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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371有淚痣的人必無情 文 / 貓小貓

    春寒料峭,荒郊破廟,寒夜的風不停從殘破的門窗呼呼貫入,吹得破帳垂簾剌剌作響。

    流戩並沒有點火,只接著月光,一雙憤怒過後安靜的雙眸,冷冷地看著慕容薇,「苦衷?呵呵,借口而已,何來的苦衷,不過是白無殤的殘忍!」

    「如果一定要說殘忍,不是他殘忍,是我,如果一定分得那麼清楚,你,何曾不殘忍,你要永遠記住,任范的左手,不是毀在周嘯天手上,而是毀在你手上!」慕容薇的聲音比流戩的還要冷,就查那麼一點點,她就可以還任范一雙手,可是,偏偏全毀在流戩手中!

    整整三天三夜了,就算是華佗再世都彌補不了!

    「這也全都是白無殤的錯!」流戩道。

    「錯錯錯錯,全都是他的錯可以不!你要做什麼你直接說!」慕容薇憤怒不已,不管白無殤身上有再多的疑點,她都堅信白無殤不知道流戩的身份!

    「我說了,我只要他還債,還我一腔忠誠。」流戩說罷,一把拽住慕容薇起身就要走。

    慕容薇卻狠狠將他推開,怒聲,「你要恨也不是恨他!要恨就該恨你母親,耶律流蘇!今日的一切,流沙的一切就是她一手造成的,十三何其無辜,三十萬大軍何其無辜?天下百姓又何其無辜!」

    如果,沒有當年那件事,流沙必和如今的瀚國,殤國一樣完全臣服,十三穩坐帝都,三十萬大軍駐守西疆,就不會有那麼多傷痛,那麼多解釋不清楚道不出的歉疚。

    罪魁禍首全都是一個人,耶律流蘇!

    「所以,我不曾恨過他。」流戩突然笑了,耶律流蘇,他的母后,全世界對他最好,最疼愛他的母后,可是,他卻親眼見到父王死在她帳下,看到無數的男寵爬上那張龍塌,他曾一度懷疑,也許,她都不知道他的父親究竟是誰吧!

    耶律流蘇,他都還要感謝十三下手呢!

    「不恨他?」慕容薇理解不了。

    「呵呵,我還要感謝他替我殺了耶律流蘇,我恨只恨白無殤,讓我成為流沙最大在罪人,耶律皇族永遠的恥辱,恨之恨我一腔忠誠,一腔感激,皆是可笑,被如此利用,還心懷感激!」流戩揚聲大笑,他多麼希望自己永遠都恢復不了記憶,永遠都心懷一份純粹的報恩之情,跟著白無殤,當一個緘默的侍從,安靜僕人。

    白無殤是他什麼人。

    是他的再生父母,把他從大火裡救出,給了他一副新的皮囊,教會他無數為人處事的道理,教會他一身武功。

    是他給了他新生的,一份自小骨子裡就渴望的新生,擺脫流沙的一切,乾乾淨淨,徹徹底底。

    他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他什麼都想不起來的時候,他從傷痛中清醒過來第一個看到的就是齊王爺軒轅澈,只看到他的背影,那一個安靜得可以令天和地都會因之而安靜的男子。

    那時候他腦海裡就只有一個想法,不,不是想法,而是感覺,直覺,一種發自骨髓血肉的直覺。

    這樣的人,是他一直想成為的人,他獨自安靜,卻可以讓全世界為之不寧靜,他獨自沉默,卻可令全天下為之喧囂。

    第一眼,他的心便臣服,願在他安靜之下,默默為一個安靜的侍從,一個完全信任的侍從。

    可是,倒頭來,卻還是利用,還是因流沙而利用!

    甚至,被恨了,因為他的十三弟,被恨了。

    「不……不……流戩,老白不是這樣的人,是,我是不清楚老白到底是怎樣的人,可是,你跟了他那麼久,你應該清楚的,流戩,老白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以我的性命擔保,他真的不知道!」慕容薇連連搖頭,幾句話聽下來,她還是重新有了希望,至少,耶律流蘇的事情有隱情,流戩並不恨。

    她最怕的不是流戩最老白的不信任,也不是流戩對十三的恨,而是他對親手提自己母親的首級的歉疚。

    有一種恨,源於另一種歉疚,這種恨,這種罪,這種債,這種怨,永遠都償還不了,彌補不了,哪怕時光流失,人的記憶也無法一抹而去!

    她只知道這母子之間必定有不可磨合的尖細,她明明知道不該有這樣的慶幸,可是她還是慶幸了。

    或許,再不會有人跟她一樣明白「歉疚」這兩個字有多沉重,只要流戩不心存歉疚,那便是慶幸!

