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看見的?」雖說多餘,但顧暖還是問,她大致猜出來他看到的是左左。
「你家門口,我好像……在哪見過?」
左琛不確定地挑高了尾音。
顧暖想了起來,他見過左左,左左撿起的藍色手帕是他的,那麼那個跟左左打架的小朋友就是左琛的兒子,只是,左琛估計對左左沒太大印象了,她不提起那次校門口的事情,他估計也想不起來。
「他是我兒子啊,你看到的應該是跟我弟弟站在一起的吧。」顧暖笑灩。
她心裡和行為都坦蕩蕩,所以笑的很輕鬆。
「……」
左琛皺眉,「你兒子?踏」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顧暖看向他,「那次出差,我說……我有一個兒子。」
「……」
車在左琛失神時壓上了雙黃線,駛向寬闊的另一條街道,「你沒說他在你身邊。」
左琛有些訝異,他以為她說的那個孩子是天超,卻原來不是,是另一個孩子,而且就帶在身邊。
她提起過,他當時刻意遮掩了天超是她所生這件事,他不想一石激起千層浪,倒不是顧忌顧暖這邊,是左家有太多的顧忌,母子相認時機非常不成熟!
或者,在顧暖的心裡是很排斥當年的交易的,也許她不願意再提起想要遺忘,在她心裡,在乎的是這個小不點,可是,左琛是男人,還是會有一絲絲嫉妒,這個小不點,是她跟誰生的?
六年之後遇見她,喬東城和她之間感情到了什麼程度分手細節他不得而知,也不想表現的非常斤斤計較深問,這個孩子會是喬東城的麼,還是她嫁過人,更或許是六年之間相處過別的男朋友?
無數個問號冒出來,在左琛的腦海中閃過。
他卻不想問,無論是她跟哪個男人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生了這個孩子,提起,怕她現在處境都是尷尬的,這是他不願看到的。
原來這種感覺是嫉妒。
他點上一支煙,眉目不動,開車吸煙思考三不誤,他的側臉叫顧暖看不出任何內容,這種突然陷入的局面讓顧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不是不問的麼,她又不是沒說。
她總不能把詳細的都對他說吧?
說她怎麼被逼到無路可走,說某個人怎麼給她聯繫的代孕,說她怎麼哭著在別的男人身下忍受侮辱,生了這個孩子,難以啟齒,她絕對無法張口。
顧暖覺得自己沒什麼優點和好的地方,這麼多年過來,她經歷的磨難比那些快樂的人經歷的要多一點,比社會上痛苦的人還少那麼一點,走過的路怎麼能不留下點什麼影子,左左就是她最大的收穫和證明那段過去的影子。
之所以敢對左琛說她過去不好的事兒,顧暖就是想讓自己活得坦然,不被接受她就任命,被接受了那是她的幸運,她數不出自己有什麼好的地方,那就懷揣無懼的心把她不好的都拿出來擺在別人面前,那麼,直到所有的不好都拿出來給別人看過之後,剩下的,估計就是她數算不出來的好的了……
一路上沉默著,直到他的車停下。
是他住的公寓。
顧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凌晨兩點了……
左琛把車熄了火,他下車,還是不言不語,顧暖無法,只能也隨後下車。
他牽住了她的手,讓她跟他一起進去公寓,說好了今晚在這兒休息,他不會對她怎麼樣。
顧暖不是沒看出來他神色不對,怎麼能不問,在走到電梯裡的時候,顧暖直直地望著他好看的側臉,「你介意了?」介意她生過孩子,介意她不是個乾淨的女人。
顧暖知道,自己此刻心真疼了。
她站在他身後,注視著這個驕傲高高在上的男人,他隻字不回讓顧暖第一次難堪到無地自容,既然介意,出差時為什麼那麼無所謂?
「對不起。」顧暖伸手去按電梯按鈕。
「你幹什麼?」左琛抓住她的手。
「我出去。」顧暖眼睛已有淚光,別過頭去不敢看他一眼。
左琛就那麼望著她委屈至極的小臉,他不說話是心裡不舒服,這不舒服不是來自於介意,是來自於嫉妒,此刻他心裡介意和嫉妒完全是兩個概念激化了,誰能懂?
