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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章 留仙 文 / 泛東流

    「你……」

    黑袍人長身而起,很有點怒髮衝冠的意思。

    秦伯等人都緊張了起來,生怕這個怪異的陰神尊者突然出手。

    反倒是正當其衝的楚留仙渾然不以為意,淡淡地道:「你想在這裡出手?」

    黑袍人氣息一滯,想到這裡是神霄楚氏之玲琅閣,面前是相傳半年前曾斬殺陰神尊者的公子留仙,氣勢頓時弱了下來,坐下悶悶不語。

    秦伯等人長出了一口氣,楚留仙絲毫不以為意,繼續道:「原因本公子就不與你解釋了,要嘛就你降低條件,要嘛付出更多。

    這些,不夠!」

    一番勃然大怒,再是氣餒下來,黑袍人氣勢弱到了極點,哪裡還能有別的選擇?

    他遲疑了一下,再次探手入懷。

    黑袍人這個動作立馬引得小胖子、秦伯他們伸長了脖子。

    幾番下來,在他們眼中,黑袍人再不是有威脅的存在,分明是一個散財童子嘛。

    果不其然,黑袍人又取出一個乾坤袋,往桌面上倒去。

    此次倒沒有各色靈光沖天而起交織的絢麗場面,每一件看上去都是平平無奇,細看下才能分辨出充滿靈秀的韻味。

    「呃,這些是什麼?」

    小胖子心癢難耐,越俎代庖地上前察看。

    一柄梳子,名:流雲梳,上銘刻法術,能梳得青絲如飛瀑;

    一方硯台,名:萬重山,有墨色暈染如山萬重,傾水入內,盡化濃墨;

    一個酒壺,名:方寸壺,大肚能容,可納一池佳釀,暢飲不盡。

    「這些都是生活用法器,此人該不是尋到了某位大能者的洞府吧?」

    在小胖子和秦伯都以奇怪的目光望向黑袍人的時候,楚留仙卻把手伸向了一卷不起眼的畫卷。

    畫捲上有三個字,引起了他的興趣:

    「留仙圖!」

    這幅畫卷在黑袍人心中,顯然是與那些生活法器一般無二地位,混雜其中,毫不顯眼。

    楚留仙這段時間掌控神霄楚氏在天道城產業,眼界開闊,卻從這名字上看出了異常來。

    他在意這幅畫卷,自不是因為與他名字相同,而是因為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

    楚留仙,楚是姓氏,留仙二字,卻不是隨便取得的。

    這說來話長,與萬年前的一個人物有關。

    當其時,修仙界中有一個散仙,姓蒲,名留仙,號為留仙君。

    留仙君有一件仙靈之寶,名留仙居,既是洞府,亦為鑾駕,蒲松齡仗之行走天下,天為被蓋地為席,足跡無所不在。

    此君有三好,一是走遍天下,看盡奇事,聞盡奇聞,每有所得,錄之在《留仙譜》上;

    二是好狐,生平最好狐狸,一生無至交好友,惟愛與狐伴;

    三是煉器,留仙君為當世器道宗師,留仙居既為他親手煉製的仙靈之寶。

    留仙君一生煉器無數,每一件得意之作都會在其上隱秘處刻下「留仙」二字以為標識。當世人多有以得留仙一器為榮的想法。

    他是散仙之身,上無宗門,下無友朋,逍遙自在,也無牽掛,本是亦正亦邪的怪傑罷了。

    誰知道,在一場人妖大戰的關鍵時刻,他卻鬼迷心竅,做出了一件讓其抱憾終身的事情。

    當時,留仙君偶遇一大成妖靈九尾天狐,號為宓姬。

    宓姬何其魅惑眾生,後人已不可知,只知道留仙君一見傾心,因本就好狐故,竟至不可自拔。

    人、妖之分,是當時天下大忌,留仙君想的是攜美眷歸田園,踏遍河山,至於兩族戰爭,爭奪生存空間事,他卻不願插手。

    某一日,宓姬求精擅煉器的留仙君為他煉製一件妖族大型秘器,以便她在滿月之夜,天狐之祖:青丘妖尊的祭日上起舞之用,壓過所有的姐妹。

    天狐之祖青丘妖尊,早在無數年前就隕落了,只是青丘九尾天狐一族祭拜不止,始終在懷念著這位先祖。

    留仙君本是當世器道大宗師,一眼就看出那妖族秘器由一萬八千件法器組合而成,最終成型便是穿戴在身上的全套祭器。

    為了搏美人一笑,又是無傷大雅事情,留仙君自然滿口應承,盡百年光陰,一邊與宓姬如膠似漆,一邊將十萬八千件法器逐一煉製出來。

    一朝功成,在一個月圓之夜,留仙君親眼見得宓姬將天狐秘器穿戴在身上,衝著他嫣然一笑,魅惑不在,極盡淒美,做那飛天舞,向著圓月飛去,再不回頭。

    月升之地,青丘狐啼。

    宓姬這是往九尾天狐的發源地青丘而去。

    留仙君怔立當場,隨即發瘋般地向著青丘趕去。

    他究竟是想到什麼,還是單純不捨愛侶,怕是沒有人能知曉了。

    這一去,一路聽聞得有大成妖靈,青丘狐女,在月圓祭上做傾世之舞,喚醒沉睡無數年的天狐之祖真靈,憑依其身,重現人間。

    新一代的天狐之祖,名叫:宓妃!

