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蘇瑾年在梅裡迪亞一鳴驚人,奪得標王的桂冠差不多已經有了一些日子,在以中央電視台為主打頻道的各路媒體鋪天蓋地的報導宣傳下,國緣宴酒一步步攀升到巔峰,逐漸打開國內市場,成為了白酒行業的新貴。舒鴀璨璩
隨著國緣宴酒知名度的提高,asc集團內部的明爭暗鬥也愈發激烈了起來,甚至連一些基層的員工都嗅到了那股掩藏不住的火藥味兒,不少人已經開始站隊站團,分成了好幾個派系。
但儘管如此,卻沒有人率先撕破臉皮,因為時機還不夠成熟。
不過……也不遠了。
就在前兩天,蘇瑾年收到了一個電視台財經專欄節目的邀請,重點就國緣宴酒的發展與崛起進行相關的採訪,這個電台的節目是全國範圍內播報的,對於國緣宴酒知名度的提升,有很大的幫助,蘇瑾年自是欣然答應。
然而,一個成長的契機背後,總是隱藏著不可預知的危險。
對於那些個老狐狸們久久不曾動手的隱忍態勢,蘇瑾年在僵持的過程中,雖然不至於有多麼的焦慮,卻也無法完全判斷出他們將會採取的行動,她只能憑借自己的推測去未雨綢繆,盡可能做好完善的應對措施。
為了避免在陰溝裡翻船,這一段時間蘇瑾年的注意力幾乎都放在了國緣宴酒上面,幾乎是破天荒地每天都去asc集團的總部報道,在辦公室裡一坐就能坐上半天,驚掉了無數人的眼珠子,暗自歎息他們的親親董事長大人,終於改邪歸正,回歸正道了。
而蘇陸兩家雖然已經聯姻,那也只是兩個家族之間的利益合作,zak集團和asc集團除了一些業務上的來往之外,依舊是涇渭分明。
當蘇瑾年坐在asc集團總部大樓裡面喝咖啡的時候,陸宗睿自然還是在zak集團的董事長辦公室繼續當他的陸少董。所以先前蘇瑾年每每去找陸宗睿的時候,旁人只當是他們在你儂我儂,卻不知道蘇瑾年是藉著zak集團的保護套,在做一個暗中的佈局。
在上了將近半個月的「班」後,蘇瑾年的辦公室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那個人的到來,可以說是出乎了蘇瑾年的意料。
「董事長,有個叫陳憶雪的小姐找您,說是跟您約好了。」
「陳憶雪?」蘇瑾年側著腦袋搜腸刮肚了一陣,怎麼想都覺得印象裡好像沒有這個人,「我不認識她,你讓她走吧。」
「是。」
女秘書啪嗒啪嗒踩著十多厘米高的高跟鞋款步走了出去。
過了沒多久,那啪嗒啪嗒的聲音就又原路返還了回來。
「董事長,陳小姐堅持要見您,她說如果跟您說『大德酒家』這幾個字的話,您一定會見她的……」女秘書參不透其間的奧妙,看著蘇瑾年涼淡的神色不免有些忐忑,然而那個女人實在太難纏了,楚楚可憐的看著你,好像被她欺負了似的。
「大德酒家麼……?」
聽到這幾個字,蘇瑾年才算有了些反應。
當初為了拿到大德酒家,她是費了不少力氣,後來又為了陳叔的事跟陸宗睿大吵了一架,印象自然就更加深刻了。
眼下那個叫陳憶雪的女人應該就是陳叔的孫女,蘇瑾年有些奇怪,那個丫頭無緣無故來找她幹什麼?大德酒家的事情早就已經塵埃落定了,上回她媽拉著她在大門口等了一整天,這回她要是不肯見她,說不定她又打算在asc總部大樓的門口等上一整天了。
蘇瑾年不怕陰險的,不怕耍賴的,不怕蠻橫的,就怕這種纏人的。
先前在蘇家大宅她可以閉門不出,是因為那個地方沒有外人會看到,倘若那母女倆跑到公司裡來鬧,多少還是要考慮到公司的形象問題。
不過,蘇瑾年一沒做虧心事,二沒做對不起他們陳家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歪,量她也開不出什麼花來。
「讓她進來吧。」
「好的,董事長!」
得到蘇瑾年的應允,女秘書立刻鬆了一口氣,蹭蹭蹭地小步跑出去通知人。
很快,那個叫陳憶雪的姑娘就被領了進來。
蘇瑾年抬眸看向來人,那丫頭長得水水嫩嫩的,年紀似乎要比她還小些,走路的時候喜歡低著頭,一副小心翼翼,亦步亦趨的模樣,看起來很害羞。
女秘書昂首闊步,走得比較快,女孩頗是緊張地跟在後面,想要追上她,又不敢走得太急。
好不容易走到了辦公桌前,陳憶雪才緩了口氣,抬起頭來看向那個坐在椅子上的女人。
自從國緣宴酒走紅之後,蘇瑾年在媒體前的曝光次數就驟然多了起來,那張精緻的面孔對陳憶雪而言並不陌生,可是在親眼看到她本人,尤其還是在這麼近距離的場合中,直面那雙精芒四射的眼睛,陳憶雪陡而覺得心頭一跳,像是在剎那間就被看穿了一樣,一時間忍不住屏住呼吸,忘了該作何反應。
