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郭黎天每天班車回來的時候,他就會飛快的跑到路邊向車裡張望,期待著有一天江春紅忽然從車窗中探出頭來,說:「黎天,我回來了!」
郭黎天整整盼了兩年多,越盼越絕望,想著江春紅這一輩子也不會再回來了,有一天會在市裡成家,生兒育女,這樣想著,郭黎天的心猛地痛了起來。忽然聽見車窗裡傳出來一個聲音:「黎天!」
只見一個城市打扮的少女笑靨如花地向他招手,不是江春紅是誰!郭黎天顧不得什麼了,說:「春紅,你下來,我們一塊兒走走。」
江春紅點點頭,從車裡下了來,郭黎天看著這個日思夜想的人忽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想給她一個熱烈的擁抱,把她化入懷中,可知道不行,只得極力克制著自己不要做出出格的舉動,江春紅說:「走吧。」
郭黎天說:「我們能不能到河裡坐會兒再回家?」
江春紅的臉微微紅了一下,小聲說:「好。」
兩人默默的走著,到了銀河,銀河的水歡快地淌著,水中的魚兒自在地游來游去,天邊的夕陽正在發著一天中的最後的餘威,把天邊的雲彩燒得血紅。兩個人在河邊各撿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兩人中間是一汪底下滲出的溪流,郭黎天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憋得臉脖子通紅,終於冒出了一句:「你怎麼不吭生就走了?」語氣中帶著責問。
江春紅笑著說:「事兒有點太突然,木有給你說。其實我轉學回來時候,就知道上不了多長時間學了,家裡木有經濟來源,還有個兄弟在上學,家裡就媽媽一個人,媽媽只會種地做飯,別哩啥都不會幹,只好我不上學了。」淚不由得流了下來。
郭黎天不覺站起身來,用手去替她擦淚,江春紅的臉更紅了,也沒有制止,任由郭黎天去替自己擦淚。郭黎天的手摸到江春紅柔軟的臉,一股衝動止不住的衝上腦門,伸出雙臂,一把把江春紅抱在懷中,狠狠地吻了起來。江春紅有點兒怕,也不反抗,任由郭黎天抱著、吻著。
約莫過了一個世紀的功夫,郭黎天終於止住了吻,悄聲說:「你知不知道,這幾年來,夢裡不知道夢見了你多少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你了!你哩一顰一笑對我來說就是一首歌,你哩一舉一動對我來說就是一首詩。整天滿腦子都是你,見到你時,莫名安穩;不見你時,魂不守舍。我知道我哩魂兒已經被你勾走了,我試著把你從我哩腦海裡趕走,越趕抓得越牢,我知道,那就是愛情,你就是我前世命中注定中哩那個人!誰能把愛情攆走?有什麼辦法呀!那天,你不吭聲走了,後來,我嫂子對我說了你不上學哩原因,我心痛得快要不能活!無數次跑到你們村口,希望能見你一面,勸你上學,可是兩年多過去了,從木有見過你!我越來越失望,也越來越想你。後來,終於下定決心,大學畢業後,無論到哪兒都要找到你,娶你,我們一輩子廝守著過日子,讓你成為我掌中的寶,心裡的神,一生一世把你揣在懷裡,蓋一所大房子,兩個人住在裡面,白頭偕老,再也不讓你經受任何風雨!」
江春紅喃喃地說:「我何嘗不想你!表姐一家人對我都很好,表姐身體不好,需要有人照料,我幫著她家幹點兒家務,活兒不是很累。閒下來時候,想給你寫封信,可是信怎麼寫呢?說我想你了,又怕唐突,不知你心裡在想些啥。又怕耽誤你學習,所以這些年來一直木有和你聯繫,家離市裡又遠,回來一趟得好些車費花,就一直木回來。今天是媽媽病了,我回來看看。早上走哩時候,就想著能見到你才好呢!誰知真的見著你了!我想這是老天對我哩眷顧呀,說明老天爺還木有完全拋棄我!」
郭黎天的眼睛直視著江春紅,像是要噴出火來,說:「春紅,你等我,等我!」
江春紅說:「我等你!等你大學畢業,娶我回家!我們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
天快黑了,江春紅說:「我要回家了,不然媽媽會擔心的。」
郭黎天再次把江春紅緊緊地抱著,動情地吻著,江春紅感覺到了郭黎天身體裡的某種蠢動,害怕了起來,輕輕地把他推開,說:「黎天,我們回家吧。」
郭黎天痛苦地克制著自己的衝動,顫聲說:「好。」
到了家門前,忽然看見大哥郭黎益和嫂子申瓊站在家門口,郭黎益一臉嚴肅,嫂子則微微地笑著,郭黎天只當沒看見,想從門口走過,送江春紅回家,聽見郭黎益大聲說:「黎天,天黑了,快點回來吃飯上學去!」
郭黎天說:「我把我同學送回家,再回來。」
郭黎益怒道:「你不想考大學了嗎!不要為烏七八糟哩事兒分了心!」
江春紅說:「你趕緊回去吃飯上學去吧,我家離這兒不遠,都是熟路了,不害怕。」
只見江春紅的媽媽騎著車子過來了,江春紅說:「媽媽接我來了。」轉身就走。
只聽郭黎益在身後說:「以後不要找我們老四了,老四還要考大學呢!考上大學要娶媳婦兒也得是個大學生!」
江春紅聽了沒吭聲,江春紅的媽媽想轉過身來說什麼,江春紅一拉,說:「回家吧。」
江春紅騎著車子,帶著媽媽走了。郭黎天看著江春紅母女逐漸消失在暮色中,心一酸,眼淚就要流下來,看了一眼大哥,飯也不吃,扭頭上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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