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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十三章 記憶之傷 文 / 廁所的風

    我現在還不能死——我不能死——不能死!

    我不能死在這裡——我現在還不是倒下的時候——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啊……

    在簡陋的病床上,男人艱難的掙扎著,想坐起來,想走出這個讓人絕望的房間。四周傳來那低沉的呻吟聲,讓他感到自己彷彿置身於一個無底的深淵之中。除了那些呻吟聲,還有那火盆中的火炭,因為燃燒而不時發出「嗶嗶叭叭」的斷裂聲。

    房間中用白帆布,將一張一張的病床給隔離了開來。看著那些白帆布,男人就有一種自己命不久矣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已經被人拋棄在了這個蒼白的空間裡等死一般。

    他不要這樣,他不想就這麼交代在這裡。可是疾病在他的體內施虐,讓他的體力幾乎消耗殆盡。所以此刻別說是坐起來,哪怕是稍稍的翻一下身,男人都做不到。

    連續幾天的持續腹瀉和嘔吐,讓他的體力早已經消耗殆盡。在體力消耗完畢之後,疾病便開始消耗他的生機。男人現在的模樣十分的可怕,熟悉的人如果見到他,也完全沒辦法將他現在的模樣和他昨天的模樣聯繫起來。只一晚上,疾病就讓他徹底的落了型。

    我不要在這裡——我要出去——我不要在這裡——我要出去!

    男人想高聲的吶喊,可是乾枯的喉嚨只能發出「咯咯咯」的乾澀的聲音,連一句成型的話語都沒辦法說出來了。疾病已經將男人身體的技能系統破壞殆盡,大概不需要再過多久,這個男人就將死在這張病床上。

    死亡,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公平的事情。無論你是什麼人,是皇者、是貴族、是富人、是一般人還是乞丐;是老人、是年輕人亦或者還是孩子;也不論你是甘心,還是不甘心。面對死亡的降臨,你都只能是接受。

    人在死亡之前的一段時間裡面,思維反而是最清晰,有的人清晰到可以感知自己會在什麼時候死亡。但是更多的人,卻會很清晰的想起自己的生平過往。回憶起自己人生當中,那一件件的事情,無論是雞毛蒜皮的,還是那些影響了自己一生的事。

    那些明明早已經想不起來的小事情,在那個時刻,卻會意外的被想起來。那些原本就記憶得很牢靠的事情,它們的輪廓在腦海中也會被勾勒得更加的清晰。遇到過的一個一個人,碰到過的一件一件事,都會好像播放錄像帶一樣,從頭到尾的在腦海中重新演變一次。這彷彿就是在告別這個世界之前,對自己的人生重新審視一遍。

    你的人生快樂嗎?

    你的理想實現了嗎?

    還有什麼沒有完成的心願嗎?

    留下了什麼遺憾嗎?

    這些事情,在人類彌留之際的時候,通常都會被想得很透徹。許許多多原本看不透的問題,在這個時候會被搞懂;許許多多原本執著的東西,在這個時候卻會發現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在這一刻,往往就是一個人類作為人的時候,思想最為崇高的時刻。

    這也是為什麼,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原因。

    因為處於那一刻的人類,通常都已經拋棄掉了所有功利心,拋棄掉了所有私心慾望。這樣的人類,其實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哲學。

    但凡是都是有例外的,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絕對的東西。如果一個人留下了巨大的遺憾,或者不甘。那麼這個人也將死不瞑目,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的靈魂都會受到自己良心的譴責,受到痛苦冤屈的煎熬。

    而此刻這位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很顯然就是屬於後者。他不甘,他後悔,直到這生命的最後時刻,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經偏離了原來的夢想。自己曾經承諾過的事情,這幾十年過來了,到頭來其實一件事情都沒有做好過。

    自己的夢想,早已經被自己的慾望所吞噬,陷進了那骯髒的物慾深淵之中。

    這些年來,我都做了些什麼。悔恨和不甘所交織出來的淚水,順著男人的眼角滑落了下來。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男人出生在達莫蘭達,可是母親卻是一個佈雷利亞人。父親是誰,男人並不知道。小時候,每當向母親問起父親的問題的時候,母親的臉上總會露出恐懼的面容,陷入深深的恐慌之中。為了不再讓母親露出那種表情,那會還是小男孩的男人,選擇了沉默。

    在七夜森,一位單親母親想養活一個孩子並不容易。在男人的印象之中,自己的母親似乎每天都在不停的工作。自己家的前前後後,總會晾著不同的衣服。等男人稍稍長大了一點之後,他知道了,那是因為他母親就是靠著替人洗衣服來度ri的。

    為了可以讓母親輕鬆一點,幼小的他總會幫著母親一起幹活。他喜歡看到自己母親的笑容,更喜歡母親撫摸他腦袋的那種感覺。在男人的印象當中,自己的母親年輕而美貌。母親身上具有一種讓人覺得很祥和的氣質。男人小時候不懂,但長大了,見識多了之後,他發現,自己母親身上的那種氣質,只有在那些貴族老爺的夫人身上才能看到。

