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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9章 二二二 文 / 火棘子

    誠如宇長纓所說的那樣,遲衡望著駱驚寒收拾行李,一句話也沒有。駱驚寒也沒有提出要多逗留一天,只是偶爾如水的眸子中泛出傷感,轉瞬即逝,回頭依舊言笑晏晏。

    待他將遲衡松的那些輕綺之物悉數收好。

    竟僅有一個大箱子。

    遲衡將駱驚寒引到一個小廂房,廂房堆的全是駱驚寒買回來的東西,綾羅綢緞,紙墨筆硯,以及許多寶器,裝了大大小小的漆木箱子不下十數個。紅漆箱子一尺來長寬,比凳子還高,擺得整個廂房滿滿登登的,有些大開著,有些合著。遲衡無奈地說:「這些都是你買回來的,不運到元州去嗎?」

    駱驚寒笑道:「都是給你買的,見你實在過得太無趣。」

    遲衡打開一個箱子,齊齊疊的是簇新的衣裳,遲衡從箱中撿出一件閃著綢緞閃光的寶藍色的衣裳遞給他,笑了:「給我的嗎?我可穿不慣這麼亮的衣服!驚寒,之常見你穿綠色,這件藍衣也很是不錯,你穿來我看看。」

    「這是為你裁剪的。」

    話雖如此,駱驚寒心裡高興,將藍裳穿上,果然寬寬大大的,壓根兒不稱身。駱驚寒嘻嘻一笑,向前一傾,忽然抱住了遲衡的腰。

    遲衡一怔,看四下無人也摟住了他的肩。

    駱驚寒戀戀不捨:「衣服雖好,可不合我的身。」說罷,手輕輕一抖,藍裳從肩頭端直褪|下落在地上。

    只剩下一件清透的寢衣。

    春寒料峭。

    駱驚寒卻不以為意,反而杏眼一挑,含情脈脈地看著遲衡,欲言不言,盡在翦翦秋水中。遲衡笑了,情愫瞬時動了,坐在紅漆箱子,拍了拍大|腿,讓駱驚寒跨腿坐在自己腿上,攬緊他的細|腰,細緻地看,駱驚寒生得真是精緻,眼皮兒薄薄的,一雙杏眼怎麼看怎麼動心。

    駱驚寒被看得不好意思,趴在遲衡的肩頭:「上次我弄的有些疼。」

    說罷,塞給遲衡一個東西。

    遲衡低頭一看,是罐極為精巧的脂膏,再看駱驚寒一副難為情卻咬牙切齒要做的樣子。遲衡啞然失笑,打開脂膏,一股淡香拂過。諸位親,情須放縱,文需謹慎,或點作者有話說,或複製文案之址,此略去浮艷千餘字。

    遲衡按住那處調侃道:「驚寒好性急。」

    駱驚寒一雙杏眼驀然睜開,氤氳如蒙水氣兒一樣:「我是一個男人當然經不起挑逗。」

    遲衡笑了,扯出一匹綢緞甩開胡亂鋪在紅漆箱子上讓駱驚寒趴下。

    諸位親,情須放縱,文需謹慎,或點作者有話說,或複製文案之址,此略去浮艷千餘字。

    在劇烈的沉浮中沉淪。

    駱驚寒的手指在遲衡背上劃下一道又一道尖利的紅痕。

    翌日,老天爺遲遲疑疑下起細雨來,遲衡撐起一把烏骨傘,將駱驚寒送上馬車,馬車裡有柔軟的錦飾鋪著坐起來應該會很舒服。駱驚寒斜斜地倚著,笑道:「你回去吧,記得十二月將我召回來過年。」

    遲衡心中不捨,只是默默望著他不說話。

    駱驚寒伸手在遲衡的眼瞼抹了一下:「你這雙眼睛啊……別那麼看人,任誰都會狠不下心的。」而後閉上了眼睛,睫毛輕顫。

    遲衡後退一步。

    馬車的簾子順順地垂下來,珠玉相撞敲得叮噹作響。

    望著馬車車輪在濕漉漉地地上碾出一道道痕跡,遲衡摸了摸冰涼臉,春雨一絲一絲落在臉龐。煙雨迷濛,馬車很快消失在霧氣濛濛之中。一整天,遲衡都空空落落的,馬車把所有的歡笑都帶走了,所有的熱鬧隔著煙雨都不熱鬧了。

    晚上,寒氣沁入雨中、沁入房間中。夢裡,晴光大好,綠影綽綽,他握住那纖細的手腕,終於傾身吐出一句:「別走了,留在濘州也一樣執掌四方!」

    駱驚寒雖然走了。

    該做的事兒一樣沒少,而且瞬間多了許多事。

    比如將軍府的管家終於有機會上來,有些神秘兮兮:「將軍,原京城尚書令的兒子在定軍縣已等了兩個月有餘,終於等來了您。」

    尚書令的兒子?不在京城呆著跑這裡幹什麼?

