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沒錯,都沒錯!是媽錯了!」董琴根本不考慮門口那個她親生的女兒是多麼痛苦,只顧自己。
又誇大其詞地自怨自艾道,「媽不給你們當累贅,不過去。實在有自理不了那天,媽就早早去敬老院……也是媽不對,不該從知道你們兩個談對象就一直管著,你們怨我這當媽的管的嚴,這現在媽都能理解,也後悔當初媽多此一舉,管這事兒幹什麼啊,女兒都是給別人養的,到頭來也落得女婿一腔埋怨……」
「媽,沒有人這麼說過!」左琛沉沉地聲音響起,克制到心底那種沉。他從沒埋怨。當時顧暖迫於母親而不能跟他同居,他有何可埋怨這個母親?相反正因為這個母親管教的嚴格,顧暖成年後才會是個自律的女孩子。
此時滿腔只有怒意,可也在壓抑著,不得對眼前的人發洩。在董琴這件事上,因為是顧暖的母親,讓左琛一陣陣無力,比處理任何大事都有挑戰性。
『董琴的性格太要強,嘴上和事上都不讓人,恨不得所有人都要圍著她轉,以她為中心才是,她要自稱王母,那就沒人敢吃一口蟠桃兒,連蟠桃兒味兒都別想聞一聞。』這是那次會親家,左母在跟董琴嘴上交戰幾回合之後回去總結出來的。左琛恰好聽見,他沒有幫母親說董琴的不是,若說了,左母的性格,日後定會仗著兒子也不喜歡董琴,而在顧暖面前理直氣壯的屢屢提起董琴的不是之處,最終為難的,是顧暖筧。
母親這是在無理取鬧嗎?似乎這樣說是不行的。顧暖忽然,覺得累。
「媽,別去顧萊那兒,也別出去租房子,這房子好好的你就住著不行嗎。」顧暖要往房間裡走,左琛卻轉身。
顧暖回頭,左琛是走向了客廳,他坐在了沙發上,他是一樣,頭疼她的母親藺。
董琴搖著頭哭,「媽做了決定了,你們就別管了,對我少點埋怨就是了……」
「媽……」顧暖抬起沒有骨折的那隻手,碰著顫抖的嘴唇,輕輕地,就哭了出來。
為何就是說不通呢。
董琴的這番話,明著是在說明女婿埋怨她當初阻攔顧暖出去跟他同居,實則是想要左琛一句話,是否對這件事埋怨了,左琛說不埋怨,他沒有埋怨。可左琛說沒有埋怨,董琴就在想,既然不在這件事上埋怨,那在什麼事上對她這個丈母娘有成見了?是墓地那次?
董琴對墓地那次,心裡有了鬼,才會遇事後立刻多想猜疑,也急於知道真相,她擔心的是,是否左琛在墓地時聽到了什麼,導致這個疙瘩在她心裡,一日日伴隨她吃不好睡不下。
也一次次試探左琛,左琛皆是緘口不言,他說,是下小山坡兒時走錯了路,董琴絕對沒有相信過這話。
她用這些不講道理的話逼左琛,丈母娘和女婿之間有矛盾,已經顯而易見。董琴希望左琛找她單獨說清楚這件事,給她個宣判。而有這想法的中間,她沒有顧慮過這場心理戰役中,顧暖是最遭了秧的。
顧暖發覺自己沒力氣和能力去跟母親扭著,那就暫時去顧萊那兒住兩天吧,等心結解開了,再去接回來,打死她都不能讓母親去敬老院,或者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那成了什麼。
顧暖以為的很簡單,只覺得是自己突然結婚了,母親身邊沒個人,不適應,鬧鬧脾氣。
董琴說話時一直沒回頭看左琛和顧暖,當回頭時,才看到顧暖的胳膊打著石膏,用繃帶固定著,急忙問這怎麼了?顧暖說了被廣告牌砸的事,董琴是真的心疼女兒受傷,可也只是知道心疼皮肉上的傷,卻從來看不見顧暖那些心裡的傷。
顧暖讓左琛開車把行李送過去,董琴開始拒絕,已經被左琛提了下去,董琴就沒再拒絕。車到了顧萊家樓下,顧萊下來接的,跟左琛打招呼,左琛並無表情。
顧萊見顧暖受傷,也問了是怎麼回事,顧暖粗略的說了經過,顧萊站在小區外罵了幾句那個網吧老闆,怎麼廣告牌不修理,這麼危險,砸死人了怎麼辦。
回去的路上,左琛一手把著方向盤開車,一手碰著她的腦後,蹙眉偶爾看看她的樣子,他將車速放慢,車外,冰冷空氣包圍貫穿透徹的城市,都成了車上人眼中的一幕幕倒影。
