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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初露鋒芒 101不怕死、不想死(求票,四千七百字) 文 / 紅油大蝦

    一場小風波不但沒有影響到他們的興致,還為他們增添了不少談資,四個人一直興致勃勃地吃喝到夜裡十一點多。

    石金勝考慮到劉奎和趙德柱凌晨還要去批菜,便提議結束了這次聚會,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到來而耽誤他們剛剛有點起色的生意。

    劉奎和趙德柱也沒過於矯情地堅持,便起身付了賬,又聊了幾句客套話,這才打出租車離去。

    石金勝和謝菲娜並肩朝快捷酒店走去,兩人都喝了不少啤酒,但還沒有醉,走起路來還是穩穩當當。

    也許是兩人在飯桌上已經聊得太多了,也許是真的累了,一向活潑開朗的謝菲娜變得安靜起來,石金勝也沒有吭聲,兩人就這樣安靜地走到酒店門前,非常默契,並沒有尷尬。

    直到進入酒店,進入電梯,在只有兩個人的狹小空間裡,石金勝這才開口問她明天準備去哪裡玩。謝菲娜說想回天津看看,這段日子整天忙著拍戲,都沒空回去看看何雪瑩把她的網店打理得怎麼樣了。石金勝說,好,明天一起回天津。

    兩人約好了明天起床回天津的時間,便各回各房休息了。走廊裡呂浩志安插的某個眼線見他們並沒有住進同一間房,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回到房間,關好房門,石金勝打開多維空間,習慣性地躺在三號空間瓜果園裡看書,不過他心裡卻惦記著那個患有胃病的清瘦男生。在夜市上,他並沒有危言聳聽地嚇唬他,那個男生的胃病確實不能再拖了,石金勝本來有心想要幫他,但他們畢竟只是路人,再加上中間還起了一點衝突,他沒有十足的把握相信那個清瘦男生會百分百聽他的話,實打實的按照他說的去做,所以他最終還是忍住做好人好事的衝動,沒有信口開河。不過他還是給那男生留了一條路,只是不知道那個男生能不能過他自己心理那一關,主動找上門來。

    雖然已經將近夜裡十二點,虎功路上各種車輛仍然川流不息,道路兩旁的商店霓虹閃爍,街上的路燈亮如明鏡,人行道上時而還會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走過。

    一派祥和繁榮景象。

    在明亮的路燈下,一個略顯灰暗的清瘦男生,神情落魄,雙目無神,穿著一身劣質的山寨名牌汗衫和鞋子,身形蕭蕭地低著頭來回踱著步子,時而悲歎,時而不甘,時而沮喪。

    他叫陳厚水,一個大山裡考進北京農業大學的窮苦孩子,去年當他第一次揣著父母的血汗錢和鄉親們拼湊的學費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那顆在山村裡一直驕傲著堅強了十多年的心,突然變得脆弱起來。都市的繁華超乎他的想像,他甚至都還沒有一分鐘的興奮和激情,便深深地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和自卑。到學校報道後,經過跟那些家庭條件優渥的同學接觸,他這個穿著膠底鞋的山裡孩子,臉是再也找不到了往昔那種陽光燦爛的笑容。他發現自己就像是一隻井底之蛙,不,是井底深處最最陰暗潮濕的角落裡,無知地驕傲了十幾年的一條微小的浮蟲。當他脫離了那個他熟悉的坦蕩而又簡單的世界時,他發現自己原來什麼都不懂。cs?魔獸?dota?軟妹子?世界盃?ktv?蘋果還是蘋果?……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嬰兒突然被人扔進了成人堆裡,在他那些同學們認為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東西,在他看來,都像是天外來物一樣,一無所知,艱深難懂,如聽天書。這種巨大的落差讓他深深地自卑起來,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讓他很不安,為了逃避這種感覺,他甚至忍痛從本就不寬裕的伙食裡扣出一些錢,買上一身不至於讓他成為別人眼中怪物的地攤貨,學習一些現代的科技常識。可是,縱使他拼了全力,還是感覺自己追不上身邊的同學,那條追趕之路的另一頭永遠都是幽深的黑暗,如墨如漆,讓他看不到盡頭,看不到光明,甚至在這種無窮無盡的追趕中,他漸漸地迷失了自我……

    今天晚上,他為了盡量融入同學的圈子,真的是忍著腸胃的難受跟著室友來陪他朋友喝酒。對於他這個已經有幾年的老病根,他一直瞞著家人,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這種自己這種尋常病症是不是已經發展到了快要無法收拾的地步,他甚至經常在凌晨疼得突然驚醒時,幻想自己是不是還能看到天亮後的太陽,再想到來到城裡後看到過幾起年輕人得胃癌早早離世的新聞,他更加經常懷疑自己是不是也跟他們一樣。不過他卻沒有勇氣,也沒有錢去醫院裡看病治,他甚至害怕聽到醫生說出那個讓他難以接受的事實。所以,他只好忍著。忍不過去了就吃下幾粒消火藥,或者是吃下一些溫熱的食物,胃裡多少會好受些,不至於疼得那麼明顯,然後他就自我安慰只是普通的胃病,沒什麼大礙。他就這樣自我吹眠了幾年,甚至胃也開始一點點麻木了,輕微的疼痛他已經感覺不到了。

