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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宣和六年 第一九九章 滿城傳唱牡丹亭(二更) 文 / 庚新

    第一九九章滿城傳唱牡丹亭(二更)

    三更大概會在一點之後,還請見諒。(聖堂lv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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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杭應奉局都監,的確充滿了吸引力!

    哪怕玉尹當時拒絕,而今細想起來也有些可惜。畢竟這會是他走入仕途的最佳機會,如果是在太平盛世,說不定玉尹便答應下來。可是現在,玉尹卻無法接受這個職務。如果他真的去了杭州,說不得便再無北還之日。他想要留下來,留在東京,為即將到來的靖康去拼上一把。哪怕是拼的粉身碎骨,他也不會後悔……

    後世穿越眾,每每叫喊著要改變歷史。

    可這改變歷史,真個容易?

    玉尹有一種直覺:若他留在開封,說不得還能做些事情。

    若真個去了杭州……那才要一事無成。

    應奉局都監,一個實缺!

    聽上去似乎很美,可實際上呢?

    上有上官,下無人手,地方上自有杭州知府和同知在,更輪不到玉尹跳出來做主。

    若朱勉在,也許還有機會。

    那是個極其強勢,而且極有手段的主兒。能靠著個應奉局,生生打造出來一個東南小朝廷的人,又豈是易與之輩?可惜,朱勉已經不可能再回蘇杭!新任領應奉局事的人,也不可能再打造一個東南小朝廷出來,玉尹便是去了,用處也不大。

    所以思來想去,雖可惜,卻不算太后悔。

    不過趙福金說他留在開封,早晚會有禍事,又是什麼意思?

    玉尹,始終想不明白。

    也難怪,他怎可能猜到趙福金要把他趕走的真正原因,卻是柔福帝姬偷偷喜歡他。

    便是說『禍事』,也是因柔福帝姬而起。

    對於此刻的玉尹而言,這實在是太難猜出答案。

    夜深了,燕奴已經睡下。聖堂lvex.

    屋外,月光如洗,灑在庭院中,更透出幾分幽靜。

    玉尹披衣而起,來到庭院裡站定。

    他深深呼吸一口氣,讓大腦冷靜下來,思索在茂德帝姬的那一番言語……

    「小乙,怎地還不睡?」

    陳東從房裡走出來,見玉尹坐在石桌旁,便走上來。

    玉尹一笑,「少陽不也未睡?是睡不著嗎?」

    「嗯!」

    陳東在玉尹身邊坐下,輕聲道:「我今日一直在思考你那個『玉東講史』的題目。

    乍看,你是在說安祿山。

    可細一想……小乙,你說那個人,真的會是安祿山第二嗎?」

    玉尹不禁詫異向陳東看去,「你說誰?」

    陳東歎了口氣,輕聲道:「你以為我說誰?

    咱們第一次暢談時,你便提到了那個人,說那人不可信。而今他便在燕州,而那燕州,卻恰恰是當年安祿山起家之地。若我再想不明白這其中關係,便白讀了這許多年的書。」

    一直覺著,陳東是個書獃子。

    卻不想,這傢伙竟然如此敏銳……

    玉尹沉默了!

    良久,他輕聲道:「安祿山第二怕抬舉了此人,依我看,不過是一個三姓家奴耳。」

    「三姓家奴?」

    陳東先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了玉尹的意思。

    三姓家奴,倒也真個貼切。

    那人原本是遼將,而今歸降了大宋。日後若他真個造反,豈不就是個三姓家奴嗎?

    聽這話,陳東想笑。

    可是卻不知為何,心裡面沉甸甸,說不出話來。

    便是一個市井中的屠戶,都看出那人不可以信。為何官家對此人如此信任,而且是執迷不悟呢?這感覺,真個是糟糕透了!陳東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可就是憋屈。《》lvex.

    兩人便這麼坐著,誰也沒吭聲。

    直到巷口傳來一陣鐵片聲響,鐺鐺,鐺鐺……卻預示著,已經過了二更天。

    玉尹起身道:「天不早了,歇息吧。」

    「嗯,你且去,我自在這裡思考,說不得要拿出個章程來。」

    陳東是個心裡面沉不住事的人,玉尹提出那個『玉東講史』來,讓他頗為牽掛。

    也知道他是個什麼人,玉尹便不勸說。

    走了兩步,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道:「少陽,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說。」

    「嗯?」

    「少與那些太學生勾搭一起。」

    陳東聞聽一怔,愕然向玉尹看去。

    卻聽玉尹道:「你是個直性子,一腔熱血,所思所慮,皆為國家。

    可別人卻未必和你一般想法,說不定他們是要利用你,為他們博取名聲和利益。

    聖人也說過:天下熙熙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你這性子,真不太適合與別人搞什麼事情,倒不如靜下心來,好好研究學問。便如橫渠先生那般,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或許為天地立心很難,為生民立命也不易,為萬世開太平,更是鏡中花水中月。但你至少可以為往聖繼絕學。我言盡於此,聽不聽在你,日後我也絕不會再說二遍。」

    陳東先是激靈靈打了個寒蟬,而後抬起頭,駭然看著玉尹的背影,消失在小樓裡。

    他的確是在和一些太學生籌謀事情,自以為很秘密,卻不想……

    上回玉尹撿到那本書,可能已經看到了裡面的名單,更猜出了一些端倪。

    可是他一直忍到現在才說,便說明他並不想干涉自己太多。可作為朋友,又不忍心陳東被人利用,所以才在今天說了這麼一番話。陳東冷汗,唰的一下子流出來。

    他仔細回想,好像確有些古怪。

    張炳雷觀那些人,平常一個個眼高過頂,根本看不起自己。

    為何這一次,卻要把自己拉去?

