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水源被污染的情況下,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將會有很多。[.]一時半刻也沒辦法將所有的事情搞定。所以將屍體原地燒燬,並對現場進行徹底消毒之後。蕾米莉亞就帶著易子魚與秘書,和幾個現場的執行官,登上了馬車,往大公府趕回去。
這一路上,易子魚將如何應對水體污染的措施以及如何處理發病者的方法,仔細的給說了出來。秘書與執行官們也是在記錄的同時,將自己在具體執行的時候遇到的一些問題,以及一些不懂的事情向易子魚提出來。對於他們所提出來的種種問題,易子魚都耐心的進行一一解答。
蕾米莉亞看著認真和下屬們討論著諸多細節的易子魚,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一陣煩躁。雙手用力的扯了一下披在身上的長袍,想開口說什麼,但是終於還是沒能說出來。
在到大公府的這路上,蕾米莉亞也仔細聽著易子魚的分析和方案,簡單明瞭,目的性十分的強。都是以最直接最節省的做法,去把事情落實到位。這讓蕾米莉亞再一次的見識到了易子魚那出色的調控能力。可是越是這樣,蕾米莉亞就越是感到內心的壓抑。終於,在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她一刻都受不了,推開車門就第一個走了下去。
馬車外寒冷的空氣撲面二奶,讓蕾米莉亞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讓心情有點混亂的她清醒了過來,當即回過身,對依舊在囑咐著什麼的易子魚說道:「事情處理完之後,過來找我,我就在主屋的大廳等你。無論多晚,你都過來。明白了嗎?」
「啊?哦,我知道了。」易子魚先是有點驚訝,但是隨後便明白過來了,點了點頭。
事情有輕重緩急,所以即便易子魚很擔心伊塞斯與琪米莉的事情,但是眼下的現狀,他也不得不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來認真對待。也正是為了能夠離開得更加安心,所以易子魚也更加的用心。因此,等他將所有事情都交代完畢,來到大公府主屋大廳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的十一點多。
寬大的主屋大廳,這個時候只點了一盞魔法燈,壁爐中的火焰正在輕輕的搖曳著,時不時發出幾聲「辟里啪啦」的聲音,並跳出幾顆火星。顯得有點昏暗的大廳之中,蕾米莉亞有點頹然的坐在沙發上。
「你來了。」蕾米莉亞在易子魚推門進來的時候,已經望向了他。
「嗯。我來了。」
「坐吧。」蕾米莉亞示意易子魚坐在她的對面,等易子魚落座之後她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易子魚,不,應該說弗萊明子爵閣下。這一次應該算是我們兩第一次單獨面談對吧。」
易子魚回想了一下,才點了點頭。來到藏劍公國幾個月了,或許今天是這麼久以來,和蕾米莉亞說話最多的一次。
「你知道我今天晚上想對你說什麼嗎?」看著易子魚那麼冷靜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蕾米莉亞感到一陣莫名的憤怒。
「我知道。」易子魚很鄭重的點了點頭。
在得到回答之後,蕾米莉亞忽然情緒失控了,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雙手用力的拍在和易子魚之間所隔著的那張茶几上,發出了震耳的聲音「你胡說!你怎麼可能會知道!你怎麼有理由會知道!如果你真的知道,你現在怎麼可以這麼的冷靜!」
易子魚被蕾米莉亞的這種反應嚇住了,一直以來讓易子魚覺得高高在上,處變不驚的藏劍公國郡主,怎麼今天會如此的失態?
「小塞斯被人綁架了哦,莉莉也被人給抓走了,小茲留下一封信之後也不知所蹤,烏爾納姆叔叔現在被人打到重傷還昏迷不醒的躺在病房裡面。你說你知道,你都知道些什麼!你告訴我你都知道些什麼!」一邊說,蕾米莉亞一邊用力的拍著桌子,說完之後她保持著撐著桌子的姿勢狠狠的盯著易子魚。
茲莉失蹤了?烏爾納姆被人打成了重傷?對於這兩件事,易子魚的確是第一次聽說到。不過他麻煩想起了阿帕隆之前說過的話,「一場不公平的戰鬥」難道就是指烏爾納姆先生嗎?
