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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緣卷 第197章 語心 3 文 / 木染

    第197章語心3

    來這兒又能做什麼?嘲諷的一笑,虛晃著朝後退去,卻忘記了自己早在頂階邊緣早已沒有了退路。身子輕飄飄的凌然空起,他看著頭頂的天空光束一般的匆匆掠過,明有足夠的時間可以翻身躍起,他卻試也不試,直直的懸空半晌隨即重重落在殿前積累的厚實雪層上。

    「竟連摔倒都不覺得痛呢……」不知是對自己放棄還是對如今的處境焦慮,他沉靜的望著藍天,見著縷縷雲絲牽連不斷的結伴飄過,成雙結對,一個落單的影子都沒有,眼中微熱,不禁感歎命運不公。

    為何先認識她的人不是他?若他沒有拖著這樣的身子,沒有心死到對活著毫無眷戀,也許他便會不顧一切的爭一爭,試一試。他怎可能不知道那本醫書能讓自己多活一些,又何嘗不知只要拖著日子也許終有一天能尋到醫治寒毒的法子?

    可他不行。他不能毀了嵐致。自從額娘不在,他活著便是為了嵐致。為了讓他能登上皇位性命無憂,他深居不出,讓宮中之人幾乎遺忘了他這個皇子的存在。為了讓嵐致不引人注目不被人暗害,他費心創立夜闌、收復幻城、製造啞藥,甚至已命人掌握了換目之術,為的就是待自己死後他也不會因為啞藥而見不到天日,失去光明。

    上天真是殘忍。就在他已做好的全部準備,隨時可以放下一切安心解脫時,卻偏偏讓她來到了自己身邊。他愛她,明知道她心中另有別人,也傾盡了全部去愛。本以為只要真心努力,總有兩人相守的一天。寒毒並不是不治,原他沒有活下去的念想,故也沒仔細關注,如今有了她一切都變得不同,他總可以尋到法子,與她相伴長久的。可卻偏偏生出了嵐致的情……

    所以,終究。他沒辦法不退讓。和任何人相比都好,他成了最不會給她幸福的人,連嫉妒爭搶的權利都沒有,無奈而彷徨。

    從未覺得挫敗感能嚴重到將一個人的心壘擊潰到這種程度,他拈了捧雪覆在臉上,任它們化成了清冷的「淚」滾滾落進鬢間,復又攬過一把重新蓋上,妄想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清醒。

    忽的一滴滾燙夾雜進來冒著熱氣打在左眼下的肌膚上,繼而迅速滑落同雪水和在一起,滾落進深不可查的發隙中。他猝然驚醒的睜開雙眼,全身下一刻便進入了防禦狀態,全部緊繃起來。

    「子漪?」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見的,他猛地坐起身子,還未來得及問她為何會跟到此處,子漪便已似箭一般重重撞擊他的懷中。

    「怎麼了?」被她臉上的淚痕駭得神智都亂了,他低頭輕拍著她的背,本想將她拉開瞧瞧,方才見她滿身的狼狽有可能是帶了傷,可不管自己怎麼勸怎麼使勁,她就是緊箍著他的腰身不肯鬆開。

    「怎麼了?」知道她聽不見所以刻意抬了手在她眼前比劃言語,他心疼的幫她捋了捋髮髻間落下的秀髮,不觸不覺,真放到掌心才知道,上面全都沾了雪水結了冰,硬生生的冰涼刺骨。

    心裡有再堅硬的圍牆此時也半分都豎不起來,他緊皺著眉頭將她裹緊披風裡暖著,口上還不住的輕輕呵氣,暖熱了發卻是暖不了全部,只能暗自著急。

    「子漪聽話,咱們回浮宇去,好不好?」

    狠狠的搖了搖頭,紅唇費力的張合了半天卻還是說不出話來。子漪驚慌的大睜著雙眸,一隻手緊緊拽著他的衣襟。另一隻手則緩緩地吃力的比劃著,一字一頓道:「我不是子漪,我是秦漪……」