    年輕而美貌,對於貴族小姐和那些貴婦人來說,也許是炫耀的資本。可是對著一位獨自養育著幼小孩童的單親母親來說,卻是一種災難。

    男人很記得,在自己六歲那一年。他的平靜生活,被徹底的打碎了,他的人生軌跡在那一天,徹底的被改變,這讓年幼的他無所適從。

    男人六歲那一年,是七夜森糧食全面失收的一年。各國各地都陷入了饑荒之中。不過萬幸的是,他們所居住的地方是達莫蘭達。雖然達莫蘭達的糧食也減產嚴重,但是有往年的存糧在,所以還不至於說出現餓死人的情況。可是對於男人家的生計來說,還是造成了一定的打擊。

    原本只能靠著替人洗衣服幫補家用的母親,收入也就只能勉強維持著生活。現在糧食一加價,生活就變得有點舉步維艱了。但是真正造成男人生活改變的事情並不是這個。

    那一天,他永遠也忘記不了。

    那一天,已經六歲即將滿七歲的他,替母親將洗乾淨的衣服送回給那些客人之後。他高高興興的回到家中,可是家裡的一切卻變了——家裡那雖然破舊,但依舊牢靠的木門,被人從中間劈開了兩半。殘破的碎片散落得滿屋都是。原本晾曬在屋子四周的衣服,也倒塌了大半,那些由他和母親一起辛辛苦苦才洗乾淨的衣服,被踩踏得面目全非。

    他慌忙衝進家中,屋子裡頭的櫃子和座椅都幾乎被打翻了。盤子和杯子的碎片灑了一地。只穿著草鞋的他,毫無準備的踏進屋子之中,立即便被那些尖銳的碎片扎穿了鞋底,刺破了他那並不厚實的腳掌,鮮血立即就流了出來。可是眼前的景象,讓年幼的他根本就感覺不到這腳掌的疼痛。

    他最喜歡的母親,這個時候全身**披頭散髮的被一個大漢壓在牆上面,一條腿被男人高高的舉起,架在肩膀上,只能勉強的依靠著一條腿站在地上。那個大漢口中不知道在叫罵著什麼,不停的扭動著自己的身體,而自己母親則咬著嘴唇,發出痛苦的悶哼聲。

    這些人,他大部分都認得,其中一個更是村長的兒子。可是他們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年幼的他並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家裡,為什麼有那麼多男人圍著自己的母親,他只知道自己母親的表情很痛苦,而那些男人卻在發出尖銳的笑聲。那時候男人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笑聲卻可以笑得那麼難聽。但他卻知道,他們在對自己母親做著什麼不好的事情。

    果然,在那些男人發現他闖進屋子之後,二話不說,就將他一腳的踹倒在地,然後狠狠的給他肚子來了兩下。只有六歲的孩子怎麼可能經受得住這些男人的毆打。一下子就暈死了過去。

    等到他醒來之後,他發現自己的母親抱著他哭得連聲音都已經發不出來了。母親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淤青,他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他想問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他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好痛,根本就說不出話,而且嘴巴裡面又腥又苦。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的屁股很痛,下身好像都已經完全失去了自覺一樣。

    第二天還沒亮,他母親就帶著他逃出了村子。一路一挖野草野菜為生,不停的輾轉於個個城市。由於本身身上就有傷,又加上長期趕路和營養不良,他病倒了。可是背井離鄉的母子二人,在這個鬧饑荒的年代根本不可能可以得到別人的幫忙。這一路上,他們看到了太多的死亡,和罪惡。

    因為一塊兩指寬的餅乾,就可以殺人,因為搶一塊貴族丟出來的肉,就能夠引起幾百人的血·拼。母子兩人一路逃亡,有一天,他們在一個城市的貧民窟裡面實在是沒辦法再走了。傷病讓男人發起了高燒,沒有藥,也沒有可以吃的食物,等待男人的就只有死亡。

    可是那一天,他的母親外出了一會兒之後,就找了一些肉回來,偷偷的熬成了肉湯,煮成了肉糜,給男人一點一點的餵了下去。男人也想自己的母親喝一點肉湯,但是他的母親只是強硬的將肉湯全部灌進他的嘴裡,自己則吃著一些哭得讓舌頭發麻的野菜。

    這種生活持續了將近半個月。已經七歲的他,身體漸漸的好了起來,但是他的母親卻一天一天的虛弱了下去。終於有一天,他母親外出尋找食物之後就沒有回來。拖著虛弱的身體,外出尋找母親的他,終於在一條水渠裡面找到自己母親的屍體。

    他的母親在採摘野菜的時候,因為虛弱站不穩,掉進水渠裡面給活活的淹死了。屍體被打撈上來之後,人們發現,這個面黃肌瘦的女人身上,居然纏滿了繃帶。將繃帶解開來之後,卻發現那繃帶之下的滿目蒼夷——刀傷,特別是腿部和臀部的肌肉,幾乎都沒有一塊是完好的,彷彿是被人硬生生的給割了下來一樣。

    看到母親身上的傷,男人捂著嘴,跪在地上,將頭拚命的抵在地上,痛苦失聲。

    七歲那一年,男人失去了母親,離開了故鄉,踏上了流浪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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