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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仇卷 第50章 絕天涯 3 文 / 木染

    第50章絕天涯3

    「不可收拾?於我來說還有什麼是不可收拾的?」忽的癲狂大笑,聲音尖銳嘶啞,延到最後竟然帶出了零落的哭腔。

    子漪默默地聽著,直到心裡生出股酸酸的內疚。她無從反駁。對於嵐軒,只要說出口便全是辜負,讓她怎麼張得開口?「鐲琴,你恨我我知道,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只要讓我平安生下孩子,這條命,我親自動手還給你。」

    沉痛的闔上眼,淚水便匆匆滑下。鐲琴諷笑著低頭瞪她,若是眼神能殺人想必她早已死了千遍。「還給我?你的命能換回嵐軒的命嗎?我當初是如何真誠的求你,求你別傷害他如果沒有決心走到最後就最好不要招惹。可你做了什麼?讓他的被拋屍荒野,連全屍都未保住!」

    「……」只是無聲,眼淚卻落了一簇又一簇。子漪無聲的攥緊了手指,被人血淋淋的揭開了心底一直揣著的傷疤,簡直比死還難過。但她不能鬆口,更是不能放棄。若是此時只有她一人,保不保命又有何重要!可她肚子裡有個生命,那是她和嵐宇的骨肉,是他們相愛的見證,她一定要拼盡全部去保護。「求你……」從未有過的卑微,她拖著身子在地上爬了兩步,拽上鐲琴的裙擺:「留這孩子一命,其餘的我什麼都願意答應。」

    一腳便揣上子漪的肩,將她掀翻在地。鐲琴永遠忘不了她抱著嵐軒屍身時的徹骨之痛,越多想一分,面對著淒淒哀求的子漪就越發陰狠,只想將她從心到身子整個毀了才罷休。「你還真是天真!你以為這孩子過了今天便能平安誕生?他的親阿瑪要取他性命,我們又何必做這無用的好人?」

    眼看著時間匆過,再沒了心思蠻顫廢話。鐲琴使了個眼色,跟隨她們一同進來的丫鬟之一便出了門去,眨眼功夫就端了碗湯藥進來。「你若是乖乖把藥喝了便能少受些苦,若是不然,我們也很樂意親手餵你喝。」

    「把話說清楚。」到了最後關頭,反而沒了懼意。子漪撐著地想站起身,可肩膀上挨得那下不輕,只稍稍一動便鑽心的疼,再動不得。事到如今,看來再想拖延時間已不可能,她有些絕望,有些不甘,可更多的卻是心死。那是一種痛到極致的頹敗,似是對所有的一切都失了信心。現在的她孤立無援,被最相信最愛的人背叛已是滅頂之災,如今竟連孩子都保不住了,生活還有什麼希望……

    「呵…說清楚?難道你今天自己聽到的還不夠清楚嗎?還是你根本還未死心覺得這中間肯定有誤會?」只覺得還是不夠,見到她絕望仍要不罷休的在她殘破的心上再補一腳。鐲琴冷笑著從袖中抽出了張字箋,施捨一般蔑視的丟到她面前:「如何?這字跡可熟悉?」

    眼中早已沒了焦距,努力定了良久才恍惚的落在那方塊大的紙張上。子漪呼吸困難著顫抖出手,儘管面前只是一張薄如蟬翼的紙條,可她卻硬是拿了兩次才拾起。

    子孽,緩落。宇

    最後一絲希望也頓時毀滅。她眼前破敗著一陣發黑,口中頓時也湧上腥甜。這是嵐宇的字,旁的字都有可能臨摹,可他的那個宇字不會。那是他警惕的小習慣,若不是他有次無意間親口道出,她甚至都沒有發覺。

    「子孽……」輕輕的笑出聲,霎時只覺得諷刺。這是他的孩子,他曾那麼用心的保護過,怎麼短短幾日,就變成了孽種了?孽種!手不知覺間便緊緊的罩上小腹,她笑著笑著便落下淚來,怨恨而不平。

