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宇峰抬頭對左琛說,「左總,我就照實說了?」
左琛點了點頭,嘴邊叼著煙,拿起一個小湯碗,和湯匙。舒榒駑襻
陸展平和顧暖看了他一眼。
郝宇峰說,「監控錄像裡有林唯唯,她在海邊商店應該是給天超買救生圈和救生衣,還買了個帳篷,在監控裡擺弄了很久救生圈,不知在擺弄什麼。店裡老闆有印象,那天進店的客人很多,由於林唯唯穿的很少,身材又好,帶著一個六七歲的孩子,他就多瞧了幾眼。特意往林唯唯臀部和小腹瞄,這麼聽來沒撒謊。」
左琛蹙眉,把湯匙擱在碗中,一小碗湯品擱在桌上,轉了桌面,轉到顧暖眼前,停住嫻。
他始終沒有看顧暖,對郝宇峰說,「什麼叫『應該』是給天超買的救生圈?」
郝宇峰急忙解釋,「不是應該,就是給天超買的。店裡老闆還指著監控錄像裡說,這個女人第一次進店一直擺弄著店裡的東西笑。但去海邊玩了一會兒回來,才說要給這孩子買救生圈,臉色很不好,聽話裡說的大概是天超把林唯唯手機弄進水死機了,因此生氣。」
陸展平分析,「不應該因為手機被天超弄死機了,就一怒做什麼吧?奠」
顧暖低頭,默默的把左琛轉到她面前的這碗湯拿下來,摸了摸湯匙的匙把,抬頭說,「有時候人的情緒受到影響,會在掙脫不出那個情緒時做出始料不及的事。小事引出大禍。」
「就像……」陸展平皺眉。
顧暖接過來下半句,「就像非常乾燥的防火災之地,一個小小的煙頭,轉瞬能燒一片森林。」
「你們兩個在一起後。左琛知道了多少事,林家人心裡都有數,林唯唯是承受不了左天超帶給她的壓力了吧?」陸展平順著顧暖的話分析給左琛。
左琛不語,只是垂首吸著煙,看見的只是煙霧,看不見他的神情。
「我們說的是如果,不是真的確切地認為林唯唯那麼做了,你別多想。」顧暖對左琛解釋了一句。
左琛蹙眉抬頭,看顧暖。
左琛轉過頭對郝宇峰說,「給我聯繫張棟健的姐姐,我有些話問她。」
郝宇峰點頭。
這頓飯從六點十多分一直到八點左右才結束,他們吃的東西很少,幾乎沒動,期間一瓶白酒沒夠。
漂亮的女經理來敬酒,跟左琛很熟,又有這個女經理往這兒帶的別的左琛並不太熟悉的男人,女經理給引薦,人幾乎是貼在了左琛身上。
對左琛奉承的話,他們永遠都說不完,左琛人都被堵在這兒了,不好直接撂臉,喝酒,聽著各種巴結的虛言虛語。
白的,就這麼喝,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離開時,左琛走在最前,身影微晃,女經理直送到酒店外,一直在跟左琛說話,顧暖走在陸展平後面,就是有這麼一種人,天生吸引異性,雖然冷戰中,但不耽誤吃醋。
「我和郝宇峰先走?」到了外面,陸展平對左琛和顧暖說。陸展平看了眼那個黏人的酒店女經理,「朱蓓蓓,我們有話要說,你回去吧。」
朱蓓蓓轉頭看左琛,「下次來了別不告訴我哦。」
女經理進去,陸展平冷笑,「這人就這樣,跟誰都自來熟。」這話是說給顧暖聽的。
「你們先走。」左琛站在酒店門口,點了支煙,吐出口煙霧對陸展平說。
陸展平點頭,示意郝宇峰上他的車,對顧暖說,「看著他點,真要慢點開。」
顧暖只覺得這天晚上的天氣悶的人難受,是下雨還是要晴天,能不能痛痛快快?非要這麼半陰不晴的叫人喘不上來氣嗎?
