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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緣卷 第209章 絕真 3 文 / 木染

    第209章絕真3

    「袖墜?」腦中匆匆閃過一個畫面,夢境般快速幻滅且不真實。子漪用盡所有意念復尋找和它相關的點滴,可那支離破碎的片段卻好像是沉入深潭的石塊,只聽一響,再想去尋已是半點蹤影都無。

    近來她和嵐宇相處時也總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常常因為他的一個表情、一句話而在頭腦中閃出畫面,就像是有些人曾在夢中經歷過的事情在現實重複發生,有著莫名的熟悉,可想仔細看清,又沒有開頭結尾,難以真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若說是一次兩次巧合,不足為奇。可這樣頻繁的幾率,怎麼看那段記憶也像是真實存在過的。

    「這麼快就忘記了?上次在額娘的舊園,本是無意笑了兩句你歌聲普通,誰想你就那麼小氣,扯完了袖墜又朝靴綹下手,牟足了勁笑話我。」

    適時方才漂蕪的錯覺才突然沉澱真實。她掙扎的閉著眸一斷斷挨著回想過去,原來未有源頭去想,所以總是捕捉不住關鍵。這方有了基礎,大多間斷的畫面終是合情合理起來,慢慢連成了整串兒。

    中秋、天牢,還有……

    雙眸突然洞睜,她驚愕的大張著眼往手指間去瞧,雪光搖晃下,隱約有不明的陽光跳躍落在上面。那深淺不一的光影中,一條不極細看根本察覺不了的指環印淺淺的浮著,周圍皆是被太陽略侵的痕跡,只有那單單的一條,白皙而沒有任何瑕疵。

    知道了一點便再也阻擋不住,腦中覆蓋著的那層濃霧終於漸漸散開,露出了原來本該的樣貌。她微紅了眼眶捂著唇喘息,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不管怎樣都覺得渾身疼痛難當。

    「所以,你這是在告訴我,你已經選好了人,只等我放手。是麼?」

    「為何我已經這般努力了,你卻還是看不見?」

    「如果我也有這枚戒指,那你是不是就會選擇我?」

    嵐宇……嵐宇!大片的過往不斷湧上,她想起了無數個受他關懷呵護的日子,想起了他帶著自己去軒王府鬧事,去市集上喜過中秋,還有那日過關競技,原來他們是一起見過了暖吉兒,她竟還絲毫不覺的胡亂吃味,懷疑他的心意。

    想到這兒,眼眶中淚終是忍不住墜落。

    嵐致不知所措的上前一步,此時也顧不上男女之禮,抬起了她的下巴便問:「這是怎麼了?剛才打的重了嗎?」突然想起自己今日之力已不能同三月前相比,他怕是自己下手沒有輕重,無意間傷了她。

    胡亂的搖頭,腦中和胸口都鼓鼓囊囊,掙裂著好像隨時要有東西突闖出來。子漪思緒雜亂的一一回想,心中時喜時憂,這樣猛然的憶起那麼多事,幾乎要將她折磨瘋了。

    「那到底是怎麼了?」從未見過她這般六神無主的模樣,他心慌的厲害,不知怎樣安慰只能不斷抬手去幫她擦臉上的淚。兩人認識這麼久,他極少見她落淚。若不是遇上了什麼傷心的事,她決計不會這般。

    依舊沉默著沒有出聲。她忽然想起了去翠微宮前發生的事,疑竇著想將方纔的猜想推翻,可細細琢磨又不盡合理。他說過喜歡自己的,卻又向皇上太后要求推遲婚事。他明明那時冷淡的好像要斬斷所有,兩人如同陌路,可後來她出事他又是第一時間趕到,並且耐心的照顧看護她到現在。

    「子漪!」猛地板著她的肩膀,逼著她望著自己。嵐致眉頭緊鎖的凝視著她,見她零散無焦的眼眸中慢慢有神采聚集,這才稍微安心道「你是不是因為生病哪裡不舒服?頭痛麼?」

    「病?病!」喃喃的跟著重複,思來想去竟只有這一個解釋能概含全部。如果是因為寒毒,那他所有的變化就都有了解釋的源頭。他只是要求推遲婚約,陸影說過他還能有將近兩年的時間,若是他們之間沒有婚禮,那就算他日後有了萬一,她也還是能令覓良人的。

    是這樣!竟是這樣?!

    動容的緊攥上嵐致落在她臉上的手,子漪不知該作何表情的又哭又笑,似是久在沙漠中遊蕩的旅者突然找到了生路,看見了綠洲,整個人都瘋狂光亮起來。「我要回浮宇宮!」

    緊張的表情霎時間微窒,因擔憂而提起的心也疼痛著不住緊縮,直到漸漸失去知覺。嵐致感覺著她冰涼的手用力貼著自己的肌膚,可能是在外面停留了太長的時間,即便是他這麼溫暖的手也捂熱不了分毫。盡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無謂自然,可連他自己都清楚,肯定僵硬難看極了。

    兩隻手慢慢合起,將她的雙手罩在其中,他輕輕的嗯了一聲,本想最後再對她說更多一點的話,可是臨到口邊才發現,他根本再無法吐出任何字。隻字片語都會洩露心意,讓她止步為難。

    沒讓通報就自己進了宮門,嵐宇心裡揣著和親的事,本是想找嵐致商量對策。可這漫長的一道宮路走下來,當初那股子衝勁有所消減,頭腦不禁清明了許多。

    這時候找嵐致又有何用?想來懷仁宮不過是他想見她的借口罷了。僅一夜不見,他就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昨夜在寒風中吹了那麼久,她身子本來就弱,是不是有生病?還有那總是回潮的夢魘,雖然她現在狀況已比以前不知強了多少,可每當黑夜到來她還是會恐懼,即便是她掩飾著不說,他也能從她的眼神中瞧出。

    無奈的苦苦揚起嘴角,不知何時自己竟從懶散悠閒的暴躁性子變成了如今的優柔細密,怪不得今早他未起身,小梓竹霧他們都會那般驚訝,原來這麼多漫漫的日子,他已經養成了早她一步起身的習慣,不會再天天以床為根,不願出殿半步。

    可終究……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既然和親之舉已勢在必行,那現在唯一的破局便是讓大婚迅速舉行。子漪若成了他人的妻,屆時木已成舟,秂獒就是有再多的把握借口也撼動不了她分毫的。而恰好此時,嵐致也正值選妃佳年,要是他突然病倒不能再成大婚之禮,相信老祖宗是很願意幫忙說這單親的。

    恍惚著便越過了最後的門檻到了正殿院中,他冷寂著臉色朝殿門處望了望,明心中已拿定了主意,可到了告知嵐致的關頭,又有些不捨猶豫。此話一出口就再沒有回頭的餘地了,他終也是和嵐軒一般捨棄了她,雖然愛到極致,卻沒有資格守候,何其諷刺?

    駐足了腳步愴然收回視線,這樣回轉之下才看見了殿門前兩步,假山側方緊握著雙手的兩人。似是有源源不斷的冷水忽然被人從頭頂澆下,他一動不動雕塑般靜默立著,蒼白的容顏上鐫刻了深深的震撼落寞,無魂而悲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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