    「你還有何話說?」接過藥碗居高臨下的瞧她,鐲琴背後攏著燭火的光影,看著是那麼神聖高大,可臉上的表情卻惡毒的如同怨鬼,目光一動不動的幽幽釘在子漪身上。「這藥你喝是不喝?」

    好似沒聽到她的問話,子漪小心翼翼的將紙箋揣進袖中,落在淺藍色長裙上的視線倔強而孤傲。「直接殺了我不是更快?這藥除非我死,否則就絕不會喝。」她的孩子已經夠可憐了,他的阿瑪不要他,可她不會不要。活著的時候若不能盡到母親的義務保護他,那她就帶著他一起走,來世再討今生的債。

    「甚好,正合我心意。」怒極反笑,鐲琴是個練家子,兩步上前便拽著子漪的頭髮將她拉得面仰朝上。「這張臉到現在還是雲淡風輕,我倒要瞧瞧,一會兒你還能不能強的起來。去,把熬藥的火炭端進來一些!」

    輕諷著一笑,沒有絲毫懼怕。子漪木木的聽著端炭之人的腳步離她越來越近,心中沒有半點念想,只想讓這一切快點結束。

    「呲……」緊咬著牙關不肯呼痛,臉上傳來的痛意瞬時讓她的全身痙攣,只想昏死過去。

    「呵呵……怎麼不笑了?當初就是這笑蠱惑人心,現在我看你還怎麼笑!」握著鐵鉗的手輕輕抬了抬便準備將火炭挪位,再去毀壞其他白皙光潔之地。鐲琴笑的發狂,一股復仇的快意從心中突湧而出,恨不得將一切玉石俱焚。

    「住手!住手!」

    幾乎忘了有小桃的存在,這刻聽到猛有人驚呼才強撐著回神。子漪啪的一聲被人重重扔在地上,耳邊被這下子振的嗡嗡直響,嘴巴卻無力的張了張,對著小桃奔出的方向說著不要。

    「要燙就燙我!放了我們家小姐!」

    「哎呦?難得還有人在這時候還願意守在你身邊,看來你當真是調教的好!」說著便又當著被人拉住的小桃挑起塊炭落在子漪另一半光滑的面上,鐲琴滿意的聽著子漪痛得抽氣,一回身,便玩膩了似的扔了鐵鉗將藥碗接過。「最後一遍,你喝是不喝?」從容的從腰間解下一條絲帶,她笑著交給身後健壯的嬤嬤,直望著她走到小桃身後將絲帶幾圈繞上她的脖頸才回頭:「聽說被勒死是所有死法中最痛苦的,這小丫頭看著年紀還小,不想就要遭此橫禍,實在可惜。」

    小腹疼得厲害,隨即一股熱流便湧了出來,熨上裙擺。子漪意識昏沉的對著小桃孱孱一笑,本是想安慰她,讓她別哭。卻不想猙獰的面容再加上這樣落魄的姿態,笑起來比哭還讓人心痛。

    「小姐!我的小姐!你們勒死我吧!放過小姐!否則王爺回來不會放過你們的!」

    眼淚順著伏在地上的眼角不住的落,子漪輕輕的闔了下眼苦笑,累到極致再也不想做無謂的抵抗。王爺……小桃,你真是個傻孩子。當初的王爺已經不在了,世上再不會有人能救她,一切都晚了。「我喝。放過小桃,我喝藥。」

    孩子,你先走一步。不過可要慢些走,額娘一會兒就去陪你。

    耳邊的聲響不知從何時開始虛幻縹緲,她木偶似的被人從地上拉起,扯著頭髮猛的將藥灌下。滾燙的藥汁猶如炭漿,每流過一處,便點起大火,將週遭的一切都焚燬。子漪麻木的含淚吞嚥,一碗藥淨,她的世界也全被黑暗吞沒,唯一還能感覺到的,便是小桃那撕心裂肺的哭喊。遙遙的,遙遙的,那麼真實又那麼迷幻,像從千萬里外傳來。

    嵐宇……等著我。下輩子,我會來還給你這一切……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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