他吸著煙,在邁開步子時,伸手拽住了她的一隻手,他走,讓她這樣被動的跟在後,不管她願意與否,只要在他身後這是事實就行。
上了他的車,在他伸手時顧暖主動繫上安全帶,左琛蹙眉叼著煙往路上開,他的手熟練地猛打了一下方向盤,車胎壓過路邊的下水井蓋,龐大的車身稍微震晃了下,行駛在了路上。
「有女人往我身上靠,你沒生氣?」他問,語氣有一點不悅。
生氣,如果那個女人再過分點,她心肺都要炸了,可是生氣歸生氣,總不能上去撓人吧?人家會說:你又不是他老婆,你管什麼?
「會生氣,生氣時不發作,忍一分鐘之後會發現,這氣沒必要生。」顧暖看著前方的路。
「不怕,這樣的事情多了,出事?」左琛不懂女人的心思,為什麼他非常心慌她接觸秦安森,同樣的事情發生在顧暖身上,看到的只是她的安謐。
顧暖手指擱在嘴邊,低頭,「多少是性格問題,也是因為我戀愛過,並且是一場失敗告終的戀愛。有了特殊的閱歷,總結出來,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不是管著或者訓練就能變成理想摸樣,你有你的本性在,我放心。」
會醋意很濃,但不至於醋海翻波生成驚濤駭浪。
顧暖始終相信自己的直覺,當初的喬東城,並非是她把他怎麼了,是他自己把自己,用齷齪的行為給自己判了死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的本性潛藏在靈魂深處,也許人本身自己都沒完全發現自己的本性,需要事情的衝擊才會看到。
她眼中的左琛,從正面相識,到相愛,直到今日,都是擁有一顆魅力靈魂,當然,跟他在一起,自然不希望他被她看錯,而是希望,他這顆靈魂變得越來越動人。
他身上,那是一種有獨立思想,閱歷沉澱之後,不是偽裝的,迷人氣質。
顧暖在看車外光影雜亂的夜色,卻不知,左琛在看她,在他心中,她何嘗不是迷人的,笑容,樣子,哀愁,甚至慢慢說話的語氣,都是一個能把他身心捲進去的漩渦。
一個人的美麗,並不全部在於她的容顏。
左茵問他,為什麼喜歡顧暖?如果說驚人美貌與身材,顧暖不是最好的。
左琛當時在心裡想:愛她身上那些別的女人身上沒有的,小氣質,小脾氣,小聰慧,而當他愛她到了極致時,會發現,她是最美的,呼吸慣了她身上的味道,其它女人靠近時,他會有稍微的不適感。
左琛伸手把煙蒂扔在了車外的馬路上,闖了前方一個沒有攝像頭的紅燈,顧暖看見,好幾輛車都是沒有停,直接闖了,就聽左琛說,「顧暖,我當時並沒有介意你和展平的分析,你為什麼要解釋那一句,你知道我聽了心裡不好受。」他微蹙眉。
「沒有特別的意思,就是怕你心裡不好受。」顧暖說。
兩個人的『心裡不好受』完全是兩個意思,左琛目視前方,輕聲說,「借用你那句『你別多想』,如果她有事,我不會心軟。何況這件事不一定能把她怎麼樣,證據目前來說構不成什麼,所以我的情緒跟她無關。」
「我沒誤會你。」顧暖聲音很輕。
車是開往顧暖住的地方,並不是克拉公館,小區外的街燈下,有人跑著經過之後左琛的車停下來,這時車的前風擋上已經有了一點雨點的痕跡。
她下車,左琛也下車。
她回頭,看他,左琛像是追求她那時小心說話,「如果是我的話讓你不舒服,我向你道歉。顧暖,你在我心中份量多重你該知道,別跟我生氣太久。」
「我沒有跟你生氣,你是有口無心我也瞭解。只是我的個人心裡有障礙,稍微有那麼一點陰影,你等我自我調節好了之後行嗎,現在去你那住會讓我透不過氣。」顧暖實話實說。
這感觸就像被這個人打過一巴掌,那麼下次他再朝你伸手,哪怕是溫柔的擦你的眼淚,你也會下意識嚇得睫毛輕顫閃躲。
「這樣嗎?」左琛蹙眉,讓她有這種感覺,說到底是他讓她變得兩難。
顧暖怕他心裡不舒坦,強扯著嘴角說,「早點回去睡,明天早上來接我上班吧?」
「好!」左琛看著她進去。
等到她轉彎消失,左琛上車,臉上因雨霧而潮濕,點了支煙,他蹙眉搖下車窗,雖心裡不好受,但又欣慰沒出什麼大事兒。
次日清晨六點半,顧暖在一夜小雨後的清新空中買菜回來。
左琛的車開進了小區裡面,他來的很早,顧暖敲了敲他的車窗,左琛看到她,下了車,跟她一起上樓,進樓道時左琛接過她手裡的菜,走在了前面。
顧暖沒有笑容,也沒有愁容,表情淡淡的。
一個人在狹窄的廚房裡做清淡營養的早餐,左琛一直沒聲音,應該是躺在她的小床上睡著了吧?
