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羅賓遜感到自己很幸運,他覺得上帝現在完全是在幫他的忙,並且是在幫他的大忙。
早在十年前,他就得到可靠情報,中國海軍正在秘密研製新的核潛艇,而且是第四代第五代潛艇同時在進行研發。可惜中國是堵密不透風的牆,任誰也無法滲透進內部去。他派設在中國大陸各個軍校或海基及其它軍事基地的間諜人員常年都無所作為,而只是觀注。
一年年地觀注,這白白浪費了羅賓遜大量的金錢。為了不讓上司對他惱火,他只好一再減低他在這一領域的財政開支,暫時把精力投到其它他的上司認為重要的情報領域裡,所以他在給上司的工作報告中,從來都只是偶爾提一提這方面的事情,上司對他也只好睜一支眼閉一支眼,反正他不花自己的錢,就由著他去搞吧!這也是羅賓遜為什麼會利用職權走上販賣毒品之路的原因之一。終於有一天,羅賓遜花費的成果有了些許的回報。從中國大陸潛特發回的資料上很確定地告訴他,海潛基地新上任了一名機要秘書,此人便是邱少良。只是此人很少出基地,一年才回一次老家岳陽。資料雖少,但這卻讓羅賓遜如獲至寶。他經過幾番的計劃,最終讓他想到了一個可以偷梁換柱的辦法,在這裡他用了中國的一個宮廷典故:狸貓換太子。他給自己制定了一個稱之為「三胞胎」的行動計劃,但在沒有遇到阿炳之前,它還只是個是「雙胞胎計劃」。他設在新加坡分部的人已為找到了一個極似邱少良的人,他就是林亞南。
然而,天不遂人願,這個林亞南天生膽小,素質極差。無論如何地用重金收買和調教,此人都不得法,這倒不是他本人不願意幹,而實在是太笨到家了。派這樣的出去,無異於是要把自己的老底都要給人兜出去,哪裡談得上讓他去執行什麼任務,更別說是如此艱險困難的任務。
羅賓遜急得眼珠子都由藍變綠了!眼看著中國方面的研製成果還有半年就要實現並獲成功,而自己這裡依然是一無建樹。這時走投無路的阿炳似從天而降地掉到了羅賓遜的眼前,讓他真切地感受到上帝的垂青和眷顧。他都不用阿虎的介紹,就已經很清楚這個阿炳就是自己所想要的最佳人選,特別是他會講一口道地的中國話。
表面上,羅賓遜並沒有表現出極大的熱情,他冷冰冰地瞧著面前這個雖有一顆溫柔的心,卻長著一雙屠夫之手的阿炳。他在考慮該如何對阿炳施行手術,讓他完全聽命於自己。他多少還是有點吃不準這個阿炳會不會像那個該死的林亞南那樣,是個牽驢進不了甕的傢伙。
羅賓遜在阿炳面前站定,他說道:「阿炳先生,在這裡住得還習慣嗎?不習慣我可以讓老虎安排得更為妥當些。只要你願意。」語氣極為和藹,這讓阿炳放鬆了警戒的心情,猶如一條狗發現陌生人的靠近卻並沒有侵犯它的意思便鬆開了夾緊的尾巴。
阿炳只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受這種禮遇?在這裡即使受到最高的待遇,也不過是這些破磚爛板的吊腳樓,何來他所說的這般美妙?這個外國人在打什麼主意?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羅賓遜,擺出一副專心聽老外講話的姿態,他已經感到這個外國人的身份既神秘又高貴。
羅賓遜接著說道:「阿炳先生,你的資質不錯,我和我的人對你十分看好。當然主要是我看好你,所以我打算對你進行一些必要的訓練。因為時間不允許,只有為期三個月,但這種訓練將會是極為殘酷的,只你能堅持下來,你的前途將會十分的光明,而你也將會獲得新的生命,它的回報率很高,高得令你無法想向。訓練一結束,我安排你離開這裡,到我們需要你去的地方,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任務完成後,你的榮華富貴也都會不期而至。到那時,阿炳先生就不是現在的阿炳了。但是,在這之前,你必須聽我的,只要你完全按我的意思去辦,你就一定能夠獲得成功!怎麼樣?阿炳先生,你覺得如何啊?願不願意和我做個交易啊?」