    然而,在剛才在打鬥中,他隱藏了很久的病症竟然莫名其妙地被一個敵對的西裝男人給看穿了,甚至直言他已經時日不多。最初他是不信,後來想想自己的遭遇跟那個陌生的男人所言如出一轍。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巧合的事情?那個男人肯定不是信口開河。

    從夜市出來後,他的那幾個同學早已經不見了蹤影,而他卻沒急著回學校,漫無目的地在虎功路上來回地走著,甚至有兩次只顧著低頭沉思著走路而不小心撞進了路人的懷裡。他想了很多很多,想了很遠很遠,做了很多很多的猜測和幻想,可是最終,他還是掏出了那部充了話費就送的一部丟在地上都沒人去撿的老款手機,躊躇半天,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撥通了那個西裝男的手機號。

    「嘟——嘟——嘟——」

    每響一聲,陳厚水的心就會緊張得猛跳一下,額頭和手心都浸出了汗水,他不敢想那個西裝男人是會再次拒絕他,還是破天荒地給他指條明路。

    「喂!」

    「我不怕死,可是我不想死——」電話接通過,剛才還在強作鎮定的陳厚水,竟然突然失控,淚如泉湧,心裡早已經準備的五六套開場白,在這一刻卻沒有一句讓他能說得出口,最終脫口而出的,卻是這句壓制在他心底裡最沉重卻最真實的聲音,雖然聽起來會有些有些莫名其妙。

    那邊,沒有說話,沒有任何聲音。

    「我不怕死!但是我不想死!我不甘心!」陳厚水近乎瘋狂地在虎功路上悲壯地高聲吼道。

    他這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引得夜路上稀稀落落地行人紛紛側目,但沒有人能體會到陳厚水此刻的心情,大多數只是把他當作一個司空見慣的瘋子,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腳下沒有一絲的停留,頂多跟身旁的伴當會心一笑,嘀咕兩句這年頭瘋子真多。

    賓館房間裡,石金勝聽到陳厚水第一次說「我不怕死,但是我不想死」的時候,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個人,穆小木,那個可以在蕭姐面前跪,可以在蕭姐面前像個娘們似的泣不成聲,可以為了肩上的責任,為了含辛茹苦把他拉扯成人的奶奶而說出寧可夾著尾巴做狗也要活下去,最終卻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女孩兒而身中數刀,在閉上眼的那一刻還對蕭姐說他不想死的男人,穆小木。

    當石金勝聽到陳厚水第二次歇斯底里地再次吼了一遍這句話的時候,他動容了,甚至鼻尖一酸,眼眶竟然也溫潤了。

    石金勝並沒有安慰陳厚水,甚至都沒多說一句話,只是盡量平靜地給他說了賓館名稱和房間號碼,然後便掛了電話,開始在多維空間裡忙碌起來。

    陳厚水得到石金勝的答覆後,愣了一下,繼而又笑了。

    當街上那幾個剛剛還看見他哭的路人,此刻卻見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笑起來,心裡更加篤定這個傢伙絕對是個瘋子,如果不是看到他神經兮兮地瘋笑著朝某個方向跑去,估計都有人要打電話報警了,省得這個瘋子做出更瘋狂的事情來傷害了別人。

    其實,一般像這樣有勇氣釋放出心底沉積最久的隱晦的人,很少會去傷害別人,反而是那些笑裡藏刀綿裡藏針天天上演假面人生的小人最害人。

    石金勝在第六空間裡找出一隻最大號的保鮮盒,然後依照陳厚水的病情採摘了滿滿一盒子的瓜果和一些可以當水果吃的果蔬,因為他想著陳厚水是個學生,寢室裡肯定開不了火,讓他自己動手做膳食菜譜不大實際。

    弄好了果蔬,他又裝了幾瓶溫泉水,這才出了空間,用賓館裡的電水壺煮上一壺溫泉水,點上一根煙,耐心地等得著那個清瘦的男生找上門。

    陳厚水一口氣跑進賓館,上了樓,找到那個標著黃銅牌號碼的房間,猶豫了一下,終於忐忑不安地按下了門鈴。

    開了門,石金勝微笑著一臉和氣地把他讓進屋裡,結果陳厚水撲通一聲,非常堅決地跪在了石金勝的腳下。

    石金勝急忙把他拉起來,說:「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幫你,但你首先得像個爺們,像個男人一樣有勇氣和擔當。想要感激我,並不需要下跪,只需要你有足夠的勇氣活下去,而且是好好地活下去。」