顧暖把一個雞蛋打在碗裡,攪拌,她深知,人這一輩子,和生活中的那個親密愛人,都會有或多或少的磕磕絆絆,沒有過吵嘴,慪氣,沒有說過口不對心的氣話,那是構不成完全生活的。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小脾氣,誰會生來就從始至終的幸福?遇見他,幸好是在彼此懂事的成熟年紀,等到如果與他一起直到終點,回頭看,會發現這些幸福中出現的不愉快,其實就是見證相愛的真實過程。
「左琛,左琛,起來吃早餐了……」
她一聲聲地叫著他,直到他醒來,原來真的睡著了,很累吧。
「昨晚睡了幾個小時?」
他起身後她看著他問,左琛笑了笑,說,「我很好。」沒說幾個小時,就走了出去。
上班的路上,左琛的車開的很慢,車窗打開著,有半清新的空氣流通,顧暖趴在車窗邊上看外面,看著清冷的街道變得逐漸喧囂非常。
這中間,左琛接了一個電話,處理了一項事物,他也拿起過香煙盒和打火機,卻在顧暖別有深意的瞧了他一眼之後,又不動聲色的把煙盒放回了原位,沒抽。
上午的工作區,通常每個人都很忙碌,紙張的聲音,電腦的聲音,電話響起的聲音,還有誰誰口中叫著誰誰過來一下。
顧暖有一處獨立的辦公位,熟悉營銷部的工作需要時日,工作時間每一分鐘都不想浪費在其他事務上,端起咖啡杯,發現咖啡剩了一個底兒,也涼了,手機響起,上面的號碼讓她怔了一分半鐘。
左琛的媽媽再次打來時顧暖才接起,「喂,阿姨。」顧暖沒有叫『左阿姨』是怕周圍的同事捕風捉影八卦起來,拿著咖啡杯去了茶水間。
「星期六的晚上嗎?幾點?」
……
「好的,我等會兒就安排一下。」
……
「嗯嗯好,那再見。」
顧暖按了掛斷,立刻打給左琛,左琛接了,「怎麼了?」
他問她的時候,總是溫柔的問『怎麼了?』而不是生疏的『你有事?』
顧暖問他,「你媽這個星期六要見左左,正好我母親不在海城,挺方便的。她又是想在左茵那見,你能幫幫我嗎?」
「等我電話。」左琛說。
「嗯。」顧暖鬆了口氣。
一個星期的時間,未徹底離職走的營銷副總帶顧暖出去了一次,應酬,見的人不是在項目拓展那時見的那種人,公司裡,漂亮年輕女人的職位不同,得到的外界禮遇更是不同。
左琛出差了,顧暖的日子如常,工作時間在辦公室埋頭工作,虛偽的人迎上來,用最不能影響自己心情好壞的心態應付。不想有表情的時候,沒人能逼她表現出與心違和的表情,是一件值得獨自一人時去對空氣微笑的事。天高開闊,自由最大!
星期四,下班之後回家吃飯,洗澡,看電視,照例接他打來的電話。
他的聲音在電話中有些問題,是感冒還是抽煙喝酒沒節制?
星期五,天氣很陰很沉,早上出門時還是晴朗的,始料不及的天氣。
一個星期過來,顧暖和秦安森避免著見面,不知是她刻意躲著他,還是他也在刻意躲著她。
但在吳哥的一個電話之後,讓兩個人面對面,遠距離,剎那的視線。
左琛在晚上六點多的時候出了機場,吳哥在忙,只能臨時通知讓秦安森來機場接一趟,中午時顧暖就接到指示,一份營銷書是要左琛過目簽字的,明早都來不及。
時間真的如此緊迫嗎?讓秦安森和她一同來機場真的巧合嗎?
