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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07章 起舞喚記憶 文 / 靈琲

    大殿前能容納十萬人的空地上,明鏡兒手腕一番,長劍發出一聲類似龍吟的聲音。

    在場懂劍的一陣讚歎,不愧是存在了五千多年的古劍,劍上早已伏滿帝王之氣,幽黑的劍刃一出鞘便奪能懾魂奪魄,眾人心神為之一震。

    大宸天朝是老牌天朝上國,存在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其底蘊自然雄厚無比,中英王王府亦聞名於天下,獨孤玦手中的劍自然不會差。

    雖然不是帝王劍,卻是一把傳承不知多少年代的寶劍,陪伴獨孤氏一族叱吒、縱橫少場數千年,長劍一出便給人一種腥風血雨,大戰將起的錯覺。

    看到這一幕,上官若水笑若春風拂面,悄悄走到「梵明日」身邊道:「太子殿下,以鏡兒的能力恐怕不是獨孤玦的對手,你真的忍心不幫她一把嗎?萬一傷著了,一會兒您可別心痛。」

    目光不經意掃過,掛在對方左邊腰間的配劍,眼眸中多了一抹肯定,他不是梵明日,卻沒有馬上點破。

    梵明日一襲白色的太子袍孑然而立,眉心一點朱紅,眉目如畫,劍眉星眸,神態安然,像一副眉目慈悲的菩薩佛像。

    只聽他淡淡地道:「鏡兒有沒有能力,本殿自有分寸,無需你多言。」語氣分外的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或者是不想上官若水靠近。

    上官若水不以為然的笑笑,心中已經瞭然,抬頭看向廣場上的四人,看著明鏡兒手中的墨劍暗道:「鏡兒你究竟想做什麼,為何棄鞭不用。」與你忘記的記憶有關嗎?

    回想著曼佗羅山莊的一戰,鏡兒會受傷是因為她當時分神,而當時讓她分神的恰好是……獨孤玦,難道鏡兒是想要證明什麼事情嗎?

    上官若水的目光中充滿疑惑。

    明鏡兒回想某人使劍的姿勢,忽然把劍換到左手,左手使劍是某人的習慣,亦是她的習慣,不過為了掩飾真正的實力,他們通常如尋常人一般使用右手,夢中紅衣男子與白衣男子用劍的手,恰好是一左一右。

    看到明鏡兒的動作,獨孤玦心頭一緊,也拔出劍,拈了一個劍訣道:「明鏡兒,本王不想傷到你,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本王可以饒你一命。」他總覺得這女子的挑戰,是另有目的。

    明鏡兒淡然一笑,絲毫沒有後退的意思,揮腕一劍朝對方劈出。

    某人出劍的動作、姿勢她已經爛熟於心,除了在力量方面,幾乎與梵明日無異。

    獨孤玦看到後眼皮跳了跳,不敢大意輕敵,就連「梵明日」與上官若水,二人看到後,面上皆露出驚訝的神情。

    墨君離看到這一幕後也暗暗震驚,這套劍法出自天經,他記得當年外祖將天經傳給他的時候說過,天經原自明氏一族,只有流著明氏血脈的男子方能修習,可鏡兒是女子,怎麼可能也會這套劍法?

    想到此,不由多看了兩眼,很快就發現問題,原來只是招式,內功心法用卻不是天經。

    這丫頭幾乎騙了所有人,不過獨孤玦能成為大宸天朝的戰神,憑的絕對不是運氣,而是一場一場拚殺積累下來的實力。

    看著場上漫天劍影,若不是有了曼佗羅山莊這丫頭以一對二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她原來如此強橫,對那錯過的十年,他越來越感興趣,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十年裡發生的一切。

    目光掃這對面的景燁,唇邊浮出一抹冷笑,景燁看到後心中馬上升起警覺。

    一個明鏡兒已經十分難纏,對墨君離他更不敢掉以輕心,毫不猶豫的就朝對方拍出一掌,想先法制人,墨君離淡淡的一笑。

    另一方明鏡兒也毫不猶豫的出招,一劍揮出還起的罡風,讓在場的人不由自主後退幾步,他們甚至還感覺到了一陣,比較天上的烈日還強烈的灼熱感從面前拂過,大離的朝臣們不由的握緊拳頭,沒想到他們的公主竟然如此厲害。

