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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二: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第六十二章 因為他愛 文 / 伊人濃妝

    有時候,僅僅只是差那麼一點點。()

    一點點的時間,一點點的機會。

    那些一點點,毀了太多原本美好的事物。

    從此面目全非。

    莫衷看著眼前兩人擁抱過後又放開,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其實,他也以為璃佐會選擇殷彩的。方纔,殷彩轉身離開時,那個眼神,換誰看了都會心疼。

    但是殷彩什麼也沒有說,他只是自己轉身。把時光留給璃佐和紀梓笙。

    莫衷並不是不想讓璃佐選紀梓笙,紀梓笙是他的哥哥,他當然希望紀梓笙幸福。可是,腦海中一旦閃過殷彩的眼神,他就會情不自禁的心疼。

    那麼絕望的眼神,像是眼睜睜看著自己墜入深淵,什麼也抓不住,連哭喊,呼救都力氣也沒有。伴隨著耳邊的徐徐風聲,就這樣沉沉地往下墜,直到,墜入那無邊無際,滿是黑暗的無垠地獄。

    莫衷覺得,剛剛那一刻,殷彩像是又死過一次。

    「璃佐殿下……」莫衷輕輕喚一聲。手中的畫卷似乎要被他捏碎。

    「莫衷回來了?殷彩呢?」紀梓笙走去幫莫衷拿東西,在門外張望幾圈也不見殷彩的身影。不禁有些詫異,殷彩不喜歡在宮中行走,此時幾近黃昏,他也不知會去哪裡。()

    莫衷看了看璃佐:「大概是傷心了吧,畢竟,他也喜歡璃佐殿下。」

    璃佐愣了一會兒,頓時明白了莫衷畫裡的意思。殷彩不會到處走,那麼剛才必定是和莫衷一起回來的,所以……

    「彩兒剛剛回來過,是嗎?」璃佐小心翼翼的問。

    莫衷咬著唇,輕輕點頭。

    「他看見什麼了?」紀梓笙連忙放下東西,走過來問道。

    「我看見了什麼,他就看見了什麼……」莫衷看著他們,眼裡是說不出的感情。儘管紀梓笙是他的哥哥,從小到大一直照顧他陪伴他的哥哥,但是,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他此刻,那麼希望璃佐可以追出去,告訴殷彩他真正的選擇。「璃佐殿下,你喜歡哥哥多一點,是嗎?」

    紀梓笙突然笑起來,「沒有沒有,那是個朋友間的擁抱。」

    璃佐也笑,看見紀梓笙如此輕鬆,他就放心多了,正準備出門去追殷彩,紀梓笙卻伸手攔住他:「現在別去,殷彩他這個人,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樣。難過的時候,最好誰也不要出現,不然他更不開心了。過一會兒就好,他會回來的。」

    璃佐點點頭,他好像也記得,殷彩是有這麼個毛病。璃佐在心裡笑一聲:難過的時候不讓人陪著,這不是和連城哥一樣麼。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

    難過的時候不想讓人陪著,不過是因為不願被別人發現自己的脆弱罷了。他們多希望此時自己最重要的人陪在自己身邊。哪怕沒有擁抱,沒有安慰,沒有言語,只要站在他勉強能看見的地方,不要離開他的視線就好。

    只要,他還能看見你的身影,就不會孤單。

    殷彩和連城都是這樣,只不過,不論感情多深。璃佐也不明白殷彩,璃錦也一樣,不明白連城。

    「我想知道,彩兒是怎麼出去的。他當時那麼重的傷。」璃佐突然問起來。其實他很早就想問殷彩了,只是遲遲開不了口。

    「皇上自己放的。」紀梓笙冷冷一笑:「很奇怪是嗎?我也覺得奇怪。皇上他把殷彩扔在長安的城門外,找了個滿身傷痕的死人假裝殷彩,當著璃錦的面把他扔進火葬場的枯井裡。」

    璃佐微微皺眉,皇上放的,為什麼放?

    「我知道,你一定很疑惑吧。」紀梓笙看了看他,直到璃佐點點頭,才繼續道:「那天,我和梁淵想出城,結果看見人們都圍著一具,嗯,像是屍體的樣子議論,梁淵過去看了看,立刻嚇了一跳,他對我說:梓笙,他和你長得一樣。」紀梓笙輕輕一笑,彷彿在回憶那個時候的場景:「梁淵不知道殷彩是我表哥,我們一直都認識。後來,就把殷綵帶去梁府養傷,說來也真是可笑,殷彩一直都在梁府,只是,你們都不知道。」

    璃佐更是錯愕了,他們幾個人在梁府住了好幾天,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沒什麼可驚訝的,梁府並不是你們看見的那麼點兒,梁府大得很,一點也不差這個四皇子府。梁府裡的下人也多得很,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你們看見的只是假象,梁府其實是個地宮。」紀梓笙微微彎起唇角,但是,他的眼睛沒有笑:「其實,殷彩一醒來就想去找你,但是沒辦法,他去不了,傷太重,足足昏迷了六個月才能勉強睜開眼。」

    璃佐還是沒有說話,不是不想說,而是無話可說。

    「這幾日,他一定沒有讓你碰他,是不是?」紀梓笙望向璃佐,璃佐還是點頭。紀梓笙笑笑:「那就是了,他全身都是疤痕,永遠都褪不掉的,他不想被你看見。你知道嗎,他養傷的時候,連大夫都心疼地差點掉淚。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真正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真的,我不知道他是靠著什麼毅力才堅持到今天的。他竟然活下來了,滿身的刀痕,烙痕,鞭痕,他竟然活下來了……」

    紀梓笙一直是笑著的,可是,很牽強,「他醒來的時候,我就在他身邊,他看了看我,第一句話就是:梓笙,他沒有來看過我。」紀梓笙咬咬唇,聲音有些沙啞:「第二句話是:梓笙,我好疼。」

    「我沒有去看他……」璃佐抓了抓黑髮,他想哭,但是不能。

    殷彩都沒有哭過,他哭什麼。

    「我問大夫,只是刑罰而已,不應該會傷及性命才對,大夫說,傷到的,是心。那是我還以為,殷彩是心疼,因為你沒有去看他,他心疼,才會昏迷不醒,但是我想錯了。」紀梓笙抓緊自己的衣袖,彷彿在強忍什麼,「殷彩說:我一直在等,我以為他會來的。可是,我沒有等到……那天皇上來看我,他問我,對璃佐死心沒有,我說,沒有。皇上說,那我就幫你死心。」

    「什麼意思……」璃佐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但是不敢確定。

    「皇上就那樣,用匕首,在這兒,這裡。」紀梓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一刀一刀,刺進去,拔出來,刺進去,再拔出來……」

    莫衷終於忍受不住,趴在紀梓笙懷裡抽泣起來。

    紀梓笙拍拍莫衷的肩,笑了笑:「皇上做的確實狠阿,手筋腳筋都挑斷了,其實他現在也不能多走動的,就是愛逞強。我記得,我問過他,是什麼讓他堅持到現在的。」

    「他說什麼。」

    「他說:我怕他會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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