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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三九 文 / 小羊毛

    然而凌厲在樹幹上刻的只能是個「又」。沒有人見過邱廣寒這樣一個人。就算打聽過無數馬車的去向,其中也並沒有她。

    他又想也許他們為避人耳目,是夜間行路。但渡江只可能在白天。所以他問了擺渡的,而擺渡的卻什麼線索也沒能說出來。

    也許是沒有緣分。凌厲其實是猜對的,蘇折羽帶著邱廣寒的確是趕的夜路,渡江也的確是在白天,只不過他始終沒有遇上那同一隻渡船。

    第三天的晚上他一個人到外面喝酒。天空灰濛濛的,冬天已經過了一大半了。

    夜已有點深了,酒樓上人已稀少。扶步上來的是蘇扶風。她腦袋一轉,看見凌厲,走過來坐下。

    原來你在這裡。她說道。挺晚的了,回客棧休息吧。

    凌厲點點頭,叫了小二來結賬。

    便在這一轉頭,竟有一樣東西破空而至奪地一聲,釘到了桌面上。兩人都吃了一驚。蘇扶風急向外看,卻哪裡看得到人影。

    凌厲抓住釘在桌上的匕首一拔,左手扯下匕首上穿住的手帕。他心裡早就恐慌起來。手帕。他想。這樣面熟的手帕!蘇扶風還在警覺地張望的時候他已然飛速地揭起來看完。平安。勿念。邱。就只有這五個字。

    他再也顧不得什麼,抓著手帕,抓起劍,向窗外的黑暗中跳去。

    凌——凌厲!蘇扶風未知手帕上是什麼,見他跳出,連忙也跟了出去。

    凌厲身形落地,不待站穩,忙又縱上對面屋頂。廣寒!他喊道。是你麼?這算什麼意思?出來見我!

    他沿屋走去,然而,四周無人,慢慢靠近的只是蘇扶風。

    邱廣寒!他聲嘶力竭地喊。你出來,你究竟在什麼地方,是不是躲著我!

    凌厲,你怎麼了,那上面寫著什麼?蘇扶風急問。

    然而凌厲又怎還有暇理會她。他拚命地奔跑,尋找。蘇扶風也只得拚命地追。他停下來的時候她追上了。她抓住他的手臂。別激動。她安慰他道。你先……

    放開!凌厲甩手摔開她。你不要跟著我!

    除了看他再躍進黑暗裡大聲喊叫,她別無他法。

    她慢慢地,一個人,默默地走回客棧,坐下,等他。但她想,他也許不會再回來了。就算回來,他也不會到她的房裡來了。她久久地坐著,捂著眼睛,好似在回想什麼。

    然而,出乎意料地,他竟然來了,雖然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她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有找到人。

    明天我們不走。凌厲站在門口,以一種告知的口氣道。我想在這裡多留一天找找看。

    蘇扶風點點頭。她想他還來說一聲,她已經覺得很好了。

    你若覺得我這樣對你很不好,就……不要跟著我了。凌厲跟了一句。

    蘇扶風只是搖搖頭。沒什麼。她想他這樣真的已經很好了。我只是希望能幫上你一點忙。

    凌厲搖搖頭。你不想我插手你的事,我也不想把你牽連進我的事情裡來。這樣吧。他的聲音微弱。我只留一天,沒有消息的話我們就走。

    但我能不能知道,那手帕……說什麼?蘇扶風指著他的手,小心地看著他的眼睛。

    凌厲走進來,把手裡的東西給她。

    是繡的字。蘇扶風打開看著道。她說平安、勿念……

    也許她真的平安。凌厲怔怔地道。不然也不會有閒繡字了。只是她若真的沒事,為什麼要消失不見?她不會武功,方才多半不是她親自擲來的。究竟她與什麼人在一起?

    你確信這是她繡的麼?蘇扶風道。

    凌厲看了手帕一眼。

    是她的手帕;我見過她繡的字,應該是她沒錯。而且,旁人又豈會這麼閒,偽造這繡字來騙我?

    既然她平安,那你們也可放一半的心了。蘇扶風展顏道。

    我也想放心。凌厲在心裡道。可是現在,我卻更想看見她——就像死一般地想見她!

    他轉念又想,不知邵大俠可有收到同樣的消息——此刻我又究竟是該刻一個「又」字,還是一個「雙」字呢?對了,他去那邊追蹤,也只需一日耽擱。我既在此一日,說不定他明天就依著記號,趕上我了。

    他對於明日能找到邱廣寒,幾乎也不抱什麼希望,因為適才在外面的黑暗中,他便半分線索也未尋著。他此刻只求天亮,好叫自己的心也亮堂一些,但是天亮究竟有多少好處,他也實是說不上來。

    他坐了下來。究竟為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一點兒也不明白,一點兒也想不出來。這感覺令他覺得陌生,甚至恐懼。

    蘇扶風卻站了起來。她輕輕地將手扶在他的肩上。不須太擔心。她柔聲地道。無論如何,這總比什麼頭緒都沒有,要好得多了!

    凌厲抬起頭來看她。他撥了撥她的額發想看清楚她的眼神。她不動。凌厲拉她下來,親吻她。

    今晚我在你這裡睡吧。他疲累地說。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不知道在自己最想念邱廣寒的時候,為什麼竟毫沒思想上的掙扎,就留在了另一個女人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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