    公主已經如此,那陛下呢?帶著疑問,眾人的目光移到墨君離身上,面上不由怔。

    只見景燁太子不停的出掌,每一掌都蘊含著拔天之力,可是他根本無法靠近墨君離,看得墨君離動作後眾人不由的瞠目結舌。

    景燁太子已經連出十多掌,每一掌的力量都足以拍裂大地,可是墨君離只是衣袖一拂,就能輕鬆化解掉他的力量。

    照這樣下去,景燁太子就算不是被打敗,也會活活的累死,眾人心中頓時激動無比。

    從今日的情形看來,墨君離是早有準備,早就處心積慮準備好跟他產大宇天朝開戰。

    景燁太子心裡一陣黯然,是他們太過小看了對手,大宇天朝一直被青氏皇族統治下的懦弱影像蒙蔽了眼睛,在墨君離的暗暗主宰下,這片天下早已不是漸漸走向滅亡的衰敗帝朝,而是一個充滿生氣的,朝氣蓬勃的新帝朝。

    見對方已經面露出怯意,墨君離淡淡的一笑,那一笑原本極淡,可是看到景燁太子倒在地上,大片的鮮血從他身下漫延開後,這一笑便成了奪命的一笑。

    他們甚至沒有看到他是怎麼出手,景燁太子的身體已經落在地上,眾人心裡一駭然,六月的天,突然好冷好冷!

    內庭侍衛馬上把屍體抬走,負責灑掃的太監,已經提著桶,拿著抹布,迅速的收拾地面上的血跡,不過是幾下功夫,就把地板收拾得乾乾淨淨,地板光亮得能照出人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行過。

    墨君離緩緩走到大殿前,淡然落座在太監早就準備好的椅子上,神情自若地看著廣場上飛舞的紅色身影,似是他一開始就坐這裡從沒有移動過。

    再看明鏡兒那邊,獨孤玦不愧為大宸天朝戰神,出招張馳有度,全力出擊之下,已經穩穩的壓制著明鏡兒。

    然而,明鏡兒的武功本不弱,雖然在雄厚方面卻遜色於獨孤玦,尤其她還棄了所長的鞭子改用劍攻擊,就對時顯得有些吃力,不過這也僅是目前的,內行人都能感覺到,她一直在不停的進步。

    明鏡兒心裡很清楚,她雖然對梵明日的招式很熟悉,不過若跟要她的內力磨合到心劍合一的地步,還是需要一些時間。

    上次是在情急之下以鞭入劍,而且僅僅是一招而已,這回卻實實在在是用劍,剛開始確實是有些吃力,不過……她有信心逼獨孤玦使出那一招。

    獨孤玦也不是傻子,他自然能感覺到明鏡兒在進步,從一開始的防守,到現在的偶爾還擊,僅僅是兩盞茶多一點點的時間,心裡不禁生出一絲寒意,尤其是在墨君離輕鬆殺掉景燁太子以後,心裡更是多了一層顧忌。

    他既不能敗,亦不能傷了明鏡兒,不然墨君離不會讓他活著走出大離。

    明鏡兒招式怎麼看著都有一種熟悉感,而且是隨著時間,而且那種熟悉感越來越如烈,就連明鏡兒出招的姿勢也隱隱透著熟悉感。

    正是這種熟悉感,讓他感到十分不安,彷彿危險就隱伏在四周。

    尤其是看明鏡兒那雙冷靜的桃花眼時,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出手不由輕了幾分。

    其他人也看出獨孤玦在放水,不過明鏡兒支不會感謝他,桃花眼深如古丼,似是歷經滄桑,散發出淡淡的蒼涼,還有一種無言的哀傷。

    這種哀傷悄悄的感染著每一個人,讓人心裡很不是滋味。

    明鏡兒腦海中出現一幅畫面,九重殿內她在撫琴,他在練劍,十年如一日,十年裡日夜相伴相依,她熟悉他的所有,包括這一套強大的劍法。

    在不用內力的情況下,她可以隨意揮舞,可是配合上內力,她得費上不少心思和精力,尤其是最後的一招,亦是最關鍵的一招。

    獨孤玦有意讓她,出招並不快,不過在外人眼裡,亦只能偶爾看到他們的幻影。

    面對壓力,明鏡兒絲毫不在意,依著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提升劍的威力,直到焚月的功法,終於與劍招完全磨合。