顧暖的眼淚,從離開顧萊家,到現在,忍了半路,現在怎麼強忍著都是忍不住,左琛撫摸著她的後腦,大手向下滑,輕碰著她的背,拍了拍,然後蹙眉開車,這壓力,像是洪水一樣,將她和他淹沒了。
她的手臂骨折處很疼,醫生說,今晚一夜都會是偶爾很疼的,得忍忍。
左琛認真地跟她說,「顧暖,如果是我不經意中做不對了什麼,我虔誠的說聲sorry。請你要相信,我沒有因你以前不能跟我同居,記恨你母親管你。」
「……」顧暖搖頭。
有什麼怪他的呢……
……
胳膊骨折後她暫時不能上班了,囑咐秦晴,恆科的事情,大事上背地裡打電話請教左琛就可以,如果是董偉川能解決的小事,就別找左琛,左琛那邊如今也很亂。
平時的往日,恆科的事情,在決策上,顧暖也要事事過問左琛後才敢去做。
母親暫時這幾天在顧萊那兒住著,比出去租房子自己住好很多,起碼顧暖心裡放的下,不擔心母親身邊沒人而因病危險。
只是,她不知道母親什麼時候能不這樣偏激。
不到五點半左琛就回來了,帶回了她吃的晚餐,左茵做的,他去取的。
顧暖是左撓骨的小骨頭骨折,位置相較於其它骨折不算嚴重的地方,最輕的骨折。醫生說,石膏二十多天就可以放掉。
吃東西時,左琛在旁,試圖放鬆一下壓抑了幾天的心情,也分散注意力,以免靜下來就想起胳膊的疼。顧暖問他,要什麼時候才能解決左氏和你行賄那些證據,你說你有辦法解決,可是什麼辦法,可以說說麼。
左琛蹙眉想了一下,「這筆款項累計的巨大,對方要調離到別的城市任職了,所以在催這筆錢,我也在想辦法拖延,不錯過這次絕佳機會。」想辦法?那就是還沒有辦法,可他似乎說過,他有辦法,或者只是不想告訴她,這個辦法是什麼而已。
眼下,顧暖更加擔心左琛心中所想,和日後所做。
吃完晚餐之後已經是七點了,天徹底黑了。
顧暖去洗手間,左琛陪著……顧暖舉起那只完好的手,讓他速度的出去!
她和左琛,有一樣的情侶款手錶,但她平時不敢露出來被人看到的,夏天時顧暖就很少戴,也因此,左琛心裡不舒服過。
天氣涼了,穿著長袖的衣服能蓋住手腕了,她才戴,一個人在辦公室時,會看著手腕上的那款小手錶而淺笑。回想起左琛手腕的摸樣,她的胳膊很細,他的手腕非常結實。
顧暖的白色毛絨大衣她還是很喜歡的,左琛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那個款式和顏色也非常適合她。那天弄壞了好幾處,左琛問了左茵在哪裡買的,就在今天買了之後帶回來。
左琛拿給顧暖的時候,顧暖一愣,抬眼看左琛……
顧暖不過分追求品牌,只要舒適的,都可以。從前條件不好,知道的也只是普通家庭供的大學生經常穿的那些普通街上品牌。
就算是現在認識了左琛,有了取之不盡的財富讓她揮霍,家中衣櫃裡,還是什麼衣服都有,價格差距懸殊。
貴的有數萬的,那些衣服是在恆科做為一名領導的工作中必備的武器。也有如同這件昂貴毛衣外套一樣的平時穿的衣服,多數是出去約了領導和合作方談事情穿的。櫃子裡也有幾十元網上淘來的……平日穿,舒適自在……
她看了一眼標價簽,深吸了一口氣,的確是很貴啊。
……
次日早上,樂樂給送來了早餐給顧暖,樂樂打電話跟顧暖說,讓左琛也吃完早餐再去公司。她買了三人份兒的,保證是大地方買的。說完樂樂心裡腹誹,明明這早餐可以很便宜買到,卻礙於左琛這人挑剔多花了冤枉錢。
豆漿很純。油條很短,味道也一般,貴的有時也真不好吃啊這是實話。樂樂和顧暖懷念高中時學校外面的那家油條店,一塊五兩根的油條,能分成四根,一根比這個油條兩根長。
樂樂怕顧暖十點多再餓,還買了花卷和饅頭,還有湯,都是高中時她倆愛吃的,便宜,還吃得飽,熱一熱就可以吃,方便挺好的。
對於左琛坐在早餐桌上跟她們一起用早餐,樂樂是稍微受寵若驚的,來時腦袋裡想的一幕是,她剛進來,左琛就嫌棄地拎著車鑰匙離開!