    而且自己這次過去以後,似乎所有事情都是他出面,括和太學裡的學子聯繫,也多是他來處理。張炳雷觀最喜歡出風頭,為什麼這一次,卻把他推到了前面?

    陳東耿直,卻也不傻。

    有些話說穿了,他又怎能不明白。

    呆愣愣站在庭院中,看著那座在月光下沐浴的小樓,陳東喃喃自語:「小乙,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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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夜玩月。

    對於開封百姓而言,這個夜晚不僅僅是代表著團圓,更涵了無數意義。

    今年,是花魁大賽,選舉女狀元的年份。

    開封七十二正店,紛紛推出了他們名下的行首,為奪取花魁之名,做出無數努力。

    千金一笑樓的張真奴,憑借金蛇狂舞和鷗鷺忘機兩曲,名聲大噪。

    豐樂樓的馮箏,則靠著那一曲《梁祝》,逐漸挽回頹勢,一掃先前俏枝兒離去的陰霾。

    其餘諸店,也都紛紛出招。

    唯有潘樓遲遲沒有動靜,也讓人感到無比奇怪。

    徐婆惜一出《遊園》,令得開封轟動,眾人交口稱讚。

    其清麗姿容,別具一格的唱腔,使得所有人讚歎不已。而牡丹亭中膾炙人口的曲詞,也迅速流傳開來。此前,通過各種途徑,已有些曲詞流出,卻讓人管中窺豹,心癢難耐。而今《遊園》一出唱罷,令開封諸店為之失色,各店行首也好生難堪。

    怎地便讓那連官話都說不得的小浪蹄子,唱出了滋味?

    一連兩日,潘樓連續兩場《遊園》,直令得潘樓人滿為患,座無虛席。

    徐婆惜也因此一舉成名,由之前一個半紅不紅的小行首,一躍成為花魁的熱門人選。

    清晨,茶肆方開。

    便有那茶客聚在茶樓中,談論《牡丹亭》的內容。

    「我聽人說,這《牡丹亭》共五十五出,而今才一出《遊園》,便真個唱完,要等到何時?」

    「是啊,你說那柳夢梅和杜麗娘,最後會是個甚結局?」

    「說不好,說不好……小乙做的曲詞,編排甚奇,我等又怎可能猜出其中機巧?」

    「是啊,是啊!

    你說那玉小乙端地奇才,能想出如此好故事,真個不簡單啊。」

    「也不過是走了運氣而已,作一部曲詞,豈能當得『奇才』二字?先前他那曲《梁祝》,自家看了也不過如此。曲是好曲,可是那曲詞,卻真個有些俗不可耐了。」

    這人話音未落,邊聽一旁人罵道:「你個夯貨,直曉甚來?

    《梁祝》的曲譜的確是小乙所出,可是那曲詞,卻非小乙所作。我聽人說,當初豐樂樓買《梁祝》時,小乙曾自薦作詞。哪知道豐樂樓卻覺著小乙不堪大用,看不上小乙,所以便拒絕了,請了國子監博士作詞,可是與那曲兒卻頗有不合。」

    「怎地有這回事?」

    「可不是……我家有一親戚,便在豐樂樓裡勾當。

    這件事是他親耳聽到,當時小乙很不高興,所以才有了後來封娘子出面買曲,小乙作這《牡丹亭》曲詞的事情。」

    「哈,沒想到馬寡婦精明了一世,到頭來卻作這等買櫝還珠的勾當來。」

    「是啊,而今《牡丹亭》風行,只怕那馬寡婦知道了,不曉得要懊悔成個甚模樣……」

    桑家樓裡,人們七嘴八舌。

    而位於三樓的一間雅室中,馬娘子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她便坐在靠窗的位子,外面那些議論,源源不斷傳入她的耳中。

    那臉色,越來越難看,陰沉的直欲滴出水來……

    而在她對面,李清照卻面色平靜,拿起那食盤中一個子,輕啟檀口咬了一小口,頓顯出享受表情。

    「妹子,你別不說話啊。」

    馬娘子終於忍不住,苦笑道:「我今日請你來,便是想請你想個法子……你若真喜歡這桑家樓的子,日後我每天讓人送去你府中,讓你吃到不想再吃,如何?」

    李清照聽罷,頓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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