這次法國之行,左琛的忙碌不同於往次,一去一回,只用時三天多,中間要做很多事情,見很多人,去幾個地方,思考很多問題,睡覺休息也只是來回在飛機上罷了。
他出來的時候顧暖眉頭微皺,好像一個人熬了數夜不合眼,那麼疲憊。「還順利嗎?」秦安森問。
左琛剛彎身上了車,顧暖就坐在左琛身邊,左琛雙手按了按眉心,睜開眼睛,「做了安排,可以預見,起不了太大風浪。」
秦安森沒說話了。
顧暖拿出那份需要左琛簽字的,左琛接過去看了看,眼眸的確是在上面仔細瀏覽,說,「筆。」
顧暖立刻拿出筆。
他問,「程虹做的?很潦草。」
「不知道你急著要,所以程總臨時趕的。」顧暖解釋。
左琛又看了一遍,用簽字筆輕輕圈出了兩處錯誤數字,「收起來吧,回去之後我趕一份。」他蓋上筆帽,連帶文件一起遞給了顧暖。
顧暖接過來,放進包裡。
秦安森開車的速度也是很穩,左琛攥著顧暖的一隻手,閉上了眼眸,顧暖低頭,秦安森從後視鏡向後看。
「兒子接了嗎?」他閉著眼睛問。
「接了。」顧暖抬頭,「你說文件著急,樂樂就替我去接了。」
「在她那兒?」他問。
「估計在吃晚飯了吧。」顧暖說。
「安森,往張棟健租住的地方開。」左琛睜開眼,說。
秦安森點了點頭,在前方路口換了條路。
左琛咳,似乎嗓子不舒服,這兩日電話中顧暖就覺察出不對勁兒,她轉頭,見他眉心蹙起,很難受的感覺,問他,「哪兒不舒服?」
他疲憊的眼眸看她,從嘴唇看到眼睛,最終凝視,牽著她的一隻手,拉近她,情意深深,想說:心裡不舒服。
張口卻低聲說,「沒事。」
有些話不想在秦安森面前說,不想在秦安森這個外人在車裡時表現的氣氛太尷尬。顧暖想著下車再問他,質問他,抽煙喝酒太多,不管一管,真是折磨他身體的。
可是左琛目光在她轉過去的側臉上,面無表情,車裡的氣氛,從是這三個人時,已是不對。
左琛把她拉進懷裡,不顧秦安森是否在駕駛座開車,把她輕扯到他的雙腿上,顧暖反應過來時,已經後腦枕著他的腿,睫毛碰到他的臉,他的唇落下,吻的太依戀,濕濕的,輕輕的,舔著她的嘴唇。
顧暖皺眉,要起來,這也許並沒有什麼錯,可是總結今天這一切安排,就是不對,他心裡還是介意秦安森和她有過什麼舉動吧?不然不會這樣吧?
是在宣佈什麼,是在借此告訴她什麼,亦或是告訴秦安森什麼。
秦安森的視線時不時的往後看,這次看,卻只看到她的身體橫在車後座上,車後座很高很寬,他看不清發出親吻聲音的兩個人是何摸樣。
秦安森提快車速,手攥的方向盤都在隱隱朝他哀哭,他皺眉,不知視線該往哪裡看,究竟,是眼睛要瞎了,還是心要瞎了?
左琛還是放開了,沒有為難她,抿唇蹙眉,顧暖坐好深吸了一口氣,左琛點上了一支煙,讓秦安森把車窗放下來,他便閉上眼眸靠在那雙腿交疊起,靜靜的吸煙,也許於他來說,尼古丁的味道是性感的。
又是一個路口左轉時,顧暖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看外地號碼,接了,聽完那邊董琴說的一席話,她皺眉驚訝的語氣說,「媽,她這意思是要給我介紹對像?我不看!」
剛說完,手機被蹙眉吸煙的左琛拿了過去。
他的態度客客氣氣,他認真的說,「阿姨,我是暖暖的男朋友,您什麼時候回來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