樂樂坐在顧暖旁邊,幫顧暖,左琛不怎麼跟樂樂說話,沒有話題可聊。可顧暖在樂樂來之前跟左琛商量了,讓他稍微熱情點,如果實在不愛吃油炸的麵食,那就吃非油炸的,吃饅頭吧,對胃也好,左琛總喝酒,胃本就不好,顧暖無數次建議他經常吃麵食,左茵也是這樣對他說。
左琛吃了一個,看的出很勉強,但卻眉目不動地直到吃完,他準備走了,對樂樂點了下頭,到顧暖跟前,俯身在顧暖嘴角吻了一下,在她耳邊說,「有事給我打電話,我會早點回來,還有,那個饅頭我吃著不適應……」
呃,左琛轉身走了,顧暖怔了一下,樂樂見左琛走出去了,開車離開,舔了一下下嘴唇兒問顧暖,「他說啥?」
「說麻煩你了。」顧暖吐舌,繼續喝豆漿撒謊臉沒紅中。
樂樂擺手,很大方的樣子說,「沒事沒事兒,都是小事兒,不足掛齒。就是你家距離市區太遠了,我打車到這兒花了八十多!張棟健說買車怎麼還沒買?回頭鼓動他這有錢人買車,我好沒事兒蹭車坐,祈禱他最好也弄台路虎。」
「你別鼓動他買路虎,除非他特喜歡這車型,路虎大毛病沒有,不影響行駛但又讓你特煩的小毛病特別多,總能聽見有異響,不能忍著就得往4S店跑,去一次不少錢……」顧暖說,真的不建議。
樂樂聽完,腦袋裡開始想著那其他什麼車好了。
……
樂樂陪顧暖一天,參觀顧暖的家,咂舌的同時卻不嚮往,向啟和左琛是好朋友,性格相近才合得來,而樂樂始終無法跟這類型的男人相處自如,向啟有魅力,可樂樂覺得,這魅力自己要不起,也不敢要。
樂樂一連來了好些日子,左琛在食物上只能給顧暖往回帶,而樂樂趁著左琛不在家的時候來,能給顧暖做一些顧暖愛吃的。
外面天氣冷,樂樂和顧暖就在屋子裡呆著,躺在沙發上,昨天是牽涉左琛那件案子終審宣判的日子,顧暖在家,有一個星期沒出去了,這樣子打著石膏也不好出去,樂樂問她,「知道了吧?那個陳海洋被判刑了……」
「判了?什麼時候的事兒?」顧暖不知道。
樂樂說,「就昨天。」
「哦。」顧暖點了點頭,問了怎麼判的,樂樂也說了,顧暖繼續點頭,然後想起了誰,問樂樂,「美嗇知道了嗎?」
「她知道,不過她不是太高興。」樂樂說。
也猜想得到,美嗇不高興在哪兒,陳海洋遭受到懲罰的理由,沒有強=暴這條,是別的。好像這個強=暴,只是做了不用負責的那一個,美嗇不能告陳海洋,顧慮太多,如果沒有喬東城,她會告,不顧及被人指指點點。現在,縱使陳海洋正式被判刑了,她心裡還是不能舒服。稍微值得欣慰的是,以後陳海洋這個人,不必再擔心在海城見到了。
樂樂走之前,顧暖接到了F城的電話,說顧博可能要耽誤耽誤,12月末才能回來。顧暖以為弟弟回來就是這兩天了,沒想到又出了變故,有點想念弟弟,如果12月末回來,那距離離開海城的下一年陽曆1月份,弟弟也就只能在海城留一個月了。
她說,好,知道的。樂樂和美嗇約好了,去看董琴,顧暖不放心董琴,她的胳膊打著石膏有些不方便,這倒不是主要,主要是顧暖說要去顧萊家看看,董琴就說別來,先休息著,胳膊好了再說。顧暖若說胳膊沒事兒,可以過去,董琴就以不在家為名,不讓顧暖過去。
顧暖不知道母親這究竟是怎麼了,鬧得是什麼,從胳膊摔傷,到現在,好些天了,顧暖一直在反省,自己哪裡做錯了,還是左琛哪裡做錯了。還是有時候,部分人的做錯了,都是別人遐想出來的?