看到易子魚那眼中所露出來的驚訝,蕾米莉亞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的這種表情是自己想看到的,但是他真的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蕾米莉亞卻覺得自己心中空蕩蕩的。
「你不知道對吧,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會知道。如果你知道小塞斯和琪米莉被人綁架了,你絕對不可能還會那麼淡定的坐在這裡,和我聊什麼治理方案,談論什麼治療措施。我說得對吧。」
看著蕾米莉亞那一臉快要哭出來卻依舊硬撐著的表情,易子魚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給予怎麼樣的回應。
「易子魚!你是個男人的話,你就給個回答我!」
易子魚雖然不明白蕾米莉亞今天為何會那麼反常,但是他知道,凡事解決的最好方法就是溝通。所以易子魚搖了搖頭:「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茲莉失蹤的事情,和烏爾納姆先生被襲擊的事情。但是伊塞斯和琪米莉被綁架的事,我下午的時候已經知道了。而且現在回想起來,應該就是打傷烏爾納姆先生的那位兇手告訴我的。」
「什麼?」蕾米莉亞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易子魚,似乎想從易子魚那雙坦誠的眼中尋找到易子魚在說謊的證據,可是易子魚的眼中清澈而有神,絲毫沒有一絲的迴避。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你現在還會在這裡!」
「既然你已經知道,為什麼你不馬上去救她們!為什麼你還能夠那麼冷靜,那麼好心的給我的下屬們講怎麼怎麼防治病害,怎麼治療病人的要點。你這個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我根本就不明白你這個人腦子在想什麼啊,你告訴我啊!你告訴我啊!易子魚!」
「我一想到小塞斯和莉莉被人抓走,現在她們會不會被人折磨著,我的心就好亂,我根本就坐不住!我坐不住啊!我想去救她們,我想發散全部的人去找她們,但是這場該死的瘟疫!無論是雷劍兵團還是迅雷部隊,根本就沒辦法再分出人手出來了啊。{.我又要坐鎮在市政廳,父親不在,珈裡烏斯老師又不在,烏爾納姆叔叔又受了重傷。小茲也走了。現在藏劍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不能走,我必須站在那裡,給所有人看,我們藏劍還有人在,不會被打倒。」
「你明白嗎?你明白那種我想去救她們卻根本有心無力的心情嗎?你明白嗎?易子魚!」
看著早已無法抑制住眼淚而流淚滿面的蕾米莉亞,易子魚忽然發現,也許在這一刻,自己第一次接觸到了這位堅持的藏劍郡主的內心。這位一直以來看似冷漠的少女,在她的心底卻充斥著劇烈的感情。
「但是你不一樣,你和我們藏劍公國根本就沒有一點干係!你只是因為一紙看似玩笑一樣的契約,才留在這裡的不是嗎?你到底是誰?你在藏劍公國到底算什麼?為什麼你能夠為藏劍公國做那麼多?藏劍公國是發生瘟疫也好,是被大海嘯衝垮了也好,跟你根本就一點關係都沒有!在我們藏劍公國出事的時候,你拍拍屁股走人不就得了嗎!你為什麼要插一隻腳進來!為什麼!」
「在小塞斯和莉莉被抓之後,你應該麻煩丟下手頭上的東西去救她們!她們在等著你的啊,在等著你去救她們的啊,你到底知不知道!」
