又覺得不敢太用力,想不用力吧,又覺得這麼由著他老是怪怪的。

    崇王府一行人到了王府之後,方畢清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毛毛躁躁地拉著雲不了回自己的院子了,走得匆忙焦急,也沒跟他的父王母妃及眾哥哥打個招呼。

    「方畢清?方畢清,你怎麼了?」

    雲不了被他那樣急躁地拉回房,卻是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幹什麼。剛想問他今天是不是有什麼急事要說,卻被方畢清一把抱進懷裡。

    「就是你了,就是你了……」方畢清懷抱著她,口中喃喃如中魔障。

    詫異的雲不了拿不準他是不是中邪了,忍住心頭想把人一腳踹開的衝動,安慰地拍了拍方畢清的背,耐著性子又態度極為和善地問他:「畢清,你怎麼了?」

    「我知道,我終於知道了,我要找的人就是你了。」方畢清似是在回答雲不了,又似是在為自己做解答,好像他是為自己的領悟所激動,又像是發現埋藏在深處的東西而興奮。

    「找我?」雲不了細細思索了一下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好像沒有對方畢清做過什麼事,需要他追究到自己身上吧?也怨不得她這樣想,好歹也是常常被人追著喊打的人,哪能不琢磨一下自己以前有沒有做什麼事惹過方畢清。

    「我應該沒有做過什麼事吧?」雲不了試探著問了問。她沒有見過追究她行為的人不是亮出兵器劈她,而是敞開胸懷擁抱她。這之間差別太大,她無法細數。

    方畢清知道這女人對自己此時的感受並無所覺,卻也不想她一直傻乎乎地提出問題壞了自己的心情。

    他想說,我終於發現,我娶你是對的。

    他想說,我終於明白你就是我想要的。

    他想說,我終於知道我是如此欣喜你呆在我身邊。

    他想說,我終於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可是男人嘛,大多數對於直抒胸臆這種手法總會是有些下意識的迴避的。將自己的情感表達得太過直白似乎會顯得自己太過淺白,沒有那麼一絲男人的深沉,好像莫名會讓自己的「偉岸」身姿垮塌幾分,於是便會有那麼些好面子地難以說出口。

    此之謂,「尊嚴」。

    雲不了不知方畢清有這麼多想說的話,只是覺得他的懷抱並不差。

    雖然他不能擋刀不能擋劍,甚至不能痛痛快快地為自己撐腰為自己出氣,可是,他的懷抱卻是如此溫暖,可是,他的懷抱卻是如此讓人喜歡。

    江湖中人雖不乏野性難馴的人,可這世上再野的貓也會希望自己有個能夠安睡的小窩,也會希望那是個溫暖的小窩。

    因為,貓是懼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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