她不能去顧萊看母親,也不想跟母親吵架,就只能拜託樂樂和美嗇有時間過去一下,看看。剛好美嗇今天稍微閒著,要來市中心,顧暖不能陪美嗇出去逛,就只能是樂樂了,她們兩個路過顧萊家附近,就直接過去看看。
顧萊認識樂樂,知道是顧暖的同學,給開了門,又看到了美嗇,美嗇顧萊也認識,是董琴的乾女兒。
顧萊都招呼進來了,給倒水,又拿水果的。
「樂樂美嗇,都別走,在姐這兒吃晚飯哈,姐出去買菜。」顧萊說著就拿鑰匙往出走,樂樂和美嗇說『姐別麻煩了,不在這兒吃,還有事兒呢。』語言上跟顧萊客氣了一下,她們也知道顧萊是不會真留她們的,顧萊笑笑就出去了,沒再說話,樂樂和美嗇準備和董琴聊聊。
「你們兩個來看我是算來看我的,別提別的事兒,這裡頭的事兒你們不明白。」董琴看出來她們兩個來的目的了,先說道。
而美嗇不理解的是,顧暖那是親生女兒,胳膊都傷成那樣了,當親媽的,在這個時候非但不關心女兒,還在這裡慪著氣,最不可思議的是,慪的什麼氣也沒人知道個理由。
美嗇頓了頓之後說,「乾媽,跟自己親女兒有什麼好生氣的?要是她哪兒做錯了,您說,她一定能改。現在這樣,不光顧暖,我和樂樂看著都跟著發愁。」
「你們別愁,這裡頭的事兒……你們哪兒知道,所以也別跟著攙和。」董琴說。
不管美嗇好言好語的說什麼,董琴都用這句話給堵回來,就是讓你再也說不出一句別的。
下午,樂樂給顧暖打電話,說,「我們被你媽給打發出來了,說什麼都不行,就是揣著她的理兒,關鍵是我和美嗇都沒聽出來她到底有什麼理兒這麼折騰!說這裡頭的事兒我們哪知道,別攙和。這裡頭哪個事兒?唉……!」
顧暖也懵。
樂樂掛斷電話後在街上呼吸著冷空氣,把手機擱在包裡,戴上手套對美嗇說,「你和顧暖你們,都是我媽生的多好,我家那個360度無死角只知道護著女兒的,我的寶貝媽……」
美嗇潮濕了眼睛,是啊,那是多好的不現實的事。
只有顧萊和董琴兩個人在家吃晚飯,顧萊的老公還沒回來,顧萊說,「嬸兒,你先在我這兒住著。這要是別的事兒,我就不留您了,一定往和了勸,可這女婿有問題,絕對不能多遷就!這不是小事兒,你給他開了什麼頭以後就是走什麼路子!指不定怎麼對待你這丈母娘呢!」
董琴心裡到底和左琛糾結著什麼事兒,具體的顧萊也不知道,顧萊只以為,是真的左琛對這個丈母娘有看法,所以才發生現在這母女要分裂的事情。
顧萊這麼幫董琴,讓董琴來自己家裡住,不無目的的。她不是太喜歡董琴這個人,如果不是顧暖找了個有錢的男人,她才懶得搭理這瘋嬸子。
每個人都以自己的小心思為目的,然後不管身邊的人是什麼感受,不管身邊的人是何意見,一意孤行地做著那些昧著良心的事。
……
當天晚上,顧萊背著董琴,去見了左琛。
見了面之後,顧萊慇勤地說,「妹夫大忙人啊,我聯繫你的時候就聯繫了能有三個小時,可算是聯繫上了。」
對於顧萊來說,左琛那是她家這輩子遇到的最大的貴人,這樣身型精緻的男人,平時可是不敢想身邊能見著的,這就跟球星見到了偶像貝克漢姆,歌迷見到了陳奕迅,是一個感覺。而顧萊這類型的女人,追求物質,生活奔了小康後還想再伸手朝生活多要點,那自己沒有實際的能力怎麼辦呢,只能從身邊的人下手,很會交人,但只花心思結交能利用上的人。
左琛讓顧萊有什麼話直說。
顧萊見左琛是這樣的態度,就不拐彎了,直接說道,「妹夫,我嬸兒在我家住下了,這你知道。我每天也勸著讓我嬸兒別這樣給年輕人增加煩惱,現在這社會上有錢人沒錢人壓力都大,上班下班,工作上的事兒,再分心處理家里長輩的事兒,還不累壞……」