阿炳在瞬間就已經很佩服面前這個金頭髮的老外。他會講一口地道的中國話,剛才他就是用中國話跟他交流的。就沖這點,阿炳就覺得他不是個一般的人。現在聽到他這麼講,他自然一陣欣喜,儘管他不知道老外打算讓他幹什麼?但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從此也許就會發生很大的變化,至少阿虎現在就已經在用另一種近乎羨慕的目光瞧著他。阿炳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只能點頭,很機械地點著頭。
羅賓遜心裡頓生一絲成功在望的快意,他看著阿炳也點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伸出手與阿炳握著,說:「很好,那我們成交!」
阿炳也重複著羅賓遜的口氣,用中文回答:「成交!」
三個多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阿炳在這期間經歷了無數次的生死考驗。羅賓遜的條塊式訓練讓他幾近感到生不如死。可他最終還是在這些殘酷的訓練下挺過來了。三個多月來他學習了作為一名即將潛伏中國境內的情報人員所需要掌握的全部技能。如射擊、潛泅、捕俘、偵察、駕駛、禮儀、偽裝、擒拿、獵殺、醫護、潛伏、爆破、電腦、發報、跟蹤、搜集、心理、破譯、計算等(沒有學習的是空降和駕駛特種車輛,因為在中國他用不上這些技能,而羅賓遜教習中也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至命錯誤,他沒有訓練阿炳的野外生存技能,這讓阿炳後來在中國境內償盡了苦頭,羅賓遜把這項訓練項目讓阿炳在中國境內的實戰中訓練成功了),在文科方面他粗通一點英文口語。羅賓遜還特意逼著阿炳學習了一些中國湖南嶽陽地區的地方方言(不一定能用得上,但羅賓遜卻一定要他多少懂一點)。訓練到了後期時,羅賓遜不知從哪搞來了邱少良一些活動的錄相讓阿炳觀看,並讓他每天盡量抽時間模仿邱少良的一舉一動,直到讓羅賓遜真正地感到他就是那個邱少良無二的時候,羅賓遜認為鴿子可以放飛了,該是他啟動「三胞胎計劃」的時候了。
已完全視羅賓遜馬首是瞻的阿炳,此時真正地變了一個人,他原本凶狠的外表現在竟修練成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任誰也無法與他的前生結合起來,他似換了一種血液生存著。
羅賓遜一臉笑容地對重新走到他面前的阿炳說道:「阿炳先生,哦,不,是邱少良先生。現在你可以去完成總部交給你的任務了。但在真正成為邱少良前,你還得委曲地把自己扮成另外一個人,諾,就是這個人。」羅賓遜說完,他從懷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阿炳。
阿炳從容接過一看,跟自己似象非像,跟邱少良也是似象非像,心想這羅賓遜在哪搞到這麼多跟自己長得這麼相同的人呢?便不甚明白地看著羅賓遜。
羅賓遜輕笑一下用中文說道:「呵呵,不知道吧?這個人叫林亞南,原來就是你的前任,只是他不爭氣,沒有你優秀。所以我已打算讓你替換掉他。你稍微受一點點委曲扮幾天林亞南,不過你不用擔心,時間很短的,你就當自己是個在劇場裡跑龍套的,走走過場,沒有誰會認識你。你很快就是新加坡人了,條件允許的話,你還可以去會會林亞南的老婆,他老婆可是個不多見的迷人的女人喲!呵呵呵,在聖誕節前夕,你將出現在新加坡,這是你的第一個任務。當你的第二個任務完成後,你就會在m國的夏威夷群島上安享餘生了。這點你勿庸置疑,我說話是算數的。哈哈……只要這次你的任務圓滿成功,你為你所攢下的這點資歷將讓你今生都受用不盡!而且你還將獲得我們為你頒發的銀質勳章,到那時你還將是一名合法的m國公民,享受做一個自由的m國公民的任何權力。怎麼樣,你要不要談談你的想法?我很樂意聽的。」羅賓遜始終保持著一慣的和藹可親的模樣,言詞極具誘惑和煽動力。
羅賓遜知道,阿炳現在已是他的忠實信徒,並且他也同樣是自己手上現在唯一的一張能隨時打的出去的王牌。他已極具殺傷力!
