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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五章 帷幕 文 / 柒十二

    蒯駒已在山下候著陳隱,比了個手勢讓他跟上。陳隱馱著瑛璃和嬋玉,隨蒯駒繞過山下駐軍,由山間側路幾經輾轉到了一處開闊之地。

    所有還活著的人皆盡數在此。司馬焱等人正盤腿坐在地上調息,空蕭子躺在一顆巨石上,四周跪著碧峰門的弟子神色悲傷,鈺婆婆站在一旁。

    「空蕭子前輩…」陳隱徑直走到鈺婆婆身邊,多少也看出了端倪。

    鈺婆婆搖搖頭,轉眼看著瑛璃和嬋玉:「她們怎麼了?」

    「無大礙,睡過去了,」陳隱小聲說道,「天池派的人沒什麼問題吧?」

    「他們還好,沒什麼大問題,」鈺婆婆若有所思地看著陳隱片刻,繼續道,「如今你的打算是什麼?」

    「既然天池和碧峰之間已無誤會,我們速去玄月門和天池山,將剩下兩事辦完便去馬絲國。」

    「中原此次會有大變,定華派也難自保,你不回定華山看看?」

    陳隱一愣,有些猶豫,轉頭看了看睡著的瑛璃和嬋玉,沉思有頃,回道:「現在中原太亂,若是長待於此,恐瑛璃和嬋玉不安全,再者月掌門同朝廷的關係向來不錯,定華派應是沒多大危險,眼下在下只想趕緊將她倆帶到安全之地。」

    「那我們何時出發?」

    陳隱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著周圍這些筋疲力盡、哀聲怨氣傷患。

    他走到李磨拓身邊,對空蕭子拜了三拜。

    「陳少俠…」李磨拓見是他,起身抹了抹眼淚,拜到,「多謝少俠不計前嫌出手相助。」

    「在下若是早來,空蕭子前輩也不至於如此,」陳隱不敢接禮,歎道,「你們之後是如何打算的?」

    「待安葬好掌門,我們要殺進京城!」李磨拓厲聲喊道,餘下弟子也都振臂響應。

    「那不就是尋死嗎?」

    「今日碧峰門受此大辱,此仇不報,我們餘下的碧峰門人有何面目苟活在世上,」李磨拓言辭鑿鑿。

    陳隱轉身看向鈺婆婆,想要她幫忙說幾句,但鈺婆婆只是回望著他,就是不開腔。

    「在下覺得…嗯…」陳隱只得回過身來,吞吞吐吐地說,「你們可從長計議,如果你們這就殺回去,定是連京城城門都未看到就已全軍覆滅,你們乃碧峰門僅遺之人,若不好生愛惜自己的性命,那碧峰門就真是就此消逝了。」

    「話是有理,但此仇不得不報。」李磨拓語氣堅定,卻有有一絲迴旋。

    見對方並非是一根筋,還存有理智,陳隱覺著這便好辦許多,立馬言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你們如今元氣大傷,多走幾步路都難,何不養精蓄銳,等時機成熟再言尋仇之事?」

    「中原現今還有何地能留我們?」

    陳隱想了想,如今是先穩住他們的情緒為好,保住性命,比什麼都重要,於是言道:「在下聽聞馬絲國聚賢莊正四處納賢,游經寺、毒門、大石、蟬雀樓、雲霸鋒這幾門派已投奔了那裡,在下認為你們也可暫去那處從長計議。」

    李磨拓陷入沉思,片刻後抬手抱拳道:「多謝少俠提點,我們會認真考慮。」

    陳隱並不求他立即給出答案,自己將該說的已經說完,如何選擇全在他人,自己自然是管不了:「如今中原混沌已起,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所以也望司馬掌門好生考慮,暫去馬絲國非必是參戰,僅是權宜之計。」

    司馬焱此刻仍舊十分疲憊,說不出話,只是睜開雙眼,微微點點頭。

    「現今各位已安全,在下實有更重要的事情在身,諸位且多加小心,」陳隱拜別,對著司馬焱道,「司馬掌門,無論天池最後抉擇如何,請一定讓曾寄柔姑娘等著在下。」

    「陳少俠也多保重。」李磨拓再拜,司馬焱和魚櫻等人也欲起身,被鈺婆婆攔住,只得眼含滿滿謝意,微微點頭。

    蒯駒在前方開路,陳隱和鈺婆婆跟在後面。

    「你可記得當時我在龍吟莊時問你的話?」鈺婆婆抱著嬋玉,緊跟陳隱身後,笑著問道。

    「前輩可問了不少,是指哪一個?」陳隱問道。

    「你說此仗你哪一邊都不會幫,待辦完自己的事就帶著兩位姑娘隱居山林。」

    「嗯,沒錯,我如今也是這樣想的。」陳隱點點頭。

    鈺婆婆一笑:「你可知你的所作所為,早已是參與了這場戰鬥。」

    「這也是無奈之事,」陳隱知道鈺婆婆話所指,便緩緩解釋道,「這些人已是無法在中原立足,若是不去馬絲國,那便只能是在此處等死了,在下不願見此。」

    「無心卻做了有意之事。」鈺婆婆喃喃道。

    **

    月疾風坐在書房中,茶盞中水已微涼,上官若心坐在對面,安安靜靜地等著他。

    「你說御前閣的足羽大人都來了?」月疾風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將書籤插好,問道。

    上官若心眉頭緊皺,迅速說道:「是,這次若是處理不當,會很麻煩。」

    月疾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笑道:「那就再添一碗茶,單獨將大人請到書房來。」

    上官若心出去不多時,便帶著足羽來到書房。

    「老哥,這次的事怎你親自來

    了?」月疾風笑著起身,陪足羽坐在一旁。

    上官若心將新燒好的茶水給兩人斟滿,退至身後。

    「還不是你拒絕出人助朝廷抗馬絲國,」足羽歎了口氣,「皇上不信月老弟是這種人,便讓我過來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傳錯了。」

    「這事不好說,」月疾風呷了口茶水,燙得他直哈氣,「怎的這麼燙?」

    「才燒的水。」上官若心冷冷回道。

    「這茶水冷了不好喝,燙了又喝不下,」月疾風意味深長地看著足羽,「老哥,你說小弟該如何?」

    「置於一旁,暫且不喝,」足羽笑道,「那敢問老弟,這茶終究是喝還是不喝呢?」

    月疾風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足羽,半晌緩緩開口問道:「你看時機可有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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