左琛點了點頭,抽著煙,等著顧萊的下話,在左琛眼中,顧萊是個極其貪心,且極其市儈的女人。
「這個……」顧萊似乎是在躊躇著該怎麼說,最後她還是簡單直白地說了,「暖暖她媽在我們家住著,我就得負責把她和暖暖之間的矛盾化解開,讓我嬸兒早點回家。可這些日子姐挺煩惱,有心無力,整日在外面跑,要是妹夫能幫幫忙,那就好了。」
「什麼事請直說。」左琛看了眼時間,答應了顧暖早回家。
最後顧萊說出了她的目的,要最近打算要跟人合夥開一個裝潢公司,在海城,她想入股,可是顧萊的這個朋友跟顧萊說,眼下海城就有一個大活兒,一個大型娛樂場所要內外都重新裝潢。但這個活兒想要干,得給對方工程質量保證金,一共一百萬,等到這個活兒幹完了,按照合同上寫的,娛樂場所的老闆負責人,驗收了質量合格,才會退還這個一百萬的保證金。
這種事情顧萊一說,左琛就能明白,左氏一樣涉及到過相關的施工單位。
「進行到哪一步了?」左琛問了一句。
顧萊說,「量尺也量完了,設計圖也過了。就差這個一百萬的質量保證金沒給人打過去,打過去保證金,就能和這娛樂場所的老闆簽合同,這個活兒干下來,能賺不少錢。」
顧萊的野心不大,但特別能抓錢,也不分渠道,只要來錢就行,她朋友給她出招,說認識那麼有錢的妹夫,就不能讓妹夫提拔一把,改善一下表姐的生活?朝他借錢又不是不還,顧萊受了教唆,越來越心動,就想賺大錢,所以攙和了顧暖家的這件事兒,就此跟左琛提出借一百萬的要求。左琛問顧萊,把握麼?一百萬可以借,不過怕這中間有別的事。
顧萊急忙點頭,「特別把握。是跟我一個老同學合夥開這個裝潢公司。這個大活兒是我這個老同學給干的,不然那麼大的一棟樓全內外下來,也不會是只交一百萬的質量保證金了。」
晚上七點多回到家中時,顧萊和老公下樓溜躂,不能讓董琴聽見這事兒,顧萊的老公一聽完,立刻反對,「你腦子進水了?三番五次麻煩人,顧暖知道後我看你這臉往哪兒擱!我也真佩服你這臉,敢去見妹夫,敢張開這個嘴張口就是借一百萬!讓人瞧不起!」
顧萊一聽火就大,在小區僻靜處張牙舞爪的就要撓她老公,喊著,「你再說一次我臉大!我就是張的開這個嘴!我不去張嘴你能從縣城調職到海城市裡來?我不去張嘴我弟能有體面工作?我這次要是不張嘴,指著你那點固定工資,我和孩子幾年後就得去喝西北風——」
這個家一直都是顧萊說了算,顧萊老公一直賺了錢按時往家裡交,窩囊慣了,有想法逼急了會說出來,可顧萊要是比他還急,他也就徹底老實了。
……
第二天,左琛讓吳哥去見顧萊,錢打入顧萊賬戶,並開車送顧萊去那個裝潢公司。這事由吳哥出面,也好接過顧萊打的借條,顧萊是不願意寫這借條的,這要是左琛來送錢,她就賴了這個借條了,可偏偏左琛派的別人來,這借條,她不想寫也得寫。
吳哥收了借條就離開了,對這個顧萊,吳哥很沒有好感,還有公司裡那個不安分的無知小青年,萊弟,吳哥都很反感。
左琛希望手中掐著顧萊的借條,以此來牽制顧萊日後收斂做事張口,一次可以,兩次也可以,第三次,左琛不希望再看到。
這件事吳哥讓顧萊保密,先別讓顧暖知道,顧萊點頭答應。
拿了左琛的錢,顧萊在裝潢公司裡和朋友研究跟人簽約的事,當天中午在飯桌上,直接就簽約了,一百萬,錢也確認打了過去。顧萊在酒桌上招呼合夥人的大款朋友,喝的臉發紅,她心裡想,投進去一百萬,這個大型娛樂場所工程完畢,以後,賺的就不止這些了。