聽著蕾米莉亞這些混亂卻又充滿了不甘的話語,易子魚感受到了此刻她心中的無助。這位堅強的少女,在一天之中,連續失去了兩位至親的好友,從小照顧自己的叔叔也重傷昏迷,原本能夠幫助她的人,此刻也一個都不在身邊。易子魚看著眼前的淚人兒,他明白,蕾米莉亞是太累了,累得被壓力壓垮了,然後陷入了混亂,變得不知所措,變得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些看似衝自己來的責難,其實只是這位少女的自責,是蕾米莉亞對自己的無能為力的自我責難。
「蕾米莉亞」易子魚雙手搭在了蕾米莉亞的肩膀上,看著她那雙佈滿了淚水的眼睛「你已經做得夠好了,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不!你根本就不懂!」蕾米莉亞用力的掙脫了易子魚的雙手向易子魚竭斯底裡的喊道「前天發生了被人襲擊的事情,我就不應該大意,我就不應該讓小塞斯和莉莉去上學,我就應該將她們保護好!你知道嗎,莉莉是珈裡烏斯老師親自托付給我的,他對我說,『我不在的時候,她就拜託你了。』但是我現在卻把莉莉給弄丟了!」
「小茲也自責,說是全部都因為她,莉莉她們才會遭到綁架,烏爾納姆叔叔才會遭到襲擊,然後就走了。你知道嗎,當時我還傻傻的沒有發現,我當初明明已經抓住了她的手,當時我卻放開了。我當時如果用心一點,我只需再那麼用心一點,牢牢的抓住小茲的手,她現在就還會在這裡,你懂嗎?這全部都是我的錯!」
很顯然,蕾米莉亞此刻已經鑽進了一個死胡同裡面,深深自責已經讓她失控,讓她沒有辦法正視自己了。
「你聽我說」易子魚拚命的壓住蕾米莉亞的肩膀,可是蕾米莉亞卻拚命的搖著頭,拒絕著易子魚,易子魚易子魚最終不得不採取強制的手段,用力的抓住蕾米莉亞的下巴,將她的腦袋死死的固定住「你給我冷靜點!蕾米莉亞!」
也許是因為易子魚固定住了蕾米莉亞的腦袋,也也許因為易子魚那一聲大聲的呼喝,蕾米莉亞安靜了下來,楞楞的看著易子魚。
「冷靜下來,蕾米莉亞。如果看到你這種情況,琪米莉和茲莉,還有烏爾納姆先生都會很難過的。你聽我說,那位告訴伊塞斯和琪米莉被抓的人,還曾經告訴過我,在三十天之內,她們是安全的。所以你不要急,我們最起碼還有二十九天的時間,可以去救她們。按照茲莉的性格,她一定是明白此刻的藏劍公國無法再分派人手,所以才決定自己一個人跑去救她們。所以,只要我們能夠救出伊塞斯和琪米莉,也就能找到茲莉。所以,無論是伊塞斯,還是琪米莉亦或者是茲莉,我都會找回來,讓她們回到你身邊。」
「所以堅持住,此刻的藏劍公國需要你,越是危難之際,就越要冷靜。記住一句話,解決問題的方法,永遠會比問題多。」
「解決問題的方法,永遠會比問題多?」喃喃的重複著這句話,蕾米莉亞原本迷惘的眼神中,稍稍的恢復了一絲生氣。
「對,解決問題的方法,永遠會比問題多。所以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勇敢的去面對就是了。」易子魚看到蕾米莉亞冷靜下來了,鬆開了雙手「我之所以能夠那麼冷靜的處理瘟疫的事情,那是我信任琪米莉和伊塞斯,我也明白,如果讓她們知道,我丟下藏劍公國不管,直接跑去救她們的話,她們也絕對不會高興。」
「如果因為我要去救她們,而讓藏劍公國的瘟疫失控,徹底的爆發出來的話,即便是將她們救了出來,她們之後的一輩子也不會高興的。」
「蕾米莉亞,你比我更熟悉琪米莉,你明白的。藏劍公國對於琪米莉來說,就是她的家,藏劍公國是她唯一的歸宿。如果她所深愛著的家因為自己而發生災難的話,善良的琪米莉絕對會沒辦法原諒自己。」
「家……」