    陳厚水感激地點點頭,沒有再執著著要磕頭拜謝,隨著石金勝走到座椅前,有些拘謹地輕輕坐在椅子的前半截椅面上。

    石金勝把已經弄好的果蔬原汁,衝入一些燒開的溫泉水,然後遞給陳厚水,說:「我不是醫生,更不是神醫,我只是個廚子,但是我會用廚子的方法幫你食療,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一個月,絕對能治好你這老病根。這杯果汁不一般,具體怎麼不一般,我也不好解釋,你要是信得過我,現在就喝了它,我敢保證半個小時內你的胃會舒服很多。」

    陳厚水沒有猶豫,哪怕是裡面放有迷藥,等他喝下去被人切了腎劫了財什麼的,他都認了。

    果然,真如石金勝所言,陳厚水喝下那杯衝入熱溫泉水的果汁後,胃裡真的暖融融的,比剛才舒服多了。

    石金勝見他有些拘謹,多少還有些靦腆,便主動找話題跟他聊了起來。

    一番交談,兩人都相互瞭解了一些對方的背景和信息。

    石金勝知道陳厚水的身世後,又給他講了一些蕭姐說給他聽的那些穆小木的故事,最後他語重心長地說:「你跟穆小木有幾分相似,當我在電話裡聽到你那句『我不怕死,但是我不想死』的時候,我彷彿看到了另一個穆小木,一個真實的,有擔當的男人。一個男人如果只是為了自己的虛榮和面子而做無謂的犧牲,那算不是英雄,因為男人的肩上擔的不只是自己的責任,還有一個家,甚至是兩個家三個家庭的責任,所以很多時候一個男人跪著,只是為了讓他的家人站著生活,一點兒也不丟人,在我眼裡,都是好男人,好爺們。」

    陳厚水這會兒已經完全信任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三四歲的男人了,像是一個涉世未深地弟弟,認真地聆聽著見多識廣知識淵博的大哥講一些人生哲學。

    石金勝在陳厚水進來之後就一直忍著沒抽煙,因為屋裡有著一個病號,如果是個家庭條件好的,或者是個敏感體質的人患了這樣的病,估計此刻根本不會像陳厚水這樣跟個沒事人似的坐著跟他聊天,早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接受治療了。

    喝了兩口水,潤了潤嗓子,石金勝接著說:「胃病主要還得養,往後伙食上你可得主意一下,我這裡給你準備了一些果蔬,還有一些特殊的礦泉水,你帶回去後,按著我的要求去做,具體吃什麼,吃多少。怎麼吃,我都寫在了紙上,等會兒給你。還有,不要再為了跟那些虛偽的哥們們套近乎而去喝酒了,你越是這樣討好他們,他們越是看不起你,表面上稱兄道弟,真正遇著事兒沒一個肯伸手幫你。大城市裡的學生不像咱們鄉下孩子那樣單純,不是說讓你跟他們拉開距離,而是不要那麼刻意去做一些無謂的事情去阿諛奉承。往後多抽些時間鍛煉一下身體,心胸開闊一些,咱們可以窮,但不能自卑,而且還要活得更快樂,過得更踏實。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路子走得遠了,日子過得久了,那些沉積在人堆裡不起眼的真正的朋友就會浮現出來。但是數量肯定不會多,否則你就成偉人了,呵呵。」

    石金勝突然感覺自己說得太多沉重的話題,便調侃了一句,放鬆一下。

    陳厚水也挺默契地憨厚地笑了。

    兩人一直聊到凌晨三點多鐘,餓了就吃點瓜果,渴了喝點溫泉水,聊得不亦樂乎,後面的話題也都越來越輕鬆,但是大部分都是石金勝在說,陳厚水在聽。也許是男人的直覺吧,石金勝覺得這個陳厚水是個可以交心的人,是個值得交往和付出的朋友,所以說起話來也就沒了那麼多的顧忌。

    當陳厚水感激地抱著裝滿果蔬和溫泉水的保鮮盒出了賓館後,他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石金勝的房間大概所處的位置,喃喃自語道:「大恩不言謝!但是我陳厚水絕對不會忘記恩人。」

    石金勝也躲在窗簾後面,撩開一線空隙,望著樓下的陳厚水,心裡卻沒了最初的沉重。對於幫助陳厚水,他並沒有太多勢利的想法,只是直覺告訴他應該去幫助這個人,尤其是在電話裡聽到他那句撕心裂肺的「我不怕死,但是我不想死」之後,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

    陳厚水漸行漸遠,石金勝放下窗簾,摸出一根小江山,點上,美美地抽了幾口。

    石金勝此刻怎麼也不會想到,今晚他無意中在北京埋下的一顆棋子,日後會在他最危險的時候救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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