回家之後,顧萊就藉著輕微的酒勁兒勸董琴,「嬸兒啊,暖暖那胳膊傷的是真嚴重,身邊也沒個人照顧她,現在鬧著矛盾,我一想,嬸兒你這邊跟那個左琛僵持著,暖暖夾在中間,這個左琛沒處撒氣,為難暖暖,傷害暖暖怎麼辦?」
見董琴皺眉,似乎聽進去了,顧萊又添油加醋地說,「昨天我還不是這想法,今天早上買菜,聽人在議論說,有錢人冷暴力那都是不可怕的,就怕那些有錢人喝了酒對自己家裡的媳婦兒又打又罵。嘖嘖,那個左琛內心是個什麼人,這可真是看不準,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對我女兒動手?他敢!」董琴生氣,敢跟她女兒動手,她就捨出這條命。
顧萊廢了許多唇舌,終於讓董琴有一點擔心女兒的處境了,甚至腦海裡想起顧明海年輕時剛結婚吵架打過自己的樣子,作為妻子被丈夫動手打,那很傷心,顧暖本來就傷著,左琛這男人的力氣那麼大。董琴這一想,有點兒坐不住了。
董琴自尊心非常強,她不可能就這麼回去,得有個台階下才行。
顧暖每天早上早餐後都會打給董琴,是在左琛去了公司之後,今日一樣早上打給董琴,董琴接了,顧暖說,「媽,吃完早飯了?」
「吃了,你胳膊怎麼樣了?還疼不疼?」董琴問。
顧暖愣住,有點小欣喜,說,「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偶爾會疼一會兒,今天我去醫院看看。」
董琴說不放心,要跟著一起去醫院看看,顧暖說,那好啊。不管母親鬧脾氣原因是什麼,誰又有資格追究呢?只要好了就行,
中午,吳哥開車接顧暖去的醫院,董琴已經坐車到了醫院,看完胳膊,醫生說沒事,挺好的,照這樣下去,她這個程度的骨折,也就是二十天左右就能活動了。顧暖出去時跟母親說,其實還是左茵照顧的好,左茵時常會來家裡,叮囑左琛和顧暖忘記的事情,睡覺的姿勢,平時注意的,飲食上什麼有益處,什麼有壞處。
董琴看顧暖心情挺好的,也愛笑,就放心了,心想這是被左琛家人和左琛善待的緣故。她沒想過,是她不鬧了,這個女兒才開心成這樣。
董琴心中對左琛的疑惑還是沒有消除,她認為那天在墓地,左琛一定是聽到了她和顧明海說的話,所以對她這個丈母娘冷淡了,也不時常去家中了,大概,這疏離的日子,是和從墓地回來吻合的。
鬧了一大圈兒,折磨的每個人都痛苦不堪,唯一得利的,只是顧萊。
顧暖讓董琴去家裡住,董琴沒同意,左琛又派車去的顧萊家,幫董琴把東西又從顧萊家裡拿回去,可母親一個人住,始終是個讓顧暖不能放心的問題。
母親不鬧了,這事兒顧暖下午就告訴了美嗇和樂樂,讓她們也別擔心了。美嗇鬆了一口氣,樂樂不客氣地顧暖罵了一句,「你媽真是個事兒媽啊,換成我是你,早造反了!」
「……」顧暖。
心中何嘗不懂得這苦,只是放到現實中那又能真的怎麼樣。在愛情中,左琛給了她全部的溫暖與火熱,也冷過,但總是記住熱而忘記冷,那也是左琛的本事不是嗎。可是在這親情中備受折磨,反反覆覆多次,她始終覺得自己是個露宿街頭的孩子,不曾不被束縛過,不曾被徹底捂熱過。
……樂樂接完顧暖的電話,不多時就接到了房東的電話,房東提醒她要交房租了。樂樂找張棟健,可是張棟健三天不見人影了,電話也是不通。樂樂問美嗇,知不知道張棟健哪兒去了?美嗇說不知道。
房子地段好,房東要每個月再漲一千塊,樂樂每個月賺的真不太多,又是非常能花錢的女孩兒,家裡不指望她存錢,可是這每個月多拿出去一千塊,不值當。