阿炳聽完羅賓遜的一番言詞,他依然如往地輕輕搖頭,露出一切但憑吩咐的神色。在羅賓遜面前,他的智商就是零,並且永遠只是個不打折扣的聽眾。
羅賓遜讚許地點點頭,他藍色的眼球中突然射出一股精光。他似乎看到他的上司正笑吟吟地舉著傾滿了香檳的酒杯在向他表示勝利的祝賀。
老七已經知道阿炳要走了。兩個多月的耳鬢廝磨,床第交歡,早讓這個女人心屬於阿炳。她成了阿炳沒過門的老婆。在基地裡人們早不叫她老七了,而是很曖昧地改稱她為老八。只是這並沒有得到老七的公開承認,因為阿炳的態度一直含糊不清。更何況以這種環境,她老七嫁給誰似乎都不是件很現實的事情。可老七為了留住阿炳的心,她真得也是費盡了心思。她本來已不懂得感情為何物,但阿柄的與眾不同,竟勾起了她對沉睡已久的愛情的嚮往。這冰水女人的心一旦蒙發了愛意,那就如同是死火山爆發,天崩地裂了。她暗暗發誓一定要拿出全部的愛去疼愛阿炳,並讓阿炳能懂得珍惜她為他付出的一切。只可惜,越想得到的得不到,不想要面對的現實她卻偏又推卻不了。
老七和阿炳在短短幾個月一直在忙裡偷閒地上演新版愛情劇。
從老七成為老八的她其實很年輕,在她第七個男人死了的時候,她才二十一歲。她天生的麗質永遠是這群男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和無限『淫』思的對象。對於這一點,她也早就習慣了。她知道,她就算是不漂亮長得像山豬婆一般,在這山裡也一樣會讓這群渾身散發著雄性荷爾蒙而無處發洩的如野人般的男人所抓狂的。在阿炳沒出現前,她為了生存可以每月讓基地裡的任何一個男人輪流親近她一天,但前提是,只要阿虎不在她的身邊。阿虎對她唯一的要求便是隨叫隨到。誰讓這個深山老林裡只有老七願意留下來侍候呢?她是基地裡唯一可以供男人們共同享用的「工具」。不過她這個「工具」到現在都不壞,是緣於長年在外的赤巴或其他的人會為她送來供隊員們安全使用的「套子」,當然這可不是赤巴等人的好意,而是老七為了保命一再提出的,得了性病又在這種大山裡面,那她只有等死了。同時老虎也不想他的部隊都因得了花柳病而喪失了戰鬥力一再有這個命令的。只是這一切都隨著阿炳的出現而改變了,她現在專屬於阿炳,連阿虎也奈何他倆不得。阿炳現在是老闆羅賓遜的「寵物」,誰也不能得罪他,自然在基地裡的任何人就再也不能放肆地去染指老七的芳體了。羅賓遜天天象只獵狗一般時時盯在這裡,任何人的一舉一動都不可能逃過他的眼睛。羅賓遜在這些人的眼裡,那就是他們的上帝。失去上帝的日子,就意味著生不如死。這些人不願意就這樣輕易地去死,更不願意為了象老七這樣的女人而死,何況已經是「享用」過無數次的婊子。
首先以身作則的人便是阿虎。司令都是這樣,嘍囉們就更懂得委曲求全。好在他們都知道阿炳遲早是要離開這裡的。到那時,老八還是會乖乖地重新回到他們的懷抱,他們都在暗暗地忍受著沒有女人的日子,人人都巴不得該死的阿炳早點離開。
老七站在阿炳身邊,目不轉睛地瞧著他。周圍的人都知趣地離開了。
阿炳已不是初來時的阿炳,他已是一個身懷驚天任務的m國特工了,他不想再被眼前的這個女人羈絆住手腳,因為她的那點情愛已不足以讓他為之放縱和犧牲,他心目中的女人永遠只有一個,那就羅妹。他知道老七現在這是為了什麼,他默默地說:「老七,我這就要走了。你想說什麼現在就說吧。」
「為什麼還是老七?不是老八了?他們都當面叫我老八快一個多月了。」老七毫無羞意地說道。
「那是他們的事。我認識你的時候,他們就叫你老七。我改不了口,不習慣。我一直認為那就是你的名字了。」阿炳仍然臉無表情地說道,眼神投在一個無意義的目標上。
