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班了,剛出大門,慕心顏就被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拉住。
「爸,你怎麼來了?」慕心顏一愣,有些厭惡地推開慕慶昭,上次他的債主追到了武裝部,要她替父親還錢,給她造成了很不利的影響,害她被人指指點點。
而慕慶昭真的不是一個好爸爸,在慕心顏的印象中,他不是酗酒,就是賭博,在酒醉的時候發酒瘋,把家裡砸得亂七八糟,甚至還跟那一幫損友玩小姐。
她不明白,為什麼漂亮的媽媽會嫁給他,忍受他的暴虐和折磨,還心甘情願為他還賭債。
「還說呢,你他娘的怎麼搞的,打你手機總是關機,真是急死我了,我不過來守在這,哪裡找得到你。」慕慶昭急急說道。
「找我幹嘛?」慕心顏眉心緊皺,「你該不會又欠了一堆賭帳,我告訴你,我真的沒錢了,連手機壞了都沒有錢買新的,根本沒辦法幫你還賭帳。」
「不是我,是你媽!」慕慶昭說。
「我媽?」慕心顏心揪緊,「我媽怎麼了,她從來不賭博的,該不會是你拉她下水……」
「你媽沒賭,她出事了!」慕慶昭說,「昨晚她值夜班,將一個病人的藥水拿錯了,給那個病人打了,結果那個病人一直昏迷,到現在也沒有醒。」
「打錯了藥水?!」慕心顏大驚失色,急切地問,「那媽媽現在在哪裡,她怎麼樣?」
「她被關進了公安局,要是那個病人死了,你媽可就成了殺人犯,你在清遠市裡工作了那麼久,有沒有認識什麼人,看能不能擺平?」慕慶昭呲著牙,提議道,「夏傑不是在市政府嗎,你讓他走走關係,跟市公安局的領導求求情,疏通一下,先把你媽給放出來。」
「爸,我跟夏傑分手了。」
「你們分手了?」慕慶昭問,額頭起了好幾條褶皺,「你跟他不是好好的,都說要結婚了,為什麼分手?」
「別提他了,我會想辦法救媽。」心裡亂如麻,越是這樣的時候,慕心顏告訴自己越是不能亂,一定要鎮定,「爸,你先回縣城,先穩住病人家屬,跟他們好好溝通,如果縣城的醫療條件不行,就把病人送到市裡來,我們一定不能讓病人死掉,不過我們也要做最壞的打算,要是病人死了,家屬要多少賠償,我們都賠給他們,總之,一定不能讓媽媽進監獄。」
送走了老爸,慕心顏立刻給興平縣醫院打電話,證實當夜確實是老媽值班,給病人打錯了藥水,而病人的情況很危急,還處在危險中。
慕心顏找到了蘇濱部長,求他聯繫了市裡最好的醫院和醫生,把病人從縣城接到市裡治療,可是病人剛離開縣醫院沒多久,就已經沒氣息了。
聽到這個消息,慕心顏只覺得天旋地轉,老媽成了殺人犯,這該怎麼辦?
慕慶昭趕回了縣城,跪在了病人家屬面前,哭泣著慕,求他們不要告自己的妻子沈眉,病人家屬同意了,卻提出要六十萬的賠償費。
要求慕家三天內送來,否則,就將沈眉告上法院。
一旦被告,板上釘釘的醫療疏忽罪行,沈眉的下輩子就會在監獄中度過。
六十萬,對於被賭債逼得一貧如洗的慕家,絕對是不可能籌到的數字。
慕心顏急得要發瘋,她在市裡到處求人東湊西借,有些善於搞關係的人認為她和楚雲霄熟,想借她一筆錢,可是一想到楚雲霄或許只是對她偶然產生興趣,玩玩而已,到時候借的錢可就回不來了,大多不願意借,委婉地拒絕了。
願意雪中送炭的人太少了,慕心顏只湊了不到十萬,沒辦法她回到了縣城,苦苦地哀求著病人家屬,承諾一定會想辦法籌到錢,請他們寬限幾天,卻沒有得到他們的答應。
只有三天,她必須要籌到六十萬!
*
興平縣公安局。
「媽,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隔著鐵窗,慕心顏看著媽媽凌亂的頭髮,灰敗的臉色,慕心顏的心如被刀割。
「顏顏,六十萬不是小數目,我們家的情況根本拿不出來,就算借也借不到那麼多,再說借的錢以後都還要還,我們不可能還得起,」經歷過最初的恐慌和混亂,沈眉已經平靜了下來,她勸說著慕心顏,「媽媽做錯了事,就該受到懲罰,你就讓媽媽在監獄裡,為自己的罪行贖罪好了。」
沈眉想不通,值班當晚,她明明再三地核對過藥物才放進藥框裡,後來一直都沒動過,藥怎麼會就錯了呢?
「不!我不要!」知道媽媽怕給自己造成壓力,才說想待在監獄的,慕心顏說緊緊攥著沈眉的手,「無論怎樣,我都會弄到六十萬,我不要你待在冰冷的監獄裡,媽媽,你相信我!」
走得公安局,慕心顏只覺得無比的寒冷。
在裡面,她對媽媽說得堅定無比,可實際上,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迎著冷風,慕心顏漫無目的地走回家,她家在一棟非常陳舊的老式公寓裡,家裡的牆漆斷續脫落了,傢俱不多,還都是一些很老了的款式。
她的胃一陣痙攣,她吃痛地蹲在地上。
大姨媽剛走完,腸胃炎又來折磨她,她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淒慘。
自己過得不好就算了,最親愛的媽媽也出了事,她可以讓自己處於最悲慘的境地,卻不捨得讓深愛的媽媽受一點點的委屈。
一想到那六十萬,慕心顏強撐著身體站起來,去廚房燒了開水,喝了下去,暖著自己的腸胃,試圖減輕點疼痛,這個時候,再如何的痛苦,她都不能倒下去。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紛亂的叫喝聲。
不一會,慕慶昭被一群人推了進來,那群人聲色嚴狠,「慕慶昭,沒錢你也敢去賭,居然還敢逃跑,你不給我們剛才你輸的錢,我們就不讓你好過,賭有行規,你壞了賭桌的規矩,我們先斷你一根手指,讓你永遠記住,下次千萬不要再犯!」
話音剛落,在慕心顏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慕慶昭發出「啊」的一聲慘叫,血肉模糊的小手指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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