    「是!他是這樣的人,正是因為我跟著他最近,最久,所以我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慕容薇,你不妨想想,白無殤為何接近你,為何待你好!」流戩冷笑道。

    「這是我跟他的事情!」慕容薇莫名的憤怒。

    「你跟他的事情,哈哈哈,慕容薇,你不敢面對是吧!我告訴你,他一開始就是利用,被你發現之後,還是利用,任何解釋都是花言巧語,在他沒有告知你真相之前,都是蒼白的!」流戩嘲諷地說道。

    慕容薇怔著,良久良久,才道,「什麼真相,你不妨直接說,不用這麼賣關子!」

    一定有她不知曉的事情,流戩的話裡一直隱藏著什麼秘密,可是他似乎沒有打算真正說出口。

    「真相,你放心,白無殤來找你之日,我會說!我只告訴你,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他是一個永遠都不會完全相信別人的人!為何我知曉那麼多,因為他以為我永遠都恢復不了記憶了。」流戩冷冷道。

    「你為什麼要這麼武斷,這不過是你自己的猜測罷了,為何要這麼武斷下結論?」慕容薇是憤怒的,她真的無法想像,也不敢想像,失憶前的流戩,曾經的耶律冥,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這不是我武斷下的結論而是事實,而你,他為何跟你如此之近,因為你來路不明,非這個世界之人,對他存在不了太大的威脅!所以他允許你的接近!」流戩一字一句道,彷彿,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你怎麼知道的!」慕容薇驚了。

    「你有這慕容紫的形貌,卻不是她本人,整個神州大陸,九州大陸,知曉火藥秘方的只要齊王一個人,你卻知曉,你是九州和神州之外的人!正因為如此,白無殤才允許你的接近,並非因為情,記得他臉上的淚痣嗎?幽閣傳人,只有淚痣,從來不會用情!」流戩道,安靜地侯在白無殤身旁,他可不是傻子,知道的不會少。

    「到底怎麼回事!」慕容薇怒聲,心,終是慌了。

    原本就滿腹不解,被流戩這麼一攪,更是千絲百縷,糾纏不清!

    淚痣,白無殤臉上的淚痣,總是給人一種莫名的淒涼淒清之感,真的是有由來的嗎?

    他,到底到底是什麼人?!

    「只要他來九州,不用我告訴你,總會有人樂意告訴你的!」流戩說罷,便狠狠一把揪住她,破窗而出!

    影衛又近了,他打不過,只有逃,只有逼!慕容薇的命永遠是他的擋箭牌!

    慕容薇任由他拽著,整個人都恍惚了,千絲百縷,糾纏不清統統都丟到一旁去,單單就一份信任,老白都不曾給過她吧,從來都什麼都不明白,總是模模糊糊,直到她忍不住問了,他才會開口,開口都是簡簡單單,三言兩語糊弄過去。

    或許,流戩用的詞是最準確的,她只是「被允許」接近,從來都沒有信任。

    一路往瀚國海邊逃,一路都不曾停息。

    而軒轅帝都這邊,延禧宮外,所有人日夜不息地守著,太醫還在做最後的努力,一批批太醫進去,一排排太醫出來,十三四處尋民間大夫,鬼谷子也到處找人。

    流戩的事情都沒來得及商議,只差人報了白無殤,所有的人都在忙碌。

    是不是這樣子一直忙碌下去,沒有盡頭,任范的手不會有定論,而他也不用停下思考,思考過去在流沙的一切,十三如實想。

    忙完了任范的事情,他直接回御書房,埋頭在堆積如山的奏折上,不給自己空閒,他害怕,害怕回想起流戩教他如何在沙漠裡打仗,回憶起流戩如何帶領大家攻破風沙城,回憶起流戩在地宮裡尋他,救他,為他提出耶律流蘇的腦袋,為他包裹好繫在馬上。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他全心全意協助的。

    他害怕,他不恨他,害怕自己連耶律流蘇都恨不下去!最能恨自己!

    他更害怕,害怕這一切全都是出自七哥之手,他害怕這樣一個殘忍的七哥!

    不敢去想,只想一直忙一直忙,若是可以沒有盡頭,那該多好?

    「你該休息了。」鬼谷子沙啞的聲音傳來,都瘦了一圈,站在門口。

    「嗯。」軒轅離只應了一聲,頭都沒抬。

    「喂!」鬼谷子怪叫。

    「嗯。」軒轅離又只是應一聲。

    「十三,我們去找老白吧。」清朗的音色,說得有些低聲,是他真正的聲音,黑袍一掀,只見一身纖塵不染的白,墨一樣黑的發,青翠欲滴點的劍,清俊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只是那眸,乾淨的眸只見疲倦,不見平日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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