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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顯靈 文 / 雨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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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廖淨初和潘敏、董書對視著,靈堂上暗潮洶湧,晁雪忙開口勸道:

    「瞧我這記性,四奶奶進門時,四爺早就病的起不了床,沒有元帕,自然是沒圓房的,都是我不開眼,多嘴多舌,三奶奶、三小姐給我個面子,都少說兩句,行嗎?」

    潘敏眉頭一立,嘴一瞥說道:

    「大家關起門來,各過各的日子,誰比誰有面子,想要面子也都是個人掙回來的,誰看誰的面子!」

    「誰說四哥病得起不了床,拜堂那天,幾百雙眼睛看著,四哥可是好好的身子拜的堂……」

    聽了這尖刻的話,見潘敏、董書是鐵了心和廖淨初抗上了,晁雪臉色一白,眼裡閃過一絲不悅,轉身跪到原處,不再多說。

    見沒人再勸,眾人也樂的看起了熱鬧,眼睛都聚在了廖淨初身上,此時的廖淨初也恢復了冷靜。只見她臉色如常,無視潘敏的冷嘲熱諷,抬頭示意芙蓉取過一摞冥錢,起身向前走了兩步,來到紗帳外,緩緩地跪在靈前的泥盆旁,專心地為董愛燒起紙來。

    待燒得差不多時,雲初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悲慼地說道:

    「四爺,妾聽說人死之初,魂魄會守候在親人身邊,要七天才離開府邸,歸於地府,妾知道,您一定在這兒看著妾,只是妾看不到您……」

    幾句話一出口,聽的眾人渾身發毛,後背直冒涼風,這才想起,四房裡不是四奶奶一個人,還有一個四爺不聲不響的在那兒躺著呢,不覺都住了嘴,秉息看著廖淨初,靈堂裡霎時靜了下來,只聽得泥盆裡呼呼的火苗亂竄聲和廖淨初如泣如訴、讓人毛骨悚然的低語聲:

    「四爺好狠的心,既然不能長相伴,既然不能保護妾,何必娶妾,如今您撒手人寰,留下妾孤苦無依,任人欺凌……妾本想隨您而去,奈何老天不收,想是您念著塵世間尚有高堂,心願未了,不肯讓妾隨您而去,妾聽您的,情願償盡離亂之苦,留在塵世替您侍奉高堂,全您權權之心,只是你剛走,屍骨未寒,妾就被人凌辱,被說成是掃帚星,甚至連清白都遭到質疑……」

    廖淨初說道這,頓了頓,目光緩緩地從眾人臉上一一掠過,看著眾人一個個都臉色煞白,暗暗咬咬牙,繼續說道:

    「污了妾的清白不要緊,但讓您死後不得安寧,聲譽受損就是妾的罪過了,妾知道您在這裡,能聽到妾的話,四爺果真心痛妾,憐惜妾一個人在世間的孤苦,認為妾不是掃帚星,承認妾是清白的,就求您出來,在眾位嫂子和小姑面前說句公道話!」

    廖淨初清冽的聲音,悲涼中透著一股毛骨聳然,伴著寒風擊打窗欞的嗚咽聲,無形中帶給眾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不覺都下意識的向董愛望去。

    還好,董愛仍然紋絲沒動地躺在那,只腳下的長明燈一閃一閃的,發出幽幽的藍光……

    見此情形,眾人都暗暗舒了口氣,潘敏嘴一瞥,剛要說話,忽然,彷彿應驗般,自灼熱的泥盆邊,憑空刮起一股旋風,順著供桌向前刮去,吹的供桌邊的冥錢四處分飛,靈前的白幔沙沙做響,四爺腳下的長明燈更是一跳一跳,幽藍的火舌伸出老長。

    早忘了壓住冥錢,眾人都睜著驚恐萬狀的眼,看著這股旋風,向供案後吹去,彷彿有意識般掀起了董愛頭上的天地被,露出青黑猙獰的一張臉……

    「媽呀!快跑啊,四爺顯靈了……」

    「四爺饒命……

    「哥哥饒命,妹妹無意冒犯您,妹妹相信四嫂是清白的,再不敢胡說……」

    不知誰發出的第一聲尖叫,靈堂前頓時炸了鍋,亂做一團,眾人本能地想逃走,才發現雙腿有如灌了鉛,竟挪不動半步,只軟泥般跪在那兒,向是聽了號令,齊刷刷地磕起頭來,語無倫次地祈求董愛的寬恕,發誓再不敢質疑四奶奶的清白……