半夜的時候,樂樂給顧暖打電話,趴在被窩裡翻了個身,聽到顧暖接了,樂樂笑,「嘿,這個點了還沒睡?跟你們家男人幹什麼壞事兒呢?哈哈哈……我聽見某人的聲音了,哇……你喘勻了氣兒再說話。」
顧暖無語……
樂樂說不交房租了,既然美嗇不方便,顧暖不方便,她就提上行李上戰場吧,好姐妹有難,她不死誰死,於是,也是不想繼續跟張棟健保持這種同居的哥們兒關係了,所以樂樂決定搬走,搬到顧暖家去住,陪著董琴。
「樂樂,我這個時候是不是得說點什麼感激的話?」顧暖歎了口氣,關係太好了,從初中認識,同桌,到現在,這都太多年了,沒發生過爭吵,客氣話也說不出來。
「感激的話……那就大喊一聲,『樂樂,明年你一定會嫁出去的!』這樣激烈我的話吧。」樂樂說完逗顧暖,「明早我準備開搬,還有十來天到期呢,慢慢搬。不打擾你了,繼續嘿咻嘿咻吧……」
顧暖把手機放在一旁,左琛不習慣聽她和朋友聊天,聽見是樂樂之後,就下去走出臥室找喝的,等她聊完,左琛已經光著身體回來了,手中捏著一罐啤酒,他當水喝。
樂樂說搬真搬了,她對張棟健是有點感情的,平時提起張棟健,誰都能看出來端倪,顧暖和美嗇問她,真搬?樂樂點頭,「真搬,不在一起住著了,他總當我是好哥們,這樣疏遠點他就不當我是哥們了吧……」
似乎樂樂總是忘記,張棟健是個gay的事實。
……
左茵讓左琛帶顧暖晚上去家裡吃飯,顧暖覺得總是麻煩他姐很過意不去,只是左琛很執意,認為顧暖這時候要好好養傷,營養缺不得,他又不懂這方面,在吃飯上,左茵那裡不失為是一個好去處。
吳哥開車送的左琛和顧暖,到了的時候,左茵等在小區外,帶他們進去,左茵問吳哥,「待會兒有正事兒要忙?」
「哦,沒有。」吳哥尷尬地道,一隻手把著方向盤,要倒車離開。
左茵邀請吳哥,「這也沒外人,阿琛,暖暖,我們這都認識好幾年了,上來一起吃一頓吧。」左茵覺得吳哥挺辛苦,一個人在這個城市,跟隨的是左琛前後,平時吃飯在哪兒吃左茵都聯想不出來,挺同情的。
左琛讓吳哥上去一起吃晚飯,放下左琛的身份,都是朋友,甚至比朋友還近,吳哥很難推辭這幾個人的邀請,便上去了。
左茵的女兒婷婷也在家,中考結束了,高中也開學了,婷婷是住校,今天這才回來家裡,看到小舅媽胳膊這樣,婷婷懂事兒的給顧暖拿這個拿那個,吃菜的時候還給小舅媽夾菜。
「還有個十來天也就長好了,不過不能使勁兒動啊,能慢慢活動活動。」說完,左茵笑著拿起那雙沒人用的筷子,只給客人夾菜才用的,給每個人碗裡夾了菜。吳哥表現的非常不自在。
吃完飯離開的時候,婷婷把自己的毛絨大熊抱了下來,差不多快趕上婷婷的身高了,給了左琛,「小舅,給我小舅媽的禮物,我還沒給過小舅媽禮物,好好對我小舅媽。」
左茵摟著女兒對顧暖笑,「這孩子,禮物也寒酸幼稚。」
「沒有,我很喜歡啊,大學時還經常買。」顧暖說,讓婷婷知道,她很喜歡。
16歲的女孩子,什麼都懂了,在學校裡也有戀愛的想法生出來,婷婷很喜歡小舅這樣的男人和小舅媽這樣的女人。主要的是,左琛在局子裡待著時,顧暖總往這邊來,跟婷婷接觸多,經常會給婷婷買她需要的東西,婷婷不敢朝左茵要。
出去小區後,左琛問她這個大熊怎麼處理,顧暖說當然帶回去家裡啊,以後凡是她每個月的那幾天,可以用這個大熊擱在兩個人中間,以免都身體上受折磨。
顧暖坐在左琛的車裡,看著他開車的樣子,手指無聊地捏著毛絨大熊的嘴巴,。
左琛被她盯得不自在,忽而轉頭,卻見她眼中有一層水霧,晶亮的,充滿靈氣的孩子一樣,這孩子大概幸福的時候只會想哭表達,左琛在心中琢磨,這可怎麼是好呢。