    天狐宓妃出世之日,九尾遮天蔽日,妖氣化圓月為血月,以血月為口,一夜間吞噬人族散仙數十,等而下之強者無數,人族聯軍後側萬里,優勢盡失。

    留仙君悔不當初,見生靈塗炭,妖行天下,一路泣血,駕留仙居,直撲青丘而去……

    至此,世上再不聞蒲留仙之名,他的遭遇傳開之後,當世人族盡毀「留仙法器」,視之為人族恥辱。

    萬年以降,昔日種種,盡掩塵埃,只是「留仙」二字,在法器上,依然是一個禁忌。

    甚至連楚留仙之名,錯非「留」是輩字,神霄楚氏又是當世七大修仙世家之一,也不敢取之。

    「留仙圖嗎?有意思。」

    楚留仙雙手按在留仙圖上,徐徐拉開。

    他當初在偶然看到蒲留仙軼事的時候,因為名字相同緣故,分外留心,這才印象深刻如此。

    那時候楚留仙便隱約覺得,留仙君的故事或許不會就此結束,當年他駕馭著留仙居直奔青丘而去,又發生了什麼,最後下場如何?這些謎團,或許終有一日會大白於天下。

    這些都是後話,且說楚留仙展開留仙圖,眼前一花,不由得就露出目眩神搖之色。

    留仙圖,如之前的流雲梳等一般,都不是普通用具,它是法器。

    楚留仙眼前的圖畫並不是靜止的,展開的一瞬間,圖捲上的畫面就開始流轉,變幻。

    一片朦朧霧氣裡,七座假山相對,如同在簇擁著什麼。

    假山之前,有一泓清泉,潺潺流入碧池。

    池中有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蓮上有人,一個妙齡女子,赤足踏蓮花,做傾世之舞。

    一抬手,一挪步,玉手捕風,蓮足勝雪,衣袂飄飄間,道不盡的風流。

    雲霧、假山、清泉、蓮池、女子、舞蹈……所有的一切纖毫畢現,如同那一幕真切地出現在面前,讓人不由得為之陶醉。

    楚留仙品味良久,放下留仙圖,身邊傳來聲聲吐息聲。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秦伯、王胖子、雙兒都湊到他的身後,亦為留仙圖上美景所迷。

    那是一種讓人捨不得呼吸,生怕驚擾了畫中人的絕世之美。

    放下留仙圖後,楚留仙正對上黑袍人的目光。

    「如何?」

    黑袍人急切地問道。

    這話一出,秦伯等人頓時包含期待地望向楚留仙,眼神裡分明是說,再敲他一筆吧,再敲他一筆吧。

    這個黑袍人在他們眼中形象,幾乎是將「我是冤大頭」五個字貼在額頭上了。

    楚留仙微微一笑,道:「可以!」

    「什麼?」

    秦伯等人幾乎以為是幻聽了,緊接著又聽到楚留仙下一句話,頓時絕了指望。

    「就此成交,你所要的靈材靈藥,我會吩咐下去,隨時可以調齊。」

    這話楚留仙說得底氣十足。

    今時今日的玲琅閣,再非他當初接手時候千瘡百孔可比,那些東西不過九牛一毛,甚至不用一時半會,就會弄得周全。

    就在黑袍人鬆了一口氣,既是輕鬆下來又是歡喜,想著說兩句場面話呢,楚留仙的聲音繼續傳入耳中。

    「尊駕。」

    楚留仙拿著茶盞,以蓋子刮開茶葉,抿了一口,悠悠說道:「確定不再考慮一下,真正地與我們神霄楚氏,與我楚留仙,進行更進一步的合作嗎?」

    黑袍人僵硬地轉過脖子,死死地盯著楚留仙,沙啞著聲音說道:

    「我要說不呢?」

    這話一出,室內氣氛空前緊張,秦伯一個箭步,站在了楚留仙的左側,右側被小胖子寬大的身軀擋個嚴實。

    高個黑袍人身後,不知道是他的兒子還是女兒,緊緊地攥住他的衣角連手都失去血色變得蒼白。

    楚留仙搖頭失笑,擺了擺手示意秦伯等人不用那麼緊張,輕描淡寫地道:「你若說不,那便算了。」

    「你不想將我留下?」

    黑袍人冷笑出聲,分明就是不信。

    「留下?」楚留仙朗聲大笑,「尊駕想多了。」

    他的語氣一變,厲聲說道:「你要知道,這裡是玲琅閣,是神霄楚氏產業,千年名望,豈會為你輕擲?」

    楚留仙的話裡分明有不屑之意,黑袍人不僅不怒,反而鬆了一口氣,不放心地又問:「當真?」

    「當真!」

    楚留仙不耐煩地擺手,「尊駕若是不願,留仙自是不會勉強,明日黎明時候,就有一艘飛舟駛往神霄府,尊駕準時前來便是。」

    「好!」

    高個黑袍人一拱手,拉著同來的挨個黑袍人掉頭便走,「今日得見公子留仙風采,盛名之下果然無虛,告辭!」

    兩人「登登登」地下樓而去,行色匆匆,顯然是在怕著什麼。

    一直到腳步聲遠去,楚留仙放才放下茶盞,歎息道:「可惜那孩子,不知將遭遇什麼。」

    「可惜可惜。」

    「我,給過你機會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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