「名字?不習慣?為什麼?你難道不是人?我跟了你這些日子,你說這種話?」老七臉色頓時陰鬱不定,口氣中含著慍意。如果這是哪個別的女人聽到情郎竟然這般薄情,非嚎天哭地不可!然而老七卻不會,她知道自己在阿炳心目中的份量,就因為自己曾是個不乾淨的女人,故從不敢過份地在阿炳面前露出造次的情緒,以免令他生厭,那自己為之的付出都將隨流水而去。一個久違了愛情的女人重新拾掇起這份難得渴望,已令她在這段時光裡對生活的美好嚮往在內心裡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她憧憬著阿炳出人投地的那天能帶著她一同遠走高飛,離開這群成天跟死神打交道的和土匪無異的人。
「你喜歡的,可我並不情願。不過……」阿炳有點為難地看著地板,低沉著聲音說道。
「不過什麼?你為什麼可以對我這樣?難道我對你不真心?就因為我是老七?我以前的那樣?」老七有點悲哀,一想到阿炳可能真會就是這般地對她明著說出肯定的話來,渾身便似被一盆冷水澆透了,不由得哆嗦一下。阿炳顯然是注意到這點,抬頭瞥了她一眼,見她正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又急轉過頭看向別處。
沉默了一會兒,阿炳忽從地板上站起來,收拾起這兩個月來他看的書和他寫的筆記。他邊收拾邊說:「你要是能從此離開這個鬼地方,我要是回得來就一定去找你,但我絕對不是到這裡來找你,你要明白這點。」
老七滿臉的小溪頓時有點乾涸。她驚喜地睜大了她那雙核桃眼,半晌才說:「你……你說得是真的?你不會騙我?」
「你打算到哪去?」阿炳直起腰看向她。他有點意外,本來他只是在隨意地寬慰她,難道她竟然看不出來嗎?你有這個本事在沒有得到阿虎的同意便離開這裡嗎?
「我到哪去你真能去找我?」老七忽然有點明白過來,便很是懷疑地反問,但仍懷著希望。
「地點。」阿炳並不多說。他想他肯定是不會去找她的,這般騙她也純是為了在離開前躲開她的糾纏,以免被羅賓遜看到徒生尷尬而已。
「你什麼時候走?」老七問。
「我走時你是不知道的,因為我也不知道。只曉得是現在,現在什麼時候,這得問老闆。」阿炳覺得自己說話有點繞,他擔心老七聽不懂,可他從不重複自己已說過的話,他沒有這個習慣。
老七不糊塗,她的所有聰明現在都集中在這。她想了想說:「我回家去吧。我家在北碧山區,我回那去。」
「你說什麼?」阿炳一驚,急問。同時腦海裡就浮現出有羅妹和師父在那的那山那水。
「怎麼了?」老七突見阿炳臉色有點變了。
「北碧?你家在北碧?」阿炳意外地問道。
「也不是了。我爺爺早年殺了人躲到北碧當了和尚。我父親就帶著我們也遷到北碧。」老七這樣回答道,並時刻注意著阿炳臉色的變化。
「你父親叫什麼?」阿炳希望她說出的人是他不知道的人。
「達旺。靠撐船為生。」
阿炳全明白了。為什麼老七像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羅妹。當初他就感到她身上有羅妹的一些影子。巧了,太巧了!他感到老天好像是在懲罰他,天下為什麼只有這麼一點大。他阿炳躲到泰東與老撾的交界處仍不能逃離記憶的傷痛。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老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到北碧寺廟山腳下來找我吧。我已經有八年沒回家了。」老七一說到家臉色就變得紅潤起來。一改風塵的神色,忽然間清純起來。
阿炳感到了她的這點變化,心裡暗自吃驚。
老七繼續說道:「當年我隨舅舅到曼谷讀書。我舅舅是政府的人,遇上兵變。舅舅死了,我的書也就讀不成了,可那時我思想也比較激進,特別是舅舅死了,我沒有選擇回家,唉,現在想起來我後悔也晚了。」
阿炳心裡有點痛,他問:「都幾個月了,為什麼你今天才說起?」
老七眼神裡又放出絲絲軟柔的物質,她幽幽地說:「以前沒說是因為你根本不在乎。現在說起,是因為你要走了,而我想你把我也帶走。」