    管家壓低聲音道:「尚書令被鄭奕害死,他的兒子們自然要替父親報仇,所以找將軍了。不止是他,還有不下二十個鄭奕的宿敵都來了,還送了許多貴重的禮,前幾天將軍忙我就沒往裡遞送。」

    果然都備有厚禮,說件件價值連城都不過分。

    封振蒼和鄭奕連橫,當下能和鄭奕抗衡的就剩下乾元軍,無怪乎都找上門來。

    遲衡沉思了一下,當晚,扒出舉薦人才的花名冊,令宇長纓將離得近的一個一個叫過來。物色之後遲衡最後挑了兩名,一叫陳安,性子磊落,一叫吳子沖,性格沉穩,均為三十有餘,任為將軍府的新總管。原來的老管家被派到其他地方去了,雖然他很是不滿,卻也不敢與遲衡爭執。

    陳安和吳子沖年富力強幹勁十足,很快成為將軍府的兩員「干將」,不止把將軍府管得比原來還好,更替遲衡把關各種事務,很是得力。

    不提將軍府換人如換刀。只說三日之內,遲衡見了鄭奕那些「宿敵們」,殺父之仇、奪地之恨等等,總之林林總總什麼的都有。

    遲衡也沒虧待,只要品行尚可,任人唯用。比如那些落敗的將領,無處可以,遲衡就派向邊關打戰去;比如那些不得志的或被陷害落馬的文官,遲衡就任為濘州的官員,人盡其用;也有被鄭奕奪了城池的首領、不服鄭奕一手遮天的前朝皇族、高不成低不就的落拓子弟,但凡有點本事的遲衡都沒浪費。

    宇長纓常伴左右,見他處事分明,知人善用,不由得讚歎:「我以前很仰慕將軍領兵作戰的天賦,想不到處理內務一樣令人敬佩。」

    又處理軍務又處理雜務,遲衡忙得腳不沾地。

    見宇長纓慢慢上手,遲衡索性將濘州州池的內務交給他處理。

    宇長纓確實是不錯人選。性格張揚,作風凌厲敢作敢為很有手段,沒過多久不止將軍府上上下下服服帖帖的,那些前來稟事的官員見了他也是肅然起敬。他雖封的是知事,但伴遲衡左右,自然比不得尋常的知事。

    遲衡想,還用得著這麼費勁找人,宇長纓就是濘州州牧的最佳人選。

    那天暮色初臨,遲衡得了空舒展舒展骨頭。

    走到宇長纓書房外,見一樹梧桐花開得爛漫,上前折了一支,從窗子瞅見書房裡的一切分明。宇長纓竟已酣然入睡,隨意地仰躺在躺椅上,長髮垂下。一條長腿高擱在案子上,薄裳微敞露出一段鎖骨,姿勢很是隨性,正合他倨傲不羈的性格。手裡還握著一卷待批閱的書卷,可知他的勤勉。

    遲衡微微一笑。

    進了房間,隨手將一支白桐花放在桌上,替他撿起滾了一地墨汁的筆,又把案子上他靴邊的硯台挪開,翻閱了一下那些批閱過的案卷,心下欣慰,輕步出去了。

    睡了半個時辰直至腳都麻了,宇長纓才醒來,一眼瞧見案子上的白桐花,心中一動,將童僕叫來果然是遲衡來過。

    吃飯時,宇長纓問宮平:「遲將軍最喜歡什麼花?」

    宮平兩眼茫然:「啊?」

    「我經常見他案子上甚至飯桌上都插了鮮花,他最喜歡什麼花?」

    宮平恍然大悟:「將軍啊,手邊有什麼花就折什麼花,並沒有特別的嗜好,比如冬天折梅花,秋天折菊花,到了春天,牡丹月季玉蘭花迎春花木芙蓉都成,就看路邊院子裡開什麼花了。」

    「將軍還是個風雅的人?」武將中可不多見。

    宮平笑著擺手:「才不是呢,大概是因為以前朗將就喜歡折下時令的花插在書房裡吧。」

    朗將?

    「你也認識朗將?」

    宮平驕傲地說:「我十五歲從顏王軍跟著殺敵,護衛過紀副使也護衛過朗將,要不怎麼挑上我當將軍的貼身侍衛!」

    宇長纓沉吟:「聽說朗將只穿紅衣?他長得是不是很俊?」

    宮平苦惱地抓了抓頭:「偶爾也穿別的顏色。朗將不能用俊來說,他首先是一個很厲害的將領,打戰射箭都非常厲害,走哪裡都很奪人眼目,而後才是俊。當然,像朗將這樣的人,俊不俊都不是重要的。」

    話題一開,宮平就收不住了。

    說起許多陳年往事,也說起常見遲衡拿著猶墜著清水的花為朗將一一插好。地上長的還好折,有些開在高樹上不容易採到,遲衡也常爬上去,只為摘到開得最好看的那支。當時為顏王軍裡許多人側目,少不了揶揄嘲諷的話,遲衡都跟沒有聽到一樣,拿著花一溜煙跑去找朗將。當然,往事如煙,斯人不再,花樹無情,一年開比一年艷。

    宇長纓質疑道:「那還是兩三年前吧,將軍的性子能那麼活潑、無拘無束?」

    宮平感慨:「可不是,那時跟現在完全不一樣。」

    宇長纓去花市買了好幾盆名貴的蘭花,擺在遲衡的書案上、屋裡、餐桌上,清清雅雅的,連那養花的花盆都極為文秀,令人一見就喜歡。他每出去一趟都會帶回來幾盆,久而久之,將軍府的遲院裡外都瀰漫著幽幽的蘭香。

    遲衡並未留意到遲院已經淪陷,只是嫌盆栽有土書案上容易髒,搬下來很多次。

    於是,宇長纓把案子上的蘭花換成了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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