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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7情勢(1) 文 / 洛海清

    在方雲二人從懸崖之底到上岐山之上的這段時間,京城之中也有了一些新的變化。

    那默契無比同時風寒臥病的尊貴父子,養護數日之後唯有三皇子方畢霄能下床了,而臥在龍床上的皇上卻似乎未能有所好轉,並未能及時早朝處理朝政。一時間朝堂之中暗流湧動,似有異獸將要破土而出。

    三皇子方畢霄一身傷痛只能算是好了個皮表,表面看起來似乎是完好無損的。可他受了重傷又在水裡泡了許久,許多陰沉病氣沉積體內,隱隱侵蝕著他的身體。然而,方畢霄已無暇靜養,得了消息便匆匆進宮求見聖上。

    方畢霄一邊往皇帝寢宮行進,一邊思索著那暗線傳來的消息。

    四皇子方畢霆似乎和長公主府上的余公子達成了某種協議。四皇子於皇帝臥病之前曾去見過皇帝一面,隨後又有小余公子受召見,還同皇上一起用了膳……第二日皇上便有些頭疼腦熱的症狀,第三日便有太醫診治說不能勞心勞力要多加休息,而長公主當時恰巧在場,也對皇帝勸說了一二,此後皇帝便在沒有出過寢宮,只是發了幾道旨意將一些政務交給了幾個一品大臣,又留了道口諭讓四皇子多加用心幫襯。

    那旨意倒是有幾分真實,不過那口諭……三皇子方畢霄可不覺得父皇會讓四皇子方畢霆有監國之權,那可是太子的權利。東宮未定之時,又怎麼會出現如此明顯的傾向性?再則,方畢霆平日裡雖能得些指派,卻也未曾有過重任,說來說去也不像是能獲得這樣機會的人。思來想去卻是蹊蹺成分居多,若不能見父皇一面有些求證,他還真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

    自然,這其中是有蹊蹺的。

    三皇子方畢霄踏入皇帝寢宮範圍,便覺許多宮人有些面生。方畢霄自問不是過目不忘之人,但也絕非遲鈍蠢笨之人。這些碎步穿行、躬身行禮的宮人絕不是數月之前於御前服侍之人,他們雖認得他是三皇子,可他三皇子卻沒從自己腦海裡發覺任何熟悉的印象。

    御前宮人輕易不會換,方畢霄也知道自己的父皇不是那般喜歡新鮮宮人的皇帝。看著陌生的宮人自皇帝寢宮大門的縫隙中魚貫而出,碰上自己後又恭敬行禮,方畢霄暗覺心驚。

    ——方畢霆竟已有這樣的本事了嗎?抑或他已經能通過余公子影響長公主了?父皇對那個姑姑不可謂不喜愛,除去有關國體之事簡直是言聽計從!若說從這途徑換掉了舊宮人,那恐怕是再正常不過了。

    臨到寢殿門前,方畢霄正了正自己的神情,不想流露太多心思。

    門口侍立的小太監倒是主動上前行禮問好:「見過三皇子。」

    竟然又是個換了的!方畢霄心頭一跳,面上不露,只道:「本皇子求見父皇,還請通報一聲。」

    那小太監可是客氣得很:「三皇子言重了,奴才愧不敢當。只是皇上靜養休息,已下了旨意不欲受擾,奴才實在不能通傳,還請三皇子見諒。」

    這小太監規規矩矩縮著脖子低著頭,眼神穩穩垂視於地,竟像是安分規矩的人。

    方畢霄凝眸看著這小太監彎曲的脊樑,卻隱隱覺得其中暗藏反彈之意,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乖順。