    桃花眼一沉,明鏡兒腦海中全是夢中,紅衣男子輕鬆對戰三人的畫面,而她手中的劍,一招一式與當日絲毫無差。

    獨孤玦不由大吃一驚,暗叫一聲不好,出招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從容,而是加緊了進攻的步伐。

    看到這一幕,墨君離不由坐直了身體,廣場上的情形,準備隨時出手相助。

    顧玉成、顧玉延與一從大離朝臣也不由緊張起來,雖然那女子在不斷提升,不過獨孤玦實在是太強大。

    上官若水的眼睛卻緊盯著「梵明日」,小心留意著他一舉一動,心裡強烈的想知道,楓城毀滅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以至於那女子失去了記憶;

    以至於眼前的男人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冒充起太子殿。

    明鏡兒的招式越來越凌厲,獨孤玦漸漸的也不敢再放水,可是……在兩劍相交的一刻,他居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淚水,一股蒼涼哀傷的氣息籠罩在她身上,可是不知為何,連這份蒼涼哀傷,他都有著無盡的熟悉感。

    這種熟悉感覺究竟從何而來,他怎麼一時想不起來,可這麼強烈的熟悉感,他明明應該記得的。

    形勢不容他多想,明鏡兒手中劍已經發出毀天滅地的可怕力量,他也不由自主的重複著同一個動作,剎那間……

    幾乎遺忘掉的畫面在腦海中浮現,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內力不由自主的增加,殺伐之氣沖天而起,眾人不由為明鏡兒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一年前的今天,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天,他依約來到華夏帝朝楓城,同時依約而來的還有大宇天朝的景燁太子,已亡天錦帝朝的齊親王青之絢,還有一個至關緊要的人物,四人做了一件天底最見不得光的事情。

    明鏡兒看著眼前畫面,濤天的憤恨從心底湧出,驟然把焚月功提升到最高一層。

    巨大的浴火鳳凰從她體內升起,灼熱感幾乎要在場的人都烤乾。明鏡兒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只知道眼前的人必須死。

    上官若水看到這一幕,突然腦海中出現楓城被毀畫面,分明是被烈火焚燒過的痕跡,不由驚悚的看向明鏡兒,大聲叫道:「大家快離這裡,通知所有人離開離火聖殿,離得越遠越好。」

    若他沒有記錯的話,這是焚月功的最後一招——焚月化天。

    此招一出能毀掉一座城,由於殺傷力太強,即便是五百年前同樣,焚月功大成的驚華公主,也從沒有使用過此招。

    是什麼,那天是什麼事情,逼得她不顧一切的,強行用出焚月化天,要知道她的焚月功沒有到大成之境,強行用出此招,對她的身體會造成多大的傷害,難怪她會忘記了一切,難怪她做出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想都沒想,就大聲叫道:「陛下,鏡兒要與獨孤玦玉石俱焚,你的天經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明氏一族的男子都會修習天經,墨君離身上既然流著一半明氏的血脈,又是被選定的人,就一定會修習天經,用天經就能阻止她。

    聲落人起,在上官若水的聲音落下時,墨君離已經來到明鏡兒身邊,就算上官若水不出聲,他也會出手把她帶離危險,因為他知道她根本不是獨孤玦的對手。

    「鏡兒,停下。」

    墨君離站在明鏡兒身後,在鳳凰未飛離的她的身體前,出手往她的身體內注入一股內力,讓她不至於被回流的內力反噬,一邊強行將她未離開的鳳凰困在他的屏障之中。

    耳邊突然響起的熟悉的聲音,明鏡兒心神一震,驟然清醒過來,看著獨孤玦的面容,緩緩的撤回那只蓄勢待發的鳳凰。

    雖然有墨君離的幫助,內力的反噬還是讓她噴出一口鮮血,桃花眼中卻露出一抹淡淡地笑意,只是那一笑透著無盡的哀傷的和蒼涼,教人欲斷腸。

    上官若水飛快的奔上前,從容淡定塞了幾粒丹藥入她口中,又用銀針替著護著心脈,直待她的面色漸漸好轉以後,才鬆了一口氣:「好了,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你方才差點嚇死我們。」這丫頭就是不讓人省心。

    墨君離訝然地看一眼上官若水,伸手抱起明鏡兒,看向獨孤玦道:「中英王,這是你跟鏡兒之間的恩怨,所以朕不會過問,為了兩朝邦交,今天亦不會為難你,宴會還沒有結束,請繼續回大殿吧。」抱著明鏡兒淡然地朝大殿走。