    一直跪在廖淨初身後的柳兒竟軟軟地暈了過去,被一個大膽的婆子抱住,大聲呼叫起來……

    不怪這些人害怕,古人迷信,這突如其來的旋風已經讓她們心驚膽寒了,再加上董愛去世的時候,眾人都見過的,原本是一張灰白的臉,如今突然變的青黑,自然是發了怒,哪有不怕的。

    一個個膽戰心驚地看著那張青黑的臉,低聲祈禱著、哀求著。紛亂中,還是大奶奶冷靜,沒見她移動,原本離供案幾米遠的她,一晃神,已經來到董愛身前,玉手輕抬,壓下了被風掀起的天地背,遮住了那張青黑猙獰的臉。

    見董愛的臉被遮住,不再嚇人,眾人欽佩大奶奶的同時,都長舒了口氣,卻也不敢大意,只屏息看著董愛,生怕他突然之間坐起來替廖淨初出頭,那敢再說她一個不字。

    身為現代人的廖淨初不迷信,自然不會相信董愛真的聽了她的話顯了靈,為她出頭,但她也被驚住了。

    不為別的,只為董愛那青黑猙獰的一張臉!

    原來,廖淨初聽眾人說的不堪入耳,早已怒火中燒,但她也知,事涉個人清白,果真出口申辯,只會越描越黑,而且她也的確不知那曠世才女的人品到底怎樣,不知人家是誹謗還是確有其事,這個時候,還是沉默的好。

    但來自現代的她,見眾人欺她孤寡,竟當著她的面蜚短流長,實在嚥不下這口氣,怒視著董書和潘敏,正不知如何還口,抬眼瞥見南窗已撤下了窗欞紙,靈光一閃,想出了這讓死人替她出頭的注意。

    按說古代的取暖條件差,正值春寒料峭,很少人家這麼早開窗,但靈堂不比別處,守靈人要不間斷地為死者燒紙送錢,自然會產生煙霧,所以才開了窗。

    南窗口不時飄進的略有些刺骨的冷風,讓廖淨初想起她前世看過的美國大片「龍捲風」,那龍捲風便是冷熱對流產生的。

    正常人燒紙,為避免產生太多的煙霧和泥盆過熱而突然炸裂,大都一張一張地往泥盆裡投,但廖淨初為了讓溫度升的快,直接將泥盆填滿了,把火燒的旺旺的,一邊的下人雖然看不過眼,覺得她急躁了些,但人家是主子,自家相公去世了,心裡難過,想多送些錢去陰間,誰也不好說什麼,自然也就沒人攔著。

    就這樣,泥盆周圍很快就熱了起來,正巧,一股寒風吹進,於是便有了剛剛得一幕。

    至於把董愛身上的天地被揭起,嚇的眾人屁滾尿流,那可是純屬巧和了,廖淨初也沒想到會有這樣好的效果,暗暗感激老天幫忙的同時,也因董愛的臉色心驚不已。

    她穿越不過幾個時辰,自然不知董愛死於什麼病,此時她正努力地回想著前世學過的中醫知識,希望能從記憶中搜索出來,什麼病去世後,能讓人的臉色變的青黑?

    正思索間,感覺一束如寒星般的目光掃過來,廖淨初沉靜地迎了上去,卻是大奶奶正冷冷地注視著她,身體不覺一顫。

    好犀利,好冷靜的眼神,難道她不怕鬼?

    正猜測間,只聽迎客的家僕高聲喊道:

    「翰林院侍讀學士,墨帝12年狀元,陸軒陸文翰公子拜祭!」

    隨著一聲高喝,大廳中立時響起一陣嗡嗡聲,已冷靜下來的芙蓉忙起身將廖淨初扶回紗帳後。

    重新跪下的廖淨初隔著薄紗向外望去,只見一身穿石青色長衫,頭戴綸巾,溫文儒雅的公子順著甬道從容地走了過來。

    俊美的臉上,一雙眼睛深邃如黑潭般,熠熠生光,眉宇間透著一股讀書人的清氣,望著這似曾相識的面孔,廖淨初一陣失神。

    此人是誰,怎麼竟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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