「沒有。」他凝望她許久,吐出涼薄的兩個字。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推她向電梯的右側,在她的背部沒撞上電梯壁時,及時伸手攬住她的後頸,一隻手支著電梯門,將她圈在懷裡,俯身落下炙熱的吻,力道掌握的恰到好處,他知道她背上有傷,這樣的姿勢,他吻的比較放肆,她能點燃他,可是點燃再熄滅,熄滅再點燃,不退卻的是載滿的激情,得不到的是她整個人,左琛不敢深入,他怕,怕嚇跑了她。
他不想讓她以為,他要的只是個**情人,他要是的是靈魂愛人。
顧暖承受著他強悍的吻時哭了,他的『沒有』兩個字根本無法安撫她不平靜的心,那他為什麼那麼冷漠,是個男人,都會介意吧?
他的吻又長又纏綿,直到她喘著氣呼痛,他看到她哭了亦是沒有停止,他用唇輕輕**著她被他折磨過的嘴唇,溫柔又來,他嫻熟的安撫技巧讓她無法招架,癱軟的身體攀附著他才不至於倒下去。
她的臉埋在他的胸膛裡,聽他強有力的心跳,呼吸他身上的味道,短短數日的相處,她便覺得開始貪戀他的氣息,到底,愛情裡先跳進去的是女人吧?她這樣想。
左琛的唇一直停留在她的肩窩上,咬吸著她的肩頭,微微的喘息著……
就這樣很久。
電梯門開了,她垂著的頭從他堅硬的胸疼裡出來,淚濕的烏突突眼睛無助地看他。
左琛的唇很好看,上面留有她的味道,他的手臂支著電梯門,示意一直在看他的她出去。
顧暖挪動步子走出去,左琛隨後。
開門進去,房間裡燈開著,左琛進來時點上了一支煙,他蹙眉吸煙的樣子本是很迷人的,可是顧暖不得不多心,他的眉宇間染上了一絲愁緒。
她站在門口,他走進去臥室,一分鐘左右就出來,拉著她的手,輕聲說,「兩點多了,休息吧。」
顧暖沒動,多少有點小脾氣。
左琛歎氣,夾著香煙的手指垂在身側,一隻手撫摸著她的小臉,「別哭了,我心疼。」
他越是溫柔,顧暖的淚水就越多。
左琛無奈地把她摟進懷裡,唇放在她的耳蝸處,摩挲著,「那不是介意,那是嫉妒。如果那個男人就在我眼前,我想我會嫉妒的想讓他從此消失,跟你和孩子無關,你懂嗎?」
他解釋後她就懂了……
「我以為你介意了……」越說眼淚越止不住了,說出的話濃濃的悶聲,她想過轉身就走,可是竟邁不動步的,轉身比挖心還難,他究竟是有什麼魔力讓她如此啊。
「傻瓜。」
他微俯身用雙眼去看她低著頭藏起來的小臉,「因為我哭了?這時候我應該難過還是開心你因為我哭?」
「討厭~」顧暖推開他,她都這麼窘迫了,他還取笑。
左琛唇邊漾開一抹笑,打橫抱起她走向臥室,將她放在床上蓋起被子,轉身脫掉外套,「我洗澡,你先睡。」
顧暖動了動身體,嘴裡咕噥了一句什麼他也沒聽清,顧暖蒙在被子裡,左琛走了出去。
一晚上,她不敢動,怕傷口會疼,左琛睡得也不踏實,怕她不老實碰到傷口。
第二天清晨,顧暖醒來時整個人趴在左琛的身上,還沒有完全爬上去。
她驚訝了,正在木頭一樣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左琛不給面子的睜開了眼睛,摟著她似乎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很享受。
「呃……我平時睡覺,很老實的。」沒撒謊,真的很老實,這次怎麼搞的她也不知道。
左琛的唇朝她吻了過來,他的氣息,攝人魂魄的醉人。
「起來了。」顧暖伸手推開他,然後紅著臉躲了過去。
「我喜歡你這樣睡覺的姿勢。」左琛微笑,放開她起床。
左琛放在床頭的手機響起,他點上一支煙挑眉接起,聽著那邊的人在說話,顧暖下了床的時候就聽見他說,「嗯,好,下午見。」
顧暖聽不見那頭的人是男是女。
平常不過的幾個字,顧暖望向他,他正此時也看向顧暖,眼眸閃爍了一下,沒說什麼,轉身出去了。
顧暖一怔,他怎麼了?
