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能放過?」他如此堅定?但是,有一瞬他是意外的,許晏來保護了母親的骨灰??會嗎?
「如果我求你呢?」她抬頭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問。
他緊了緊手,語調溫柔的像是誘哄:「墨墨,對敵人手軟就是對自己殘忍?」
「不?許鳴來不是敵人?」梁墨染搖頭。「其實,我覺得有誤會,為什麼不坐下來好好談談?也許有更好的方式?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換著整人有意思嗎?」
「這不是整人?」他說:「這是他該承擔的法律責任?等下警察會過來,關於他綁架你的細節,你好好說說,以便取證?」
他擁她在懷裡。
抬起左手,輕撫她的背,一下一下,極有耐心的誘哄,好溫柔的姿勢。
她被他緊緊鎖在懷裡,因此,她看不見他此刻的眼神。
冰冷,滿是殺意。
「我不會做這個口供的,已經沒有了必要?」梁墨染搖著頭,推開他,卻被他抱緊。她喊道:「別的事我都能理解,你告他姑姑,我都支持,但是許鳴來不要,他不是壞人?」
「墨墨——」路修睿以一種冰涼的眼神看著她,冰冷的臉上哪裡有半分溫柔痕跡,眼底分明一片血光,殺意濃重。「如果我要求你這麼做呢?」
「那我寧可離開你,也不會去傷害一個沒有真心傷害我的人?路哥哥,我求你,別逼我好不好?他真的沒有對我怎樣?他是許繼來的堂兄,許繼來直到剛才還為你說話,讓我別怪你因為悲憤而說的那句話,你怎麼能轉眼就對付他的堂兄?你對付他們姑姑就好了,放過許鳴來-?」
「可是,許家傷害了我妹妹?你知道不知道?」
梁墨染怔然,搖著頭:「哥哥,我不知道,我從來不曾見過你妹妹,我知道此刻我該跟你與榮俱榮,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許鳴來卻是我見到的,有血有肉的存在。我無法體會你妹妹的傷痛,我只知道,我做不到。你讓我指控許鳴來綁架我,我真的做不到?冤冤相報何時了?為什麼,這件事不能一筆勾銷?況且我覺得他那樣的姓格,沒準跟我還能成為朋友?」
「你要跟許家的人成為朋友?」他似乎以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問著她。
「」她不知道再說什麼,張了張嘴,看著他鐵青的臉色,她的聲音很輕很輕的哭出來。「你別逼我,我不要成為壞人?」
她終於哭了起來。
好似一下子失去了全部力量,放棄了所有掙扎的信念,抬手揪緊了他的手臂,她哭起來,眼淚滲進他的襯衫,微涼的溫度,叫他看見她的無力與委屈。
「好-?我不勉強你?」他說。「你可以不指控他綁架你,但是這也不會成為妨礙我放過他的理由?我可以用別的方式?」
「一定要這樣嗎?」她哭著喊。
「一定?」他語氣裡有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如果我走呢?」
「我也不會改變初衷?」他說。
「為什麼?」
他揚了揚眉,倒是平心靜氣:「這是讓許家罷手的手段之一,我要送許以清上法庭,必然解決掉許鳴來之流的這些鼠輩。」
她有滿腔的不舒服,心卻一分一分涼下去,好半天才問了一句:「即使他可能很無辜?」
他想了想,只是十分客觀地陳述一個事實:「他一點都不無辜?倒是你,為別人這樣意氣用事,不覺得你的情緒有點失控嗎?還是許繼來去接你一下就感動了你?」
他的聲音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那樣平靜,卻又字字如重錘。她一瞬間手腳冰涼。
原來有些東西一旦動了念頭是如此可怕呀,而且有些觀念是根深蒂固的,旁人再如何嘗試,也無從改變。
可是事到如今,她也不能認同他這樣做?
「我真的會離開你?」她哭著開口,抹掉眼淚,眼神倨傲地等著他。「我不是——」
她忽然住了嘴巴,因為他看到他的眼神,冷漠,絕望,涼薄。
那一瞬間,她的心一下收緊。
好似幻覺,瞬間就消失,鏡花水月般的光影,叫人直覺剛才看錯了眼。她再想去看,那眼底的情緒早已經無跡可尋。
眼前還是那個路修睿,靜靜看著她,眼底漆黑一片,眼中倒影全是她,「即使那樣,我也要許鳴來入獄?」
梁墨染轟然倒塌。
「好?既然這樣,你去做你的事-,我走?」她轉身,回到臥室,簡單的收了自己的行禮,提了一個箱子就往外走。
而他,居然沒有阻攔,只是這樣看著她,看著她提著箱子離開,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個字的放棄?
