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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 君無恨 330 文 / 安知曉

    觸動刑台,一刻鐘後便是刑罰,天空頓時烏雲密佈,雷聲如鼓,閃電大作,一道道銳利的閃電如白刃掃過眾人的心中,那種莫名的懼怕徒然升起。

    以肉身承受雷刑,又幾人能夠承受得住?

    君無恨唇角揚起一抹輕笑,裡亞也同時微笑,「魔祖,我有創世神內丹護體,即便遭受雷刑,重創卻不至於死亡,你呢?」

    這件事,恐怕只有他知道,連海藍都不曾知道。

    雷刑是三界終極懲罰,無人能在雷刑下逃過一劫,創世神的內丹卻有瞬間抵抗天雷的能力,這並不違發雷刑中不准使用力量的規定,因為這是他的內部力量,且是條件反射,在最危急的時候,它能幫他渡過一劫,即便不能完全抵消天雷,但他所承受的力量已是極小,並不致死。

    君無恨冷笑,不語。

    驟然,雷聲轟鳴,兩道白銳的閃電破空而出,直直地射向刑台上的男子,在閃電落下之前,半空中一道白影俯衝而下,撲在其中一名男子身上……

    千鈞雷霆之力擊中她小小的身子,她的頭俯在他的肩窩處,溫熱的呼吸都灑在他的肌膚上,有些什麼熱熱的液體從他的脖子滴落,越來越多,流過胸膛,灼痛他的心臟。

    他有一瞬間,腦海是空白的,那熟悉的香氣就在他鼻尖縈繞不去,他突然拒絕回身,不敢去看身後那嬌弱的身子是誰。

    一座刑台,三個人。

    糾纏了十生十世的三個人。

    海藍除了疼痛,什麼都感覺不到,天雷之刑,不愧是最厲害的天刑,她的五臟六腑幾乎全碎了,靈魂都要被雷刑震碎了。

    這種疼痛,不下於昔日她自毀魂魄,跳下諸神台的痛苦。

    然,那時跳下諸神台,她心中淨是絕望,此時,心中卻是安寧,無恨沒事,他沒事就好,這天雷之刑,她代替他來受。

    只要上了刑台,能夠走下去的人,都算受過雷刑,無恨沒死,算是歷了劫數,他能歸位,魔界的魔王也能歸位,如此甚好。

    至於她,沒有關係。

    反正是不全的靈魂,沒了,就沒了,換君無恨一條命,她賺了,這生意,她不虧。

    裡亞震驚地看著亦然撲下的她,震驚、擔憂、憤怒、嫉妒……一連竄的負面情緒都湧上來,海藍,你竟為他做到這地步,竟然做到這地步……

    你知不知道,若你死了,當真要魂飛魄散,你真不在乎嗎?

    為了君無恨,永遠消失也不在乎嗎?

    君無恨僵硬,維持著半跪的姿態,一動不動,木然沒有反應,海藍吃力地伸出手,環住他的脖頸,喃呢道:「無恨,你就這麼……討厭我,連回頭看我一眼都……不願了麼?」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說得很吃力,君無恨如遭雷擊,麻痺的酸疼鑽著他的心臟,失去所有的聲音,海藍等不到他的回音,手無力垂下,身子順著他的背脊往下滑,裡亞突然出手,作勢要去抱海藍,君無恨歷眸嗜血一掃,他已抱著海藍,遠離刑台。

    裡亞也吐了鮮血,雖有內丹護體,沒有承受全部的雷擊,但仍然重創,他一擦唇角的鮮血,強硬指著君無恨,「放下她!」

    放下她?

    怎麼可能?

    君無恨失神地看著懷中的身子,她慘白的唇還有一抹輕笑,剜心之痛也不過如此吧,為什麼要突然撲下來,為什麼……

    海藍尚失去意識,君無恨抱著她落在山崖上,裡亞要過來搶奪,阿寶已站在他們面前,少年妖孽的風華展現無遺,舉手投足都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

    阿寶率先回到巔峰狀態。

    旁人如何與君無恨和海藍無關,他擁著她,眸光滿是血絲,嗜血又毒辣,「我恨你,我恨你……」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需要她這麼做,不需要,他不需要,海藍,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麼辦,我一定會恨你,恨死你。

    他單手按住她的小腹間,源源不斷地度氣給她。

    「我知道!」

    「為什麼?」

    「傻子。」

    「無恨,我痛……」她輕輕一笑,頭顱往他胸前蹭了蹭,如過往親密,意識漸失,君無恨想起那一年白月樹下,她奄奄一息,也是這麼蹭著他,喃呢一聲,無恨,我痛。

    那樣真,那樣真的海藍,他怎會懷疑是她設了陰謀,怎會懷疑呢?

    他擁緊了她,雙手不停地顫抖,冷靜的魔族又一次自亂陣腳,又一次失控了,他只失控過三次,一次是她的軒轅劍刺入他的胸膛,他誤會了她。一次是聽聞她自毀魂魄,永遠消失,還有這一次……

    她怎麼能讓他一次一次的失控,又一次次的離開他。

    「我沒有背叛過你。」

    「我信!」

    「當年……是因不悔……」

    「我信!」

    「當年,我真的很痛。」

    「我信。」

    「我……不愛你。」

    「我不信!」

    海藍呵呵地笑,鮮血從嘴裡一直湧出,君無恨用手去堵,似乎就這麼堵著,血就能停下來,他雙眸被她衣襟上的血染紅了。他感覺海藍的生命在流逝,冥王的內丹被雷刑擊碎,已無法保住她的魂魄,她本來魂魄便不全,若再失去,她承受不起。

    她彷彿看見當年初遇之時,那紛紛揚揚的白月花,此時溫柔地灑下,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她嗅到空氣中的花香。

    她要死了吧,可她不後悔。

    「君無恨,遇見你,真好。」海藍輕聲道,意識被黑暗吞噬,再聽不見君無恨瘋狂的呼喊,歷史又一次重演,可這一次角色卻對換了。

    阿寶回眸,「不死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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