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下來,夕陽西下,燦爛的雲霞在西天燒成一片火紅。兩邊田野村莊,一片靜謐,沒有絲毫聲息。大地寂寂無聲,入耳的除了呼呼而來的西北寒風,便就只剩下通往靈寶城的官道上衣服與空氣摩擦發出的破空聲。
西北寒風的到來,似乎正在向大地宣示著,又是一個寒冬即將降臨。
蕭寒奔行的正歡快,忽然見眼前出現一片黑壓壓的城牆,幾乎把北方天邊的地平線全部壓住,忍不住一驚,暗道前方可能就是靈寶城了。那青黑色的城牆,綿延千餘里,有數十丈高,巍峨壯觀,即便是距離還有七八里遠,卻也給人強大的壓迫之感。
蕭寒見到,前方遠處城牆上,一道大開的洞門,想必正是靈寶城的南城門。南城門外,向東西南三個方向,各自延伸出去一條官道。此時,各條官道上都有黑壓壓的人湧到城門口,湧進靈寶城內。
蕭寒想了想,也不管後面追上來的兩人,趕緊停了下來。他注意到,距離他四五里遠的地方,就有不少趙國的披甲軍士,正在維持著城外進城人群的秩序。
片刻之後,蕭寒感到身後破空聲響,趕緊扭頭,卻見一道紫光由空中急速向他落來。那紫光元氣波動極為強大,蕭寒趕緊向一旁閃開,還未站定,就見紫光消失,那個一直追著他的紫衣少年,此時正滿臉怒容的瞪著他,白皙纖細的手指也正指著他。
「你這臭小子,跑那麼快幹什麼,害的小爺追了半天!今天非要好好教訓教訓你不可!」
蕭寒皺眉看著這個無理取鬧的紫衣少年,不過聽他聲音嬌嫩好聽,想了想,卻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轉身朝靈寶城方向大步走去。那紫衣少年大怒,正要再次喝問,卻聽破風聲響,嵇山也趕到近前,看了看紫衣少年,見他滿臉怒容,小心問道:「少爺,您沒事吧?」
紫衣少年沒好氣的道:「爺當然有事!」
嵇山一愣,看了一眼正大步向靈寶城走去的蕭寒,忽然面色一變,低聲對紫衣少年道:「少爺,小人剛才沒留心,想不到這少年竟是藥王谷的弟子。您看,他身上穿的可是藥王谷內門弟子的服飾。小人曾在天馬鎮百草堂見到過藥王谷的內門弟子,錯不了。」
紫衣少年一愣,緊趕幾步,追上蕭寒,大聲道:「小子,你是藥王谷藥王門中誰的弟子?爺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蕭寒心裡對這個少年感到很厭煩,紫衣少年一看便是大家出身的少爺,無論是穿著還是樣貌,甚至於渾身透出的那股子頤指氣使的氣質,都可以看出來。蕭寒並不想跟這樣的人有什麼瓜葛,是以由始至終都是抱著遠遠避開的態度。只是他想不明白,他明明不想跟紫衣少年有什麼瓜葛,怎麼這紫衣少年就是看不出來,一直糾纏不休呢?而且,他很討厭紫衣少年說話的那語氣,那自稱。
蕭寒站定,轉身過來,漠然的看著那紫衣少年,道:「道友,請你自重,我不過就是個普通的煉氣士。看你衣著華貴,出身不凡,我可是高攀不起,不想與你有什麼瓜葛。你這麼不依不饒糾纏我,到底想幹什麼?」
紫衣少年一怒,張口就道:「爺……」可真要說為什麼要糾纏蕭寒,他卻一愣,硬是開不了口。總不能告訴蕭寒,他追來,就是覺得他很有意思,想看看他吧?當人家是什麼了?
蕭寒冷哼了一聲道:「道友,大家都是修行中人,無論你是什麼出身,那是你的事,跟我毫無關係。我是我,你是你,你是誰的『爺』便對誰稱『爺』去,再在我面前自稱『爺』字,別怪我不客氣了。」
紫衣少年一愣,面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想來長這麼大,還從未遇到像蕭寒這麼對他說話之人,他旁邊的嵇山面色一沉,語氣頗為不善的道:「少年郎,說話注意點。你雖是藥王谷弟子,咱們武侯殿也未必會怕了你。咱家少爺,身份尊貴,只是覺得你從靈隱山方向過來,感到好奇,這才一路追來,想要問問。你若不願回答,自去便了。」
嵇山面色沉肅,渾身更是爆發出一股先天武師特有的氣勢,穩穩罩定蕭寒,依他看來,蕭寒不過就是個煉氣初期的修仙士,在自己這股氣勢威壓之下,還不要乖乖俯首?
事實上,蕭寒此時在他氣勢壓迫之下,的確非常難受,一張臉憋的通紅,渾身氣息暴亂。先天武師乃是修神士之列,注重肉身錘煉,他們修煉時,把神魂融入肉身之中一起錘煉,所以,修神士與修仙士不同,他們肉身的感應能力非常強大。因為肉身和神魂完美糅合,所以他們一旦與人爭鬥,戰技還未施展,渾身的氣勢卻已攀升至極致。
強大的神力配合神魂之力造成的這種氣勢威壓,甚至比修仙士的神識威壓還要迫人。
蕭寒畢竟境界要比他弱了不是一個等級,哪裡能與嵇山相抗?
「你……想……怎……樣!」蕭寒在嵇山氣勢威壓之下,甚至連說話都很困難,青衣獵獵作響,心底大怒。嵇山此為簡直欺人太甚,他頂著強大之極的氣勢威壓,咬牙一字字問道,說完這四個字,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怒目瞪視嵇山!
紫衣少年和嵇山都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倔強,在嵇山的如此氣勢威壓之下,還不屈服。那紫衣少年畢竟理虧,而且見到蕭寒不僅不懼嵇山,反而還強頂壓力,出聲質問,心裡暗暗佩服,趕忙道:「嵇山,他不願就說算了!」
嵇山冷哼一聲,斂去氣勢威壓,冷笑一聲教訓道:「少年郎,須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與人說話時注意點分寸,否則遇上歹人,有你的苦吃。」
蕭寒冷冷掃了嵇山一眼,擦去嘴角血跡,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離開。紫衣少年呆了呆,就連嵇山也沒想到,他竟會如此漠然,張了張口,暗暗呸了一聲。紫衣少年忽道:「這少年,倒是很有骨氣和血性,完全不似修仙士的做派。」
嵇山深以為然的點頭。他所見過的修仙士,幾乎個個都是心思深沉之輩,往往遇上強敵,絕不會似蕭寒這般,寧願忍受痛苦也要咬牙硬挺。那些修仙士大多是選擇暫避鋒芒,事後報復的方式解決類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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