梁墨染走出公寓,突然就難受的要死。
為什麼他說撕票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怪他,而他說要對付許鳴來的時候她卻要離開了?
走出大廈,雨竟然還在下。
突然有人攬住了她的去路,一抬頭,是個穿西裝的人,看起來不像是黑-社會。倒像是工作人員,只聽到為首的人說:「你好,梁小姐,我們領導想見見你?」
「你們是誰?」
才說震為。「不會傷害你的?」
梁墨染心想,此時,她都這樣跑出來了,還怕什麼傷害不傷害的?
於是咬牙,就跟著他們上了車子。
車子進了一家酒店,在一間會議室樣子的房間裡,梁墨染見到了一位中年長者,看到他的一剎,梁墨染知道這個人,是路修睿的父親,因為,有點像?
見到她來,裴震面容慈祥,「請坐-,梁小姐?」
「您是誰?」梁墨染皺皺眉。
「我是裴震?」裴震直接自我介紹。
梁墨染只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也沒細想,就說:「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我該認識你嗎?」
裴震倒也不著急,親自把茶送到梁墨染的面前,然後才慈祥的開口:「梁小姐,我沒有惡意,只是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好我的兒子路修睿?」
梁墨染一愣,低下頭,過了幾秒,開口道:「我才不認識路修睿?」
這一開口,叫裴震一愣,竟接不上話。
梁墨染心裡悶悶的,路哥哥非要置人於死地,她和他理念不同,現在離家出走不要他了?
看梁墨染這樣子,裴震也知道了他們似乎再鬧脾氣,於是道:「是修睿讓你生氣了?」
梁墨染心想,這位伯伯真是好笑,倒是很瞭解路哥哥的樣子,於是瞅了瞅他道:「我說伯伯,你姓裴,他姓路,你咋自稱是他老子,你不覺得這很搞笑嗎?」
裴震臉色一陣尷尬,「說起來慚愧,我終究對不起他們母子?致使我直到前不久才知道他是我的兒子,他不願認我,我也知道自己錯了,想要彌補卻無從下手?」vgin。
梁墨染聳聳肩,小聲嘀咕:「為什麼人總是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為什麼過去很久才知道錯了?還真是父子,都是倔脾氣?」
她的小聲嘀咕聽在裴震耳朵裡,裴震一下覺得這姑娘很爽快,說話倒是一針見血,也沒有再藏著掖著掩蓋自尊。
「我是個失敗的人?」他說。
梁墨染又瞅瞅他,搖搖頭:「不,您這身裝扮,帶著的人,都看起來很精英的樣子,哪裡是失敗了?我才是失敗的人,伯伯你別在我面前冒充失敗的存心氣我成嗎?」
「呃?」裴震搖頭笑笑:「可以告訴我你跟修睿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前不久才知道他是你的兒子的故事嗎?」
裴震一愣,心想,也只有這姑娘能夠走進那孩子的心裡,他早已沒有了資格再掩蓋,於是點了點頭。「可以?」
「那您先說-?」梁墨染做好了準備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裴震歎了口氣,開始講述他跟顧錦書的相識,像是從遙遠的過去走來,又重新領略了一下愛情美好的樣子,他語氣中帶著一種深深的愧疚,自責,同時還帶著滄桑的甜蜜和晦澀?
他講了他牽著顧錦書的手長大,一起到德國留學,一起上山下鄉,然後誤會?
講述了拋棄了顧錦書,也講述了在錦海范晴說的那些話,路修睿和燕寒燕霜說的那些話,沒有絲毫的隱瞞?
梁墨染聽完,長久的陷入了沉思裡?
那一剎,她想立刻回去安慰路哥哥?
可是,她一動沒動?
好久,歎了口氣:「顧錦書媽媽真是太可憐了,最可憐的是路哥哥?他這輩子都沒有在媽媽身邊呆過一整天。出生未見,到死給見一面,太可悲了?路哥哥他是怎麼受的呀?唉伯伯,你可真夠愚蠢的,這一切都怪你啊,你怎麼那樣輕易就鬆開了深愛著的人的手呢?怎麼能那麼不信任她呢?一起長大的瞭解都抵不過別人的一句流言嗎?」
「是啊?所以,我一生被懲罰?心,不完整,再成功再風光都內心缺了角落?」
「為什麼人不能陽光點呢?」梁墨染反問著,皺著眉頭,疑惑著。
「那麼你們呢?是不是應該相互相信?」
「我不是不信啊?」她說。「我信他啊?我這不是離開他?只是,我不習慣那樣的處理方式,那樣極端是我不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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