    面上帶著被丟棄孤兒般的委屈,她抽泣的望著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願意主動表達自己的想法。

    微微一怔,隨即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嵐宇動容的抬手輕撫她的臉,這才知道這數日來她的無助委屈。原來她已暫忘了初來的所有,默默的忍著他天天用別人的名字喚她,對她百般體貼。

    眼眶忍不住有些微微發酸,他強笑著刮了刮她的鼻,見她滿臉都被寒風吹得發紅,愈發心疼的厲害。「是我不好。你是秦漪,從來就不是子漪。」

    「別不要我。雖然我不是她,也請你別不要我。」無聲的將手攥得更緊了些,她難過的垂著頭低泣,源源的淚便這般直直滴進了雪中,化成了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凹凸痕跡,雕刻般永存。

    「傻瓜!你就是你,名字又有什麼重要?」笨拙的抬手幫她擦淚,可是那些晶瑩滾燙的水珠卻彷彿怎麼都擦不完,接續不斷。他重歎一聲將她抱進自己懷中護好,不知她是怎麼從小梓那邊跑出來的,鞋子不見了,頭上的釵也散亂的一塌糊塗,渾身早都全然濕了沒有一處干的地方。這樣下去,得了風寒可怎麼得了。

    「放心,我再不走了。」心底壓著烙印般的疼痛抒發不得。他暗在心裡默接道:最起碼在她恢復記憶或者接受嵐致前,他再也不走了。

    能自私任性的,也就只有這段日子了吧!

    輕吻了吻她的額頭,他抱著她快速朝浮宇宮而去,身影漸漸融入了白色的雪幕中,化成了一個模糊的黑點,眨眼便不復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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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洲大營

    明已入了冬身上卻還著著單薄的秋衣,嵐致凝神坐在案前端書細看,一月多的營中歷練,好似一隻神奇的天界之手,不禁對他的外貌改變良多,心智更是,

    案上的燭火一晃,隨即又快速恢復平靜。他靜靜的端著書細看,似是沒發現這微弱的細動,眼睫都未顫動一下。「子錚……你慢了。」

    話著便手一抬將左手邊凌厲攻來的拳腳擋住,他淺笑的帶著凳子朝右邊移動了半步,身子卻還如方才一般穩穩的坐著,書頁都未揚起半點。

    「好啊你!最近又跟越澤偷學了什麼招式?」皮膚在燭光下泛著健康的麥色,子錚不拘的抬腿坐在案上,身上背著厚重的盔甲,也似變了個人一般,滿是男子英氣。

    「哪裡。越澤的本事豈是短短一月可學得來的?沾些皮毛也就是了。」

    「渾說,剛問了他還說現下除了腦中的東西轉不給你,其餘全被你挖去了,你這邊還不認?」

    沒有回聲的抿唇一笑,這才有了些原來倔強的影子。嵐致無奈的放下書冊正視桌邊之人,知道若再這麼敷衍下去,他肯定又把正事藏著,非等到最後才說。「趕明兒切磋一二可好?」原一直沒有十足把握,所以不管子錚怎麼求他就是不應。如今時機成熟,也真到了兩人該見見高低的時候了。

    「真的?」

    果然,一聽這話整張臉都亮了。子錚揚著眉從桌上躍下,不待嵐致回答,就拉起他的手重碰了下。「這算是說定了。」

    「好。」無奈的搖了搖頭,還就是對子錚沒辦法。他拄著下巴闔眼小憩,口上不緊不慢的接著道:「這麼晚不是光來閒話的吧,有何事?」前幾日宮中憐香還書信過來報過一切都好,應不是宮中有變才對。

    「剛星宿傳了消息過來,七爺說到你『復原』的時候了。」

    眼睫輕輕一顫,隨即染了別色緩緩睜開。嵐致沒有言語的輕嗯了聲,思緒卻是藏得很好,連一旁的子錚細看都察覺不出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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