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古悠然她們終於進了城。舒殘顎副
也沒有宿在外人的地方,馬車直接在沈烈他們的帶領下,駕進了存善堂的一個分堂附院裡面。
這裡離存善堂的總堂也就不到一個白天的路程了。
因此這裡的分堂雖然也叫分堂,其實更像是總堂在最近的城郭中的一個大型的聚集處,規模遠不是古悠然之前去過的分堂駐點可比的。
安頓下來後,沈烈幾乎第一時間就過來關心是否有其他需要,不得不說態度是真的很熱情和周到灝。
「晚飯的飯菜,姐姐可還滿意?」
「很好,謝謝你了沈烈,我們這多人倒是給你添麻煩了!」
「姐姐說的這是哪裡話,姐姐不嫌棄肯屈尊降貴的住在這裡,已經是沈烈的榮幸了,自然是希望姐姐住得滿意舒心才好,倘若有任何需要,姐姐只管派人說一聲就是!鎖」
「挺好的,我打算休整兩天,然後就去給你妹妹看病,多等兩天可等得及?」
沈烈連忙點頭,「姐姐放心,我隨時都有聯繫家裡,那邊靜兒的情況暫時還能拖延些日子,姐姐只管休息,幾天還是等得及的!」
「主要是我身上的傷口需要稍微長一長,另外就是這些天在荒郊野外的也沒能好好的洗個澡,身心俱疲,讓我安頓兩天,把狀態恢復一點也比較能給你妹妹看病!」
「姐姐不用多解釋,沈烈懂的!時間也不早了,姐姐坐了一天的馬車,想必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明天早上,烈再來請安!」
「好的!你去吧!」
「魏岑公子的房間就安排在姐姐房間的旁邊!」
沈烈的腳跨出房門前,還沒忘記又交代了一句,雖然現在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沈烈和魏岑是一對了,但是畢竟不是夫妻,男女出門在外,該避人耳目的哪怕是形式主義,也是要做一下的。
古悠然倒是沒想到沈烈會連這個也安排了,微微怔了下,就莞爾笑了,「好的,知道了!謝謝你!」
沈烈一走,魏岑臉就有些難看,「沈烈這傢伙是什麼意思?明明知道我們是一夥的,還給我另外安排房間?」
「咳咳!」古悠然清咳了兩聲,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什麼叫明明知道我們是一對,就不該給你安排房間嗎?不安排房間你睡哪裡?」
「那,那自然是要和悠然你睡的!」
魏岑有些作委屈狀。
「我受傷了,不能和你一起睡,萬一你晚上磕到碰到我傷口怎麼辦?」
「怎麼會?我會很小心的!」
「那也不行,過幾天再說,起碼等我傷好了才能打這個主意,再說了,這裡畢竟是人家的類似總堂的地方,我們是過來短暫做客的,也不是夫妻,還是注意點影響比較好!」
「可是——」
魏岑其實也知道這些,只是他就是有些不甘心沈烈臨走前還特意說了那麼一句的行為,總覺得人家用心不好。
「好了好了,別鬧了!又不是小孩子了!頂多我答應你,等治好了沈靜,隊伍人更少了,想怎麼樣都隨你!」
一聽這話,魏岑的精神頓時就來了。
眼睛也倏地就明亮了起來。
「當真?悠然你可不許騙我!」
「自然是當真的,我用得著拿這些騙你?」
「唔,那好吧!既然這樣,我就再等到你傷好了再和我一個房間好了!」
看他那勉為其難才做出了妥協的樣子,古悠然就忍不住笑著用手指點向了他的額頭,「行了,少在這裡得了便宜還賣乖!去吧,讓無雙和傾城進來服侍我洗澡,你這些天也該累的不清了,帶著三福也回房間去好生休息下吧!」
「你的傷口今天剛包紮,可不能洗澡,連半點水也沾不得!」
魏岑聞言,頓時大吃一驚的連忙搖頭。
「行了,我有數!我不會碰到水的,只是讓無雙傾城端水給我擦擦罷了,你去吧!哎喲,別囉嗦了!」
「你這麼趕我,我也只好走了!」
「走吧走吧!」
古悠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就在旁邊房間住著,又不是分隔千山萬水的樣子,至於嘛!