「是的,家。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保護這個家的安全,讓她們回來之後,依舊有一個溫暖的家在等著她們。然後再開開心心的把她們全部接回來。」
「沒事了,好好的回去睡一覺,然後第二天早上變回原來那個讓人嚮往,受人尊敬的郡主大人。我大概再過幾天也會出發,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我將會盡我最大的能力把能夠顧及到的工作都做好。之後就要靠你了。」說罷,易子魚習慣性的,好像當初安撫小夢璃一樣,拍了拍蕾米莉亞的腦袋。
「嗯」蕾米莉亞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靠在了易子魚的身上。
蕾米莉亞這個動作,讓易子魚身體一僵,他完全被蕾米莉亞這個動作給嚇住了,他沒辦法理解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讓我靠一靠就好了,很快,就讓我稍稍的靠一下,我很快就會變回原來那個堅強的蕾米莉亞了。所以讓我稍稍靠一下。」蕾米莉亞輕輕的,像是受傷的小動物一般請求著。
「是嗎,加油。」明白過來之後,易子魚也放鬆了自己的身體。是啊,即便是蕾米莉亞再能幹都好,她也只是個二十歲的女孩子,在原來自己的世界裡面,二十歲的女孩子,應該還在享受大學生活,為今天出門穿什麼衣服,噴什麼香水,或則是梳什麼髮型而苦惱的時候,蕾米莉亞就已經肩挑著國家大事了。
特別是最近十多天,基本上都是在高壓之下工作,休息也不正常,在精力和體力不足的時候,精神上再受到打擊,軟弱一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今天就好好的軟弱一下,人只有軟弱過,才能更懂得應該如何堅強。
「吶,易子魚。」靠在易子魚懷裡的蕾米莉亞忽然輕聲的問道「為什麼你要為藏劍公國做那麼多?」
「是啊,為什麼呢?」易子魚自己也不明白,不由得笑了「反正好像不知不覺就被捲進來。」
「是嗎,還真有你的風格啊。」蕾米莉亞說完這句話之後,呼吸就變輕了。易子魚明白,這位因為巨大壓力而差點被壓垮的少女,此刻終於得以平靜。
看著蕾米莉亞的睡臉,易子魚輕輕的替她擦乾了臉上的淚痕之後,喚來了侍女,讓她們侍候蕾米莉亞睡下之後。易子魚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為了讓我走得更加的安心一點,那麼今天晚上就再辛苦一番吧。」
易子魚悄悄的來到烏爾納姆的病房之中。
此刻的烏爾納姆臉色紫金,是受重傷之後的典型症狀。易子魚稍稍的替他檢查了一番之後,也立即明白為什麼阿帕隆會說與烏爾納姆的戰鬥不公平了。因為易子魚在烏爾納姆身上發現了另外一種傷勢。
烏爾納姆在與阿帕隆交手之前,其實就已經是身上負傷。按照烏爾納姆身上所留下來的傷勢判斷,易子魚可以很肯定,在和阿帕隆交手的時候,烏爾納姆最多能使出三成的實力。三成的實力,還能拼著身負重傷逼退阿帕隆,這位管家先生的實力還真是深不可測啊。
但是感歎歸感歎,治療還是得抓緊的。在治療過艾麗西亞和葉米璐以及盧克之後,易子魚對治療身上修習有鬥氣的人,以及是輕車駕熟。而且這一次對烏爾納姆並不用開通什麼經脈,只是對單純的用自己的真氣,激活他身體的細胞的修復而已,因此治療很快就結束了。
看著烏爾納姆胸口那淺紅色的一個印痕,易子魚拿自己的手掌比了比,下意識的一乍舌——阿帕隆那傢伙下手還真猛啊,如果換個人,被他這麼捅一下,估計當場就死了。
看來這管家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