    此時不能硬闖,就算他心中千般計較,就算心知肚明,他仍不能隨意行事。

    這看似平常的薄冰之下,隱約有暗浪起伏,將要戳破。

    「還請公公通融通融。」

    「三皇子切莫折煞奴才了,實在是不能攪擾皇上啊。」小太監的脖子似乎垂得更低了。

    方畢霄幾次請求通傳,奈何這小太監推三阻四就是不肯進殿。而緊閉的寢殿門前,御前侍衛冷然而立,見方畢霄有硬闖的意圖便刀劍相向。

    方畢霄心急之餘未曾發覺身後有異,剛想高聲呼喊引起殿內注意,便驚覺身後有人拍了他的肩膀,猛然回頭間卻發現是四皇子方畢霆。

    「三皇兄,別來無恙?聽說你之前倒是病了一場,如今倒是好了?」

    也不知是湊巧還是故意,方畢霆那一掌似乎暗含了些氣勁,震得方畢霄內裡的傷勢略有發作之意,卻又只得暗自忍下。

    「多謝四皇弟惦念,我已大好了。四皇弟也是來探望父皇的?」

    客套兩句後,便直直切題。

    四皇子方畢霆倒也是平平常常的應了一聲,隨後又說:「父皇近些日子都不願人打擾,我來了幾次也沒能見上一面,只能在殿外祈福,願父皇能早日康復。」

    方畢霄冷眼瞧他故作姿態,也只堪堪應了一聲:「如此也算是能盡一份心了。」

    「不過,聽說三皇兄也是得的風寒,好得如此之快,不知有何良醫?」

    方畢霄聽他這話便知不能順著往下說,倘若父皇並不是真正的風寒,那麼他舉薦再好的良醫也不過是徒勞,更是給了這位皇弟做章的機會。

    「不過是些山野偏方,入不得眼,父皇體貴,哪能如我這般隨意,還是當以太醫之見為重。」

    「如此,我兄弟二人便讓父皇好生靜養吧。太醫也是如是說的。」

    方畢霄心中一沉,便知今日是沒有什麼合適機會了,再和方畢霆粗粗說了幾句便回了府中。

    雖說只是一次試探,但方畢霄還是看清楚了,這個四皇弟的勢力已經暗中滲入宮中,隱隱掌握了主導地位,若不是還妄圖有個名正言順的機會,只怕早就會……

    即使認識到了這樣的情形,方畢霄還是不願氣餒。接連幾天他都來皇帝寢宮前

    請安,或許是希望皇帝還能有幾分行動力,或許是希望奇跡出現,或許,他還在等一個契機。

    「這個皇子還真是天真得很呢!」方畢泙在醉仙樓同花魁廝混時,還不忘和丹葵咕噥幾句心中所想,也不忘提起最近在皇宮中頻頻在皇帝寢宮前請安的三皇子。

    丹葵雖是四皇子的暗人,但什麼該說什麼不需要說,她還是能分辨得清的。軟臥在這風評甚是糟糕的公子懷裡,丹葵輕輕應了一聲,也不太在意,反倒是戲謔般對方畢泙說道:「方公子有此感慨,莫不是想小余公子了?」

    方畢泙雙眸微微瞇氣,流露出一股邪肆,他抬手撫上丹葵裸露的肩胛細細摩挲,低啞著聲音隨著那漸漸深入的動作說道:「嗯……如此說,丹葵……不愧解語花……」

    他方畢泙終究是個不受王府重視的人,就算他再怎麼任性,再怎麼殘忍,再怎麼不容於世,他那父王的眼睛終究不會看他一眼,更是不願意看他。五個兒子中,少他一個似乎都無所謂。似乎只有他做出什麼驚動朝野、顛覆天地的事情才能讓父王眼裡有他。

    方畢泙看著身下眼神迷離的丹葵,彷彿不能從那迷離的眼神中看見自己,突然間捏了這女人汗水密佈的嫩肉,低吼出聲:「女人,看著我!」

    伴隨著疼呼的嚶嚀聲而漸有清晰的眼眸,那佈滿波光媚色的眼波裡,終於有了一道可看清的身影。

    小余公子出京數日未歸,方畢泙心知這箇中之事還需小余公子來推波助瀾。他想要毀掉崇王府,想得心都燙了,燙得心都疼了……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實現,也不知那小余公子到底何時回京。

    再說四皇子方畢霆,自從發覺三皇子方畢霄有所活動後,便時時刻刻關注著,甚至給自己的人私下下了命令,讓加強皇宮的戒備,決不給方畢霄任何可趁之機。此外更是時時刻刻關注著他的動向,欲將在其找到聯手之力前將一切力量的鎖鏈斬斷。

    而這些人似乎都不怎麼在意崇王府上下的境況,雖說這是被套進去的一環,可在將這部分無足輕重的勢力被打壓後,偏偏沒有什麼人關注。只是因為王府之中人口眾多,監獄不便收押,便直接以莫須有的罪名將眾人監禁在王府之中。而崇王府二少爺方畢泙因小余公子的關係並沒有被限制,五少爺夫婦則因下旨當日外出不在場被通緝。雖貴為一朝皇族一脈,卻也不得不哀歎一聲王府之勢弱,竟連分毫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任憑崇王府世子、雙生子這三位府中少爺如何想法,也沒能有所突破。相較於這三個兒子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崇王爺反倒是最清閒自在的一個,該吃吃該喝喝,抽空勸勸三個兒子別著急,心底卻有些犯嘀咕——不知那跳腳亂蹦的粗俗女子將他的乖兒子拐到哪裡去了。

    林瀟瀟林側妃,雖然沒有她兒子那麼自由可以暗中隨意出入王府,可沒腦子的女人總是會比較輕鬆。對比自己兒子的瀟灑自在,瞧著那焦頭爛額的三兄弟心裡幸災樂禍得簡直想要搭檯子敲鑼打鼓了!豈不知,覆巢之下無完卵。她的親兒子根本就沒想過要將她從崇王府的劫難中拉出來。

    邱茹婠則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太犯傻,雖說他那幾個哥哥中有真心實意、值得珍惜的兄弟,可愛惜親生兒子的性命總是希望他能躲得越遠越好,更希望那個張揚利落的媳婦兒能將兒子帶到安全的地方去,不要辜負自己一番心意才好。若是逃脫有罪,便將這罪惡報應在她身上就好。

    而邱林兩側妃的娘家皆不敢因崇王府之事輕舉妄動,生怕牽一髮而動全身,一不小心禍及家族,那才是愧對先人的深切罪孽,萬死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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