陸展平曾看著某個電視裡的模特說,「看看,左琛你看看,看看人這女人的五官,這才叫美,深刻美!要是能壓一下這樣的女人我死進婚姻裡也無憾了,不過這貌似是個國外大牌模特,壓不著。」
可為何他左琛心中眼中的深刻美,只是這張小臉兒,那清晰溫柔的眉眼,麻醉了他這生活,感染了全部。
顧暖希望就這樣,沒有那些煩躁,生活圈子裡有交集的都是自己喜歡的人。然後與人和睦,多好的時光。
可這時光終究只是想想的罷了。
樂樂搬到董琴那裡的第三天,顧萊又去找了董琴,樂樂說,「我也不知道我是有意偷聽還是無意撞聽,反正是聽到了,顧萊好像是做生意上當受騙了,陪得血本無歸!還是被朋友騙的!」
「那她找我媽說這事兒幹什麼?」顧暖提起顧萊這個名字,眉心就會微微皺起。
樂樂也無語,「我就不是你媽的親女兒,要是親的,我剛才就拿鏟子把她揍出去了,太煩人了,一說話我都得煩的挖耳朵!」
「……」顧暖覺得是時候找顧萊談談了。
說句不好聽的,讓人跟你顧萊著急上火,別人真沒這份兒義務。
顧萊的電話關機,顧暖就打給了顧萊的老公,顧萊的老公說,顧萊在家要自殺,不過也就是做做樣子,顧萊的性格幹不出殺了自己這事兒,她寧可殺了那些追債的,也不捨得殺自己。
顧暖問,現在人在哪兒呢?顧萊老公說在床上躺著呢,要麼藉著錢頂坑,要麼就得……這麼一說經過,顧暖全明白了,顧萊這路走的跟林錚差不多,只是林錚老謀深算,是被人非常不容易的害成一無所有。而顧萊,這是沒長腦子,只有發財夢,眼睛裡只有錢,投資一百萬進去眼睛都不眨一下,交錢簽字,這裡頭的貓膩多了去了,一點兒都沒注意。
沒人說這一百萬是從哪裡來的,沒人提及左琛參與過這事,顧萊也第一時間想找左琛幫忙,可這個電話始終是打不通。
顧萊自己也明白自己討人厭,尤其討顧暖的厭,左琛借過錢這件事他不敢跟顧暖說,怕顧暖在左琛枕邊吹風兒,一分錢不會借給她,把她直接逼向死路。對於一個小康家庭都算不得的普通市民來說,一百萬,那是她老公多少年薪水才能湊夠的。顧萊投資錢進去後算是合夥人,不僅要承擔自己損失的這一百萬,還有別人的,數字變大,誰能等她和她老公攢幾十年薪水換錢麼?這中間,不吃不喝不活不花錢了麼。
這件事在顧暖心裡平復了很久,激動,氣憤。回頭,她一定讓左琛辭退顧萊的弟弟,早就跟吳哥打聽過,吳哥也實話實說,那小子也是個惹事的主兒,這姐姐弟弟一路的貨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晚上八點,左琛還是沒有回家,顧暖打左琛的電話打不通,心裡焦急,不知為何就是不能平靜。九點多的時候,吳哥打來電話問她,左琛在不在家中?顧暖反問,「我還想打給吳哥你問問,他還沒回來呢。」
「左總還沒回家?他下午就一個人開車離開公司了,接了一個電話,臉色非常不好,讓我不准跟著。」吳哥對顧暖說。
顧暖心裡頓時擔心起來,吳哥到處找不到左琛,顧暖這邊也是。夜裡十一點多,顧暖將別墅的燈都打開了,一個人在家又擔心左琛,很害怕,手機響了起來,她立刻接起,一閃而過顯示的是個陌生座機電話號碼。
不待她說話,那邊的聲音公式化道,「你好,這裡是市中心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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