等了一小會兒,不見對方開口,蘇瑾年不由微微一笑。
「你叫陳憶雪?陳叔是你爺爺嗎?」
「啊……」聽到蘇瑾年的問話,陳憶雪驀地一怔,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兔子,繼而才垂著腦袋點了點頭,「是。」
看她這幅樣子,蘇瑾年都不敢大聲說話了,只得放緩了語氣,寒暄了兩句。
「陳叔現在還好嗎?前段時間聽說他病倒了,現在有沒有好一些?」
「嗯,好很多了……」
陳憶雪的聲音跟她的柳眉一樣,又淡又細,她的皮膚很白,像是瓷娃娃一樣,彷彿一碰就會碎。
就是這麼一個內斂文靜的姑娘,曾經在蘇家大宅的門口曝曬了半日,又被狂風驟雨擊打了半日,而她卻一直拒絕迎客進門……想到這裡,蘇瑾年不免生出幾分愧疚來。
「lina,去給陳小姐泡杯茶。」
「好的。」
站起身走到會客的沙發前,蘇瑾年笑著招呼道:「先坐下吧。」
「不用了……」陳憶雪雙手交織在一起,撫在小腹的位置,白皙的面龐上露出幾分惶恐不安的神色,稍稍抬眸打量了一眼蘇瑾年,而後迅速挪開視線,欲言又止。
察覺到她的緊張,蘇瑾年垂眸,目光先是掃了眼她僅僅交叉的十指,隨後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因為她穿著寬鬆的雪紡衫,不仔細觀察的話並不容易察覺她凸起的小腹,陳憶雪並不胖,甚至可以說有些清瘦,所以肚子上不可能自帶游泳圈,多出那麼不和諧的贅肉來。
微微瞇了瞇眼睛,在電石火光的瞬間,蘇瑾年似乎聯想到了什麼。
但她的口吻還是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溫和。
「你特地跑來找我,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我……」陳憶雪緊張地咬了咬嘴唇,被問到了點子上,宛如被逼至了懸崖,只見她忽然間抬起頭來,眸光瞬間如火焰一般灼人,就連軟糯的語調,在那一剎那也堅硬得傷人,「我喜歡宗睿哥,請你把他讓給我吧!我肚子裡已經有了他的孩子,我愛他,不能沒有他……反正,反正你也不喜歡他,就放手讓他離開好了!求你……跟宗睿哥離婚吧!」
「匡啷!」
玻璃杯轟然落地,砸開一片水花。
女秘書趕緊蹲下身去收拾摔裂的玻璃碎片,背對著室內交談的兩人,佯裝沒有聽到兩人剛才的對話,其實她大可以去叫清潔阿姨來打掃,可是聽到如此勁爆的消息,她怎麼可能白白錯過?
陳憶雪一口氣把話說完,還沒等蘇瑾年回話,就兀自漲紅了臉頰,情緒激動不已。
然而過了好一陣,也不見蘇瑾年有反應。
她沒有斥罵她,沒有質問她,精緻而優雅的面容上甚至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就只是那麼淡淡地看著她,仿若在欣賞一株觀賞型花卉一樣。
可就是那種不冷不熱的溫和視線,卻讓人如同針芒在背,無力承受。
「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愛宗睿哥……」蘇瑾年一字未說,陳憶雪反而忍不住哭了起來,弱柳扶風,梨花帶雨,就是女人看見了也覺得心疼,「我好愛他……」
「多少錢?」
一直等陳憶雪哭得淚流滿面,蘇瑾年才終於動了動嘴唇,開了金口,只是那口吻中已不見任何的憐惜與關切。
「……什麼?什麼錢?」
在來之前,陳憶雪就設想過蘇瑾年做出的無數種反應,可事實上,她的反應比她想像中要來得平淡很多,聽她這麼問,頓而就有些懵了。
蘇瑾年勾起嘴角,笑得溫婉如昔。
「我問你要多少錢?或者說是,你肚子裡的孩子,你肯賣多少錢?」
「錢?我不要錢!」她說得那麼直白,諷刺得那麼露骨,陳憶雪頓時就憤怒了,看向蘇瑾年的目光染上了幾分濃濃的嫉妒與仇恨,「難道你以為我來找你是為了要那幾個臭錢的嗎?我的孩子還沒有廉價到可以用錢來衡量!我是不會打掉孩子的!我不要你的錢,我只要宗瑞哥!」
「呵,你想多了,我沒說要你打掉孩子。」蘇瑾年還是噙著笑,眉眼間雲淡而風輕,彷彿在說今天晚上吃什麼,「把孩子生下來,男人歸你,孩子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