    後殿,墨君離把明鏡兒放在床上,正想說話時,明鏡兒用手指按著他的唇:「哥哥什麼都不要問,宴會結束後,鏡兒會告訴你一切。」她也是剛剛才想起來,還需要整理一番雜亂的思緒。

    墨君離點點頭,他知道她素來是個極有主意的人,只是交待兩句話就離開,上官若水卻沒有離開,而是走到床前,靜靜的看著明鏡兒:「你想起來,楓城是被你的焚月化天所毀,為什麼那樣做,楓城的百姓是無辜的。」最後卻是在心裡問。

    明鏡兒看著上官若水,她知道他在想什麼,淡淡地道:「若水,楓城的百姓不是死在焚月功下,而是在楓城被毀之前,他們就已經死了,為了守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早早就被滅口了。」蒼白的小臉愴然一笑。

    「鏡兒,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上官若水一臉著急,他瞭解她,悲傷從不會寫在她的臉上。

    「你也什麼都不要問,宴會結束後,我會告訴你們一切。」明鏡兒用同一句話推托掉上官若水的追問,因為三言兩語無法說清楚,或許得費些時間跟他們好好解釋清楚。

    上官若水知道她說一不二的性子,無奈的點點頭:「若還是覺得不舒服,就讓浮華到前面叫我。」

    他無條件地相信她的每一句話,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她對某人的感情,即便她對某人心存畏懼,也絕不會做讓某人為難的事情。

    或許,這種關係叫做——依存,相互依靠才能打到彼此存在的意義,彼此誰也離不開誰,他們離對方誰都不能單獨存活在世上。

    目送上官若水離開,明鏡兒對浮華道:「這裡有初夏,浮華,你把我讓你藏起來的衣服拿來,把素晴、離落也帶到這裡,順便把笑語和她生的孩子都帶來,最好是把我們所有的特別的客人都帶來,或許我們的計劃就要結束了。」語氣中有一絲欣慰,也有一絲疲倦。

    歡顏、笑語,歡顏是太監,笑語是宮女。

    若不是歡顏的出現,只怕她永遠都想不起,還有一個貼身的宮女叫笑語。

    「主子,你想起來了?」浮華驚訝的問,笑語是主子在回天錦之前,命他們秘密帶入滄瀾王府,並關禁起來。

    當時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當是她犯了錯,被主子懲罰。

    明鏡兒只是點點頭,並沒有給她答案,浮華也沒有多問,轉身就往外面走。

    浮華記得剛到主子身邊的時候,太子殿下就對她和浮川說過:「從今往後,你們的主子就是她,無論她說什麼,你們都必須絕對的服從。」所以她和浮川就一直跟在主子身邊,主子讓他們做什麼,他們也從不過問。

    初夏在旁邊靜靜的看,靜靜的聽,見浮華離開後,默默地倒了一杯水送到明鏡兒面前。

    侍候過青雪珂和太后,她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尤其在明鏡兒面前,她只是一個新人,他們還曾經是敵人。

    明鏡兒接過水抿了幾口,動作淡然優雅得讓人忘記她是有傷在身。

    放下茶杯,明鏡兒道:「初夏,本宮的面色是不是很難看。」現在的她沒有帶面紗,傾世的容顏就展露在。

    初夏含笑道:「公主的面色有些蒼白,上一點胭脂,看起來會精神些,陛下看著也高興。」

    聞言,明鏡兒撫著臉頰,一臉為難地道:「可是他不喜歡胭脂水粉的味道。」某人最喜歡看到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模樣。

