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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緣卷 第98章 遲見 2 文 / 木染

    第98章遲見2

    「關於這本奏折,愛卿們還有何意見……」眉頭從進來便一刻都未鬆開過,他不帶絲毫感情的瞥了眼殿下立著的嵐遠,只是順帶掠過,像在看毫不相識的路人。

    「回陛下,以臣之見,此事牽連眾廣,況且只憑一本名冊就匆匆定罪,實在有損陛下英明。」

    「哦?」忽的綻開一個笑容,雲凡耐心的揚手示意他繼續說,自己則晃悠悠的端起面前的茶盞輕酌。

    「陛下英明。池洲大營雖也丟了名冊,但聖上所得那本說不定已被他人替換,其中忠良難辨,若是匆匆定罪枉殺賢良豈不可惜!」

    「嗯……愛卿說的有理。」剛要觸到杯中淺褐色的茶湯,便急急頓住,復將茶盞落下。雲凡玩味的把弄著透明的青花茶蓋,話題一轉便將難題交給了嵐遠。「八玄王,你以為如何?」這個兒子他一直關懷備至,不但因他天象上卓越才能,還因他性子耿直,想來不會轉彎抹角,清澈明朗。「若刺史為實,你便是其中主事。朕想聽聽你作何見解?」

    「皇阿瑪,兒臣已是待罪之身,池洲大營管理不善,竟被人夜襲成功。兒臣願擔失職之罪!」那名冊定是七哥找人所傳,既是這樣他說再多都是枉然,不如把罪責降到最低,怎麼說他們都是阿瑪的兒子,他不會忍心趕盡殺絕的。

    「失職?」好個失職之罪!瞬間心底的失望傾湧而出,不到眨眼的功夫便痛徹心骨。雲凡嘴角的笑容未收,眼神卻死死盯著地下垂頭的男子,恍惚間,他小時假裝成熟,正兒八經的可愛模樣慢慢與現在重疊,怎麼都驅抹不淨。

    老八,你壓對了。隱忍的闔上雙眸,緊攥著灼熱茶盞的手也順勢鬆開。身著龍袍的男子愴然的靠在龍椅之上,冷意從心底不斷翻湧流竄,幾個動作之間就過了滿身,使手腳都開始冰涼起來。

    「舒吉,布旨。五阿哥軒王,懈怠值守,丟失軍中重要機密,死罪可免,活罪不赦。現免去親王名號,拘養府中,沒有我的旨意不得再干政。」

    「是!」知道皇上下了這番旨意是經過多久的掙扎,舒吉不敢怠慢的趕緊應是,轉眼便吩咐了底下記錄的官員擬寫。

    「八阿哥玄王,念在他年紀尚輕,參政不久,故只免去親王稱號,給予繼續成長之期。明日卯時出發,前往池洲平息軍中之亂。名單所列之人……」若有所思的從奏折下拿出那張薄如蟬翼的宣紙,他緩緩抬手翻開,瞬時,一列列整齊的名字便成列眼前。「名單所列之人,全交由八玄王處置,兩月之後,朕自有論斷。」

    這是最後的機會。好似幾日之內便垂老沉暮再無心操勞,雲凡微揚下巴,視線穿過堂下林立的眾人直飄向宮外,投入那漫無邊際的琉璃紅牆之中。

    嵐軒,嵐遠,莫再叫朕失望。片刻都不想再呆在這個滿是寶石裝飾黃金做襯的龍椅之上,他不帶絲毫留戀的起身,復沉沉望了眼堂下的嵐遠,才迅速的轉身離開。

    刺眼的光明漸漸在背後遠去,他望著身前躬身引路的宮人,再環顧朝堂之後的黑暗沉悶,只覺得挫敗無能。這只是開始。默默的在心底對自己說,他身形不穩的前後晃了兩步,立馬被身後跟著的舒吉攙扶住。他艱難的抬步繼續走著,片刻閃念,竟覺得自己正在通往輪迴地獄的路上,折磨艱辛。

    「舒吉。朕是不是老了?」氣力懸絲的問道,他緊緊攥著舒吉的手,深怕只是鬆開的瞬間,自己便會不支倒地。

    「皇上,您怎麼會這麼說,皇上乃天子龍體,定會長命安康,福照後世的。」

    「福照後世?呵……哈哈……」氣息難平的淺笑,而後大笑出聲。年過半百的男子無力的垂手仰頭,下一刻,滿頂的金龍雕刻便映入眼底。他怎麼會福照後世?他的兒女們正一個個離他遠去,走在他這個將死之人的前面。他的前面!

    「羽兒,朕快要見到你了。」用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都無法聽聞的聲音低喃,他恢復了冷然一步一挪的朝寢殿步去,再明媚的陽光終究跟趕不上,被遙遙落在那金鑾殿中,無法跟隨。

    ————***————

    坐在安穩的華轎之中,子漪頭痛難忍,只得用單手撐著額頭才能保持清醒。

    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昨晚她還在雨幕下跪著,沒有任何人理睬,為何今天一睜眼,所有的事情就都變了!難道嵐軒的事情已經有了轉機?

    只能盡量勸自己往好處想,她掀開手邊的轎簾,刺眼的朝陽剛剛劃破天際升起,一棟棟一所所得穿過民宅小攤,遍佈整個街道。身子前所未有的輕快,她不解的動了動昨天還毫無知覺的膝蓋,眸色一轉,突然想到了她今早醒來的情景。

    「格格,您要準備梳洗了。太后剛剛傳來旨意,命你即可去軒王府,不可延遲。」

    這是她早上醒來第一句聽見的話,是她一直所求,可卻來得太突然,甚至到了詭異的程度。她是從浮宇宮出來,可除了侍奉的宮女外並未見到任何人,嵐宇暫且不提,連陸影都沒了身影,著實奇怪。

    「小桃…」深怕這其中有詐,子漪遠遠的喚過前面帶路的小桃,復觀察了下四周,沒見異象才繼續出聲。「昨天是誰讓你今早在浮宇宮侯我的?」

    「回小姐,是七爺身邊那位大人。」

    「竹霧?」

    「嗯,應該是這個名字。」

    「他原話是如何說的?你重複一遍。」

    「他說,太后恩典,准小姐去軒王府診治,讓小桃準備好藥箱衣服,清早便去浮宇宮宮門前守著。」莫名的瞅了子漪半天才憑著記憶將昨天竹霧的話重複了一遍,小桃不敢貿聲的望著子漪,只見,驚詫的燦花一朵朵在她眼中綻放,絢爛不止。

    「什麼時辰?」終於明白她這次是欠了嵐宇多大一個人情。子漪失神的靠在轎子的窗子上,心中不知被什麼東西撓過,酥癢陣陣。

    「大概天亮前半個時辰。」

    那是他宣自己進殿的之前……

    心底的某個角落緩緩滲出些潮濕,長河般蜿蜒慢流,直到將整顆心包裹。她明瞭的回身進轎穩坐,可內心卻再也做不到平靜,無論她怎般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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