昨晚睡得晚,起得又早,早餐就來不及吃,顧暖見他休息幾個小時根本沒緩過來,難免心疼,讓他去公司就好了不用管她,可左琛執意送她去醫院。
他走時,示意她有事給他打電話,顧暖點頭。
有他,真是好……
顧暖到了醫院的時候才七點,昨晚左琛太不老實,對她耍流氓,又不敢碰她,她身上有傷,顧暖也知道他不會胡來才對他沒有任何警惕,他們睡覺的時候都三點半了,都是和衣而睡,左琛上身倒是光著。
六點起來,睡了三個小時不到,精神好不到哪兒去,黑眼圈很滑稽。
推開病房的門,喬東城和顧博都在。
董琴醒了,顧暖有點心虛……
「來,讓媽看看。」董琴叫顧暖,顧暖猶豫著走過去,每次母親情緒失控之後清醒,顧暖都害怕母親的眼神,這種怕,六年了。
顧暖站在病床邊上,病房裡誰也沒有說話,顧博和喬東城就那麼站著。
顧暖還皺眉在琢磨,母親居然可以不吵不鬧的和喬東城同處在一個空間內,見鬼了麼?
董琴伸手輕輕掀開顧暖身上的衣服一角,白皙的皮膚上,傷痕清晰可見,顧暖感覺到立刻轉過身,「媽,你幹什麼。」
「媽……媽對不起你啊……」董琴把眼睛摘了下來,倚在病床上開始哭了起來,也知道顧暖的傷都是自己造成的。
「沒事,真沒事了……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顧暖抱著母親哭的顫抖的身體安撫,其實她知道母親不是故意的,那時候就像是魔鬼上了身一樣,每次都是,母親清醒後很後悔自責。
喬東城在董琴掀開顧暖衣服一角的時候,看到了顧暖身上的傷,轉過身走出病房,靠在走廊裡深呼吸了一口氣。
為昨天自己說的話懊悔不已。
很長時間,顧暖才從病房裡走出來,要送顧博去畫班,喬東城從顧暖手裡拿過顧博畫畫要用的工具,「你也一起去嗎?」
「你去我就不去了。」顧暖不想跟他多說話。
喬東城皺眉,「我有話跟你說,很重要。』
「……」若是平時顧暖不會信,今天母親對喬東城的態度很平靜,所以顧暖信,點了點頭,「在下面等我,我很快下去。」
「好。」喬東城帶顧博下去。
顧暖深呼吸了一口氣,真是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母親說,喬東城已經道歉了,說昨晚那些話都是瞎扯的,顧暖根本沒有談戀愛,也沒有那些什麼小三之說,顧暖被母親這麼一說,什麼都說不出口了,本來還想,如過母親逼問,她就說出左琛。
跟喬東城一起送顧博的時候,喬東城車開的方向不對,顧暖雖然路癡,可也知道這方向大錯特錯了,顧暖問他,「你往哪兒開呢?」
「局裡,我有點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你們兩個不怕耽誤幾分鐘吧。」喬東城笑。
顧暖很防著他,「謝謝了,我和顧博坐車去,不用你送。」
「顧暖,你不好奇你母親為什麼對我改觀了?」喬東城還是笑,笑的那麼狡猾。
「……」
早上他們局裡人來人往,顧暖和顧博要在車裡等,可是不行,喬東城要帶她們一起上去。顧暖覺得這不合適,可是拒絕不得,喬東城說到了辦公室,告訴她為什麼母親對他的態度改觀。
上樓的期間,有人跟喬東城打招呼,畢竟副局,別人都對他畢恭畢敬!