    看著明鏡兒的模樣,初夏心裡一絲訝然,不過多年的經驗告訴,眼前的女子口中的他,指的並不是正在前殿接受群臣膜拜的大離帝王,而是另有其人。

    從女子的神情來看,應該是女子的心上人,心裡不由輕輕的歎息一聲,不知道是誰如此幸運得到她的青瞇。

    明鏡兒指著複雜的髮髻道:「初夏,頭飾壓得我脖子痛,你幫我拆掉吧。」

    第一次梳如此隆重的髮髻,戴如此華麗的頭飾,還緊持了這麼長的時間,她累了,從未似今天這樣累過。

    梳妝台前,明鏡兒頭飾去盡,髮髻也拆掉,長長的頭髮落在地上,明鏡兒緩緩的轉動著佛串兒念著心經。

    初夏用玉梳一梳一梳的慢慢梳理著手中濃密烏黑的長髮,心裡竟是前所未有的安靜,心裡雖然驚訝,但更多的是享受這份安靜。

    大約半過時辰,浮華抱著兩個華麗的盒子,後面跟著一名形容憔悴的女子,女子懷中還抱著一個孩子,靜靜的走進後殿。

    女子一看到明鏡兒馬上跪倒在地上,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流淚。

    明鏡兒似是沒有看到一般,扶著初夏站起來,展開雙臂,奢華的朝服金紅兩色格外的耀眼。

    浮華放下盒子,上前脫下明鏡兒身上的公主朝服,打開其中一個盒子,把裡面的一身鮮艷衣服取出,從容的替明鏡兒換上。

    妖冶、純粹、明艷、鮮紅的紅色,讓人想到了黃泉路上,彼岸邊上的鮮紅如火的彼岸花

    初夏看到這一切,面上抑制不住露出一抹驚訝,揣摩主子心思是她的強項,可她猜不透明鏡兒的心思。

    浮華已經替明鏡兒梳起髮髻,是那種她梳慣了髮髻,僅是把額前碎發往後梳起,合著耳邊的髮絲,鬆鬆的綰成一個小髻,素淨得讓妖冶的大紅色也有了白蓮的聖潔芳華。

    滿意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明鏡兒輕輕轉了一個圈,廣袖大開大合,披帛飛揚,宛如仙子在起舞。

    就在廣袖飛舞的一剎那間,浮華只覺得心中突然升起一陣無盡哀傷,眼淚不由自主的湧上來,太子殿下最喜歡主子這樣妝扮,以前看著是歡喜的紅,可是今日看著卻是一抹蒼涼的紅。

    明鏡兒對著鏡子摘下額上的寶石花鈿,拿起筆點上紅色胭脂,在額上細細的描上一朵彼岸花,本就傾世端莊大氣的容顏上,驟然多了三分妖冶的嬌艷,已經沒有詞語可以形容她此時此刻的美麗,只覺得畫裡的仙子也不過如此。

    放下筆,明鏡兒淡淡地道:「浮華,今天是哥哥登基的大喜日子,先讓離落撫一曲《野有蔓草》,以賀他今日登基之喜,然後再撫一曲《蒹葭》,本宮要為殿下舞一曲。」

    浮華忍著眼淚,含笑道:「主子放心,奴婢一定會辦好的,可惜浮川不在,不然會更完美的。」

    明鏡兒不以為然的笑,抬起玉手撫著臉頰道:「初夏,你扶本宮到前殿,本宮這張臉兒……想來還對得起大家,沒有丟明氏一族的面子。」

    明氏一族,無論男女皆擁有無可挑剔的容顏,她這張在外人看來傾國傾城的小臉,也僅僅是合格而已。

    初夏淡淡地道:「公主的容顏,世所罕有,斷不會丟了明氏的顏面。」她不是奉承,而是實話實說。

    以前她覺得青雪珂、李可純的容顏已經是美極,可是今日一見,方知何為天人之姿,以前的日子全都白活一場。

    前殿,已經酒過三巡,眾人似是已經忘記了之前發生的血腥事情,若無其事把酒言歡之時,突然一陣清雅優揚的古琴聲響起,宛如一幅田園山水畫在眼前展開,眾人面上不由的一怔。

    明鏡兒端著酒杯從後面走出來,頃刻間,無數酒杯跌落地的聲音響起,一陣陣吸氣的聲音也響起。

    顧玉成、顧玉延、溫慎涵、玉無瑕、獨孤玦等人,緩緩而來的女子,他們都沒有見明鏡兒的真容,可是他們卻一眼就能肯定,那就是她。

    想像過無數次她的容顏,可她依然比想像中美上許多許多。

    溫清衍是唯一的,沒有過明鏡兒真容卻依然能保持清醒的人,看到她的容顏,他無言的閉上眼睛。

    居高位多年,以他的經驗,他怎會看不透她的心思,心裡只的一聲歎息。

    無視眾人驚訝的目光,明鏡兒一直走到大殿中間,看著她與龍椅的距離,舉起酒杯,向墨君離遙祝道:「臣妹願意一舞,恭喜陛下登基之喜,願大離帝朝國運昌隆、國泰民安,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哥哥,帝王之路,注定是一條寂寞之路,你要走好,