好不容易把這個牛皮糖一樣的傢伙給攆出了房間,一回頭就看到無雙和傾城這兩個丫頭在掩嘴偷笑。
「兩個死丫頭,還笑,還不給我準備水,我要洗澡!」
「夫人,岑主子可是說了,您的上不能浸水,所以澡還是別洗了,奴婢們給您斷水擦拭下吧!」
「少囉嗦,叫你們準備水就準備,我會很小心的。」
「夫人——」
「行了,死丫頭,我自己的傷我自己有數,再說了你們倆不還在嗎?給我盯著點就行了,我身上黏糊糊的感覺都快要生蛆了,不讓我洗澡,我會抓狂的!快點去弄水!」
「呃——是,夫人!」
眼見自家夫人一臉自我嫌惡到了無邊的情況,兩個丫鬟遲疑偷笑之餘,也只好俏生生地應下了。
而另一邊,魏岑和三福的房間裡就沒這麼熱鬧了。
事實上,魏岑帶著三福進到這間房間後,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三福看自家主子面色不善的樣子,也不敢多靠近,只得惴惴地站在門後邊,聲都不敢吭地低頭站著。
魏岑在四方桌前無聲無息地坐了下來,好一會兒才沉聲問了一句,「有什麼有用的消息?」
三福此時也全無白天那一副謹小慎微,純良溫順的小綿羊的樣子,聽到魏岑的問話,三福幾乎立即就挺直了身體,同樣聲低卻利落地回答起來:
「五公子和六公子各自回了他們的領地,小動作不斷!」
「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他們傍晚前,也住進了此城的鴻運樓!」
「關於那封信和有關顧希聲的消息,目前還沒有線索和回報!」
「三公子的小廝榮寶的屍體,今天中午被發現了,死於精神催眠!現在不確定綁架和殺害他的人,是否和您要我查的顧希聲有關。」
「神府中一切還太平,忠孝仁義四位大管家都沒什麼動靜!」
「…………」
足足有兩分鐘。
三福幾乎把各種各樣的情報和消息,都用簡短的話語一條條地報了出來。
那樣子,若是讓白天見到三福的人看到的話,絕對會大吃一驚。
因為簡直就像是判若兩人啊!
「嗯!有關顧希聲的事情,繼續給我查,只要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一個人存在,我就不信會找不到有關他的蛛絲馬跡和有用的消息!」
「是,公子!」
「要你做的另外一件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公子放心,人已經通知出去了,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晚上就會有結果!」
「好!區區一個存善堂,也敢和我作對!」
魏岑的語聲不善,表情森然地說了一句。
三福不吭聲,宛如完全沒聽見自家主子那滿是寒意和殺氣的話語,也完全沒看見他陰鷙難看的面容一樣。
又是好一會兒,才見魏岑揮了揮手,「行了,你也出去準備點水來,我要沐個浴!」
「是,公子!」
三福頓時低眉順眼地應了一聲,因為就站在門邊,所以只肖轉個身就能開門出去。
剛出門把門帶關上,就看到旁邊屬於古悠然住的房間的門也打開來,無雙正抱著一堆衣裙走了出來。
看到他,無雙頓時就先笑著打了招呼,「三福,你這是要去哪?」
「無雙姐姐,公子要洗澡,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熱水的!」
「噢,正好,我也要井邊給夫人洗衣服,一起吧!」
「好的,謝謝姐姐!」
「客氣什麼,現在咱們也不是外人了!走吧!」
「噯!好!」
兩人一邊輕聲地說著話,一邊越走越遠。
就在他們走開沒多久,一道黑影就無聲無息地如同一張薄紙片一樣的落在了院內。
然後只聽噗噗兩聲,原本掛在門口長廊下的照亮房間前的幾步走廊的兩盞燈籠就滅掉了。
頓時,長廊前就黑了下來。
緊接著,就見那黑影倏地一閃就來到了魏岑的門邊,而明明三福離開時有關好的房門,此刻卻不知什麼時候起,開啟了一道縫隙。
而那黑影就順著那道縫隙,如紙片般飄了進來。
「你這個時候來做什麼?不是讓人傳了消息你叫你別出現的嗎?」
「我能不來嗎?我想親眼看看我親愛的弟弟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被那妖女給蠱惑了!」
「這件事情你別管!我自有分寸!」