阿炳感到自己無可話說。他從來沒有聽說達旺有兩個女兒。羅妹幾經照面,也從沒聽她說過她有個姐姐。老天真是會開玩笑!他竟然跟羅妹的姐姐共同生活了兩個多月,而且到現在他才知道。不過,他也實在想不出羅妹的姐姐為什麼會流落於此。兩姐妹的際遇雖然不同,但她們的命運竟然都是這樣的悲慘!阿炳已經不想知道這些了,因他自己不也流落於此嗎?每個人的命運不同,際遇不同,所處的故事也不盡相同。唉!管它呢!自己這一去都還生死未卜呢,我操得完這心?但想歸想,他還是關心地問道:「你打算如何走?阿虎那會怎麼說?」
見阿炳這麼問起,心下有點甜意,阿炳沒有忘記問這個,說明阿炳現在很在意這件事的真實性,他並不是隨口說說的。因為在訓練營生存的人,是沒有誰能從這裡離開的,阿虎會把任何一個不經他允許而離開的人殘忍地剁成肉醬,絲毫不會念及曾多年朝夕相處的兄弟情誼。
老七嫣然一笑,說:「我這就到梭黎村去。師爺給我捎過很多次信,可我從沒理過他。前幾天我知道你就要離開這,所以我答應了師爺今天在那等他。在這走不了,但我從那就可以走,沒誰能攔住我。在這裡我跟大家是一樣的身份,但只要是在梭黎村,那裡就是我說了算了,這就是我當初為什麼會答應赤巴的原因。」說到這,老七的臉上忽然紅了起來,忽又語氣很冰冷地甩出一句:「我在他們眼裡,只是個婊子。」說完她便轉身下了吊腳樓。
阿炳聽到她在下面還說了句:「阿炳哥,你走我就不送了。」
令老七沒有想到的是,她要走那是不可能的。以前只要有人要她,老七想去哪其實是沒人管的,她去赤巴的村裡也不是一次兩次,但她並沒有想著要跑,因為她同樣也是政府通緝的要犯,她擔心一出去便會被警察抓住而從沒考慮過要離開阿虎的營地。現在卻不同了,她為了阿炳便想著要離開,但是她並沒有替營地的這幫人想一想,在阿炳沒出現以前,這裡成天以賭為樂以槍為生以毒品為命的土匪們還沒有什麼觀念上的變化,她在與不在對於他們來說也就是幾分鐘的事。男人們雖缺不了她,但並不是一刻也離她不得,何況沒錢也只有乾熬。老七可不是白送的,可是要有票子的。沒錢想欠帳就上了的那叫什麼事兒,阿虎在這方面的懲罰向來是非常的嚴厲!只要老七不願意,那誰也不能亂來。阿虎的手下至今沒誰敢越這個雷區。反正沒錢的過沒幾天又會有了,自然就又會得到滿足,也沒啥希罕的。但阿炳來了後的這兩個多月,老七成了老八,而且是成了無人可以染指的老八,老七從此成了大家眼中的一塊香艷的東西,她在男人堆裡日益變得重要起來。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在無時不刻地牽動著他們的神經。土匪們早就盼著阿炳滾蛋的這一天。如果阿炳晚一天走的話,如果阿炳當晚走得神秘並不張揚無人知道的話,也許老七就真得從此無影無蹤了,可是阿炳要走的消息在這裡成了公開的秘密。
命運就是這樣作弄人,阿炳隨羅賓遜離開基地後的當晚,人都還沒走出三里地去,老七便慘遭營地裡這群餓慘了的男人們的集體輪姦,當然是老七在無奈下同意的。她為了能順利地離開營地,只好違心地讓大家上她一回。她以為自己受得了,反正這是最後一次。但她死也沒有想到這幫餓狼竟會導致自己下面大出血!
救治不及時的老七在含恨間瞬即香消玉隕。
基地唯一的女人死了!阿虎盛怒之下便槍斃了帶頭的已正式升任為隊長的山雞。可惜了這個山雞,才剛長成人樣。山雞死的時候才十六週歲。他平生第一次,當晚便糊里糊塗地因老七的死而成為殉葬品。山雞覺得自己死得太冤,面對阿虎黑洞洞的槍口,他以為那只是在嚇唬他。他跟著司令五年了。司令會因為這麼個女人而殺了他?他剛想說什麼的時候,盛怒的阿虎便開了槍。子彈轟爛了山雞乾癟的雞胸脯。然後阿虎親自把他從吊腳樓裡拖出來,吊在小操場上那根曾經讓阿炳練槍的靶柱上。
當晚,土匪們聽到阿虎的房裡傳來陣陣難以臆測的聲音……
第二天早上,人們見山雞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有恐懼卻滿是無知的淒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