跟他打招呼自然就少不了也跟顧暖和顧博這兩個人打招呼,顧暖還要禮貌的回禮。
「怎麼還沒到你的辦公室?」顧暖問他,不耐煩了。
顧博倒是很聽話,似乎很喜歡喬東城,好吧,顧暖知道顧博是不知道喬東城的惡行,否則一定會對喬東城避而遠之。
「就是前面了。」喬東城指著前面一道門。
喬東城步子邁的從容,顧博和顧暖跟著他……
到了門口時,喬東城站定,顧暖看著眼前的門催他,「快點進去啊,趕時間。」
喬東城看著這道門,單手插進褲袋,嘴角噙著一抹笑看了一眼另一隻手上的腕表,推開門,接著響起他爽朗的聲音,「七點五十,我沒來晚吧?」
喬東城走進去,顧博什麼都不懂得也跟著。
顧暖剛要走進去,眼睛一抬,看到裡面的人……
顧暖石化在當場!
她被耍了,耍的很慘!
早上的太陽光不是很足,剛好照進這間辦公室裡一點,本該是溫暖的陽光,此刻看上去就如喬東城的眼神一樣,讓她那麼心涼!
喬東城進去後隨意的坐下了,示意顧暖走進去,而顧博,什麼都不懂得早已坐在了沙發上,規規矩矩的。
顧暖都不敢抬頭看同樣在裡面雙腿交疊而坐的男人,左琛怎麼會在。
左琛看到她了,想必是誤會了,顧暖也不認為這是巧合。
她剛想轉身,就聽到以為五十幾歲摸樣的男人說,「東城,這兩位是?」
「暖暖,進來,怎麼也不跟鄭局打個招呼。」橋東城和說的那麼自在。
沒錯,還真的是局長,喬東城的面子真大。
「你好,鄭局長。」顧暖回身打招呼,目光落在不發一言的左琛身上,左琛此刻蹙眉埋首看著一份什麼文件,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東城,介紹一下。」鄭局長看著顧暖和喬東城,來了興致似的問。
喬東城頗為得意,一眼都不看顧暖,他知道顧暖現在恨死他了,喬東城對身邊坐著的顧博說,「我是誰?」
「姐夫……」顧博笑,心思純淨的人笑起來格外好看。
鄭局長更為八卦了,笑著打趣喬東城,「看來,東城這是好事將近了?不錯不錯,年輕有為,現在成家正是時候。」
喬東城完全不理會顧暖的臉色多難看,挑眉,「結婚還要仔細商量,不過已經訂婚了,她是我未婚妻。」
說的一派自然,像是真的。
顧暖本想在人前給他面子,可是喬東城這種人太不要臉了,顧暖轉身,顧博見姐姐轉身走了,也跟著跑了出去。
一切都是喬東城故意下的套,等著她往裡面鑽。
所有說的話都是為了哄她來,只有一點沒有說謊,母親對喬東城突然態度改觀,一定是有原因的,這個顧暖必須知道!
顧暖和顧博在樓下等,喬東城他們一行人寒暄著下來時,已經是十幾分鐘以後。
喬東城向她這邊看過來。
其實顧暖可以跟左琛說話的,只是顧暖不知道,為什麼在她要張口時,左琛裝作跟她不認識一樣,在樓上,她看到他如此,便沒有開口說話。
那邊他們在握手,喬東城和左琛,也象徵似的握了握手,然後,喬東城向這邊走來。
左琛的車和人就在幾米外,他向她看了過來,顧暖心裡慌慌的,左琛的眼睛很紅很可怕,被他望一眼,似乎周圍都是降到了冰點,他深深地看了她和喬東城一眼,上車了。
他一定是誤會了,可是左琛的車上坐著鄭局長,他們一定是有正事,顧暖不能過去說什麼。
目送他的車離開,喬東城臉色由笑意鋪開變成了冰冷無比,他轉身,拿著車鑰匙的手指倏地捏住顧暖的下巴,抬起,承接著顧暖要吃了他一樣的憎恨眼神,「昨晚你跟他在一起?暖暖,我生氣了……只要我在,他左琛今年注定走霉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