「你自有分寸?哼哼,你可別告訴我假戲真做這樣老套的戲碼會出現在你身上!」
「我說了這是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你是我弟弟,你的事情我自然可以管!」
「夠了!這裡太危險了!你立即給我離開,以後沒有我的傳信,不要出現在人前,更不要冒然的來找我,你難道不知道這周圍有多少雙眼睛正暗中在盯著這裡嗎?」
「緊張什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再說了,你難道不想知道那個神秘的你都打探不到一點消息的顧希聲到底是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你,你又偷窺我的隱|私?」
「這算什麼偷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嘛!我們本來就該是一體的不是嗎?」
「行了,說說你今天過來到底想做什麼?」
「其實也不準備做什麼,我就是很久沒出來人前走動了,想出來走走!」
「你是想?不行——」黑暗中,魏岑的聲音充滿了驚訝和憤怒,「現在不是時候,這個時機太敏感了,也太危險了,你想幹什麼?你認為你弄出來麻煩還不夠多?」
「我弄出來的麻煩?我親愛的弟弟是指山上那個傻女人嗎?」
「你說呢?既然不喜歡人家,你何必還留著這樣注定會是尾巴的麻煩不處理掉?你知不知道兩天後要是我們上了山,那女人一口咬定我就是騙了她的男人的話,事情會麻煩?」
「能有什麼麻煩?你不承認就是了!反正也的確不是你!」
「有你說得這麼簡單就好!」魏岑有些煩躁地說了一句。
「其實很容易解決,我出去,不就什麼都弄好了?保證不會再給你留下尾巴!」
「不行!」魏岑沒有半點餘地就直接給予了冷淡拒絕。
「那我今天可不走了!」
「你——你這是在逼我?」
「怎麼會,我親愛的弟弟,你是我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最親密的親人,我逼任何人也不會逼你,可是你就一點點都不心疼疼我這個哥哥嗎?我不過是想要出去走走,就兩天,我保證!」
「我親愛的弟弟,難道兩天時間你都不能給我?你對我未免也太無情了點吧!」
「你——」魏岑很有點咬牙切齒地不願,可最後卻還是軟下了語氣,「兩天!這是你自己說的,你最好說到做到!」
「那當然,我就知道我親愛的弟弟是最捨不得哥哥我受苦的!你放心,兩天,兩天後我肯定會乖乖的繼續去蟄伏起來的,我保證!」
「哼!」
「好了,親愛的弟弟,時間不早了,我都聽到你可愛的小廝的腳步聲了,你要是再不走,可就——」
「別闖禍!少說話!你給我記住了!我先走!」
話落,房門又開啟了一道縫,然後如同幽靈光臨時一樣的無聲,走得時候,同樣無聲無息。
「咦?門口的燈籠怎麼黑掉了!是裡面的蠟燭燒完了嗎?」
無雙的聲音從走廊那頭傳了過來,緊接著就是三福老實訥訥地聲音也跟著響了起來,「無雙姐姐,不用擔心,我上去看看!」
「別上去了,沒事,反正房間裡也有蠟燭的,岑主子還等著洗澡呢,你先把澡桶抱進去吧!」
「那無雙姐姐我先進去了!」
「去吧,我也進去伺候夫人了!」
說著,無雙就先推開了古悠然的房間,走了進去。
而這邊,魏岑的房間房門也打了開來,三福看到自家公子已經脫掉了外袍,只穿著中衣就站在了門口,正看著他。
三福本能地就覺得後背寒毛倒豎了起來,不由抱著澡桶就驚在了原地,總覺得面前的公子好像突然間就變得好可怕。
「怎麼這麼久?」
魏岑淡淡地問了一句。
而聽到他開口說了這話之後,三福後背的寒毛和雞皮疙瘩才緩緩地平復了下去,又驚魂未定地再看了一眼自家公子,也沒看出有什麼異常後,才趕緊低頭恭敬地道,「和無雙姐姐說了一會兒話!」
「嗯,進來吧!」
「是,公子!」
三福再不敢遲疑,趕緊就把澡桶給搬了進來!
「行了,你也下去休息吧,我自己洗,不用你服侍了,明天再讓人把澡桶抬出去就行了!」
「是,公子,三福告退!」
「等等,之前說的事情,若是辦好了,第一時間就通知我!」
魏岑的這最後一句看似交代的話,把三福心中最後的猶疑也給打消了,看來之前的確是他多心了,公子還是那個公子,並沒有突然間就變得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