    明鏡兒突然後悔當初勸他不要愛上任何人,其實他應該有個人相陪,無論甘甜苦辣,亦甘之如飴。

    墨君離第一次看到他這個妹妹在眾人面前展露容顏,心裡有一絲驚訝,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舉起黃金爵道:「鏡兒今日一舞,只怕大離再也無人敢在朕面前起舞。」無論你想做什麼,哥哥永遠是你的後盾。

    明鏡兒一飲而盡,拋開酒杯對著墨君離會心一笑,一躍跳上太監們不知何時抬上來的大鼓上。

    只見她雙臂一展,玉足一抬,已經擺出一個飛天的舞姿,只見她朱唇輕啟,婉轉清揚的歌聲響起: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大殿內,明鏡兒廣袖飛舞,歌聲婉轉動人,在場的人看得出神,聽得入迷,彷彿天地間萬物皆已虛空,獨剩下在大鼓上起舞的紅影,在他們的心尖尖上起舞弄清影。

    唯有明鏡兒心中最清楚,她不是起舞弄清影,而是起舞喚記憶,喚起某些人記憶。

    輝煌奢華的大殿上,每一個人都陶醉在明鏡兒的歌舞中,卻又被她舞蹈中哀傷感染,心底滿滿地感動。

    墨君離仰起頭,一口飲盡黃金爵中的佳釀,仰頭的一瞬間,眼角邊有著一星不易察覺的濕意,心裡感觸地道:「鏡兒,你讓哥哥不要愛,是因為愛不小心傷了你嗎?」

    原來他能保護她的人不受傷,卻無法保護她的心不受傷。

    回想著登基之路,他能如此順利登基,離不開她的暗中幫助,心有些痛,是被抽離的痛:「鏡兒,哥哥想要好好保護你,最後才知道,你的雙手早已經沾滿鮮血。」一半是因為他。

    顧玉延看著起舞的身影,心裡默默的問自己:「顧玉延,你後悔嗎?」若當初他沒有同意退婚,會不會是另一種結果。

    其實他心裡卻很清楚,即便沒有退婚,她也不可跟他在一起,因為他不配。

    從他出現在太妃祭禮,配合太后退婚的那一刻開始,他已經不配,有東西不是彼此不說,就不存在。

    顧玉成看著相同的畫面卻是另一番心景,他慶幸自己選擇了墨君離,從而有機會接近她,與她相識。

    或許他永遠不能擁有她,他亦沒有過這樣的奢望,他與她交情淡淡如君子之交,心到即止,最少在她心中還是有他的一抹印記,而且是好的印記,可是還是忍不住為她心痛。

    玉無瑕眼中一抹淡然,他從來就知道,他跟她除了利益不可能有別的情感。

    只是,她給他一直想要的,同時也給了他,或許說是他被動接受了一些不該有的情感,感受到了卻只能假裝從容。

    明鏡兒閉著眼睛,想像著她在九重殿內跳舞,寂靜的空間內,她在下面跳舞,他坐在上面為她撫琴伴奏,偶爾一回眸能看到他的笑。

    同一首歌,同一支舞,她唱了跳了十年,他聽了看了十年,她不倦,他不倦,或許在九重殿上,他們都太孤獨。

    大殿內所有人都是陶醉的,唯獨有「梵明日」,從琴聲一起,面色就變得十分難看,而這一幕幕全部都落明鏡兒的眼中,也落在有心人的眼中,暗暗猜測著兩者的關係。

    獨孤玦,從明鏡兒開口唱出第一句,就被她的歌聲震懾住,然後被她的舞蹈迷醉。

    從來沒想過一名女子有著絕世的容顏,可是驚艷他的卻不是她的容顏,而是她獨一無二,由內而外散出氣韻。

    從未見過一個女子能如她這般,明明滿身戾氣、殺氣,卻依然能讓他為生出淡淡的心痛感,他歷盡花叢、閱女無數,卻沒有一人能及得她的一絲一毫,或許他能跟墨君離做一筆交易。

    古琴聲飄出類似最後一個尾意的聲音,眾人正沉浸在其中不願醒,隨著最一個音符結束,心中也升起淡淡地遺憾,就在眾人準備鼓掌時,突然另一段琴意緊跟著響起,眾人心中一陣訝然,明鏡兒眼中露出了一抹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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