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釗居於最前,一身五品淺紅官袍,前後飾雁銜儀委的紋飾,威武不凡的邁著八字步.一步一個腳印的前行著。
身後是一群百姓,穿什麼的都有,但基本都是麻布。這些百姓無不肅穆的走在楊釗身後,並且遠離三個身位,以示對於楊釗的尊重。
當知道要為他們伸冤,除去那個橫徵暴斂的縣令的人,就是當年做出水車的楊家大郎,就算是跟縣令沒有過節的人,都會來幫個人場。時隔八年之久,都畿道這個當年受災最嚴重的地區,還到處都是大郎井或神童井。
老百姓雖然知識不多,但是卻有感恩的心。
一群人浩浩蕩蕩,莊嚴且有序的向著襄城城門而去。一路上沒有人說話,有的只是步履之聲。
守城門的衛卒,差點沒有被這種陣勢給嚇昏過去。但職責在身,卻不敢有甚子過激的行動。
楊釗來到城下,只一句:「打開城門。」
衛卒的領城門衛本來還想跟楊釗打上幾句哈哈,然後派人去通知縣令,讓他做主。可惜的是一看到城下老百姓那吃人的眼神,以及楊釗官服的顏色,立馬軟了下來。
城門在百姓們的注視之下,緩緩打開。楊釗當先前行,走了進去。隨後百姓們,也跟了進去。平時這些衛卒都趾高氣昂,但這時卻硬生生的掉了個兒。
楊釗帶著人們,穿街過巷,直接走到縣衙門口。楊釗稍微一示意,吳老漢便邁步上前,抓起衙門口的鼓錘,拼了老命的棒棒敲擊了起來。
渾厚的鼓聲,立時傳播開去,而楊釗同鄭凱的鬥爭也隨著鼓聲而拉開了序幕。
縣令鄭凱這個時候正在後院照顧著他那斷腿的兒子,聞道有人擊鼓鳴冤的第一反應並不是前去斷案,而是想著怎麼懲罰敲鼓的人。
隨著鼓聲,一個衙役甲懶洋洋的喊了一嗓子:「何人擊鼓鳴冤?大人有事,鳴冤之人延後再來。」說完便想走回去。可是抬眼一看,傻了,整整好幾百個人將縣衙大門之前圍的密不透風。
更可怕的是,還有一個穿著五品官服的人,正在瞪著眼睛看他。
衙役的冷汗刷的下來了,那德行要多謙卑,有多謙卑的湊了過來:「這,這位,大大人,不知您有何貴幹?」
楊釗臉上帶著冷笑,一把抓起衙役的衣服,往死了嚇唬道:「本官為吏部郎中,御賜都畿道暗訪使,有臨機節制五品之下官員的權力,說說,你是幾品?」
幾品?衙役甲委屈的想到:我就是一個打雜的,平時負責維持治安,屁的品級都沒有。要是眼前的大大人隨便按個不敬上官的罪名,他的下輩子就只能在嶺南以南的地區過了。
想到這裡,衙役甲的臉上,露出了如喪考妣的表情,彷彿做了天大的惡事:「大人吶,小的無疑冒犯你的虎威,就求求您將小的當個屁放了吧。小的上有老……」
「閉嘴。」楊釗眼睛一瞪,就想抽人,一個衙役竟然被自己一個半大小子給嚇哭了,這都是哪跟哪?
果然,衙役立馬閉上了嘴巴,只不過被嚇的抖,卻怎麼也停不了。
「現在,傳我的命令,立刻召集所有衙役,老爺我要藉著襄城縣衙,審一審案。」說著楊釗指了指身後的人群道:「現在你們被本官臨時借調,如果你們在百姓面前丟了本官的臉,本官不介意將你們全部丟往嶺南。明白?」
沒有得到命令,衙役甲不敢張嘴,只是飛快的點頭,恨不得把肩膀上的腦袋給晃悠下來才算完。
楊釗很滿意衙役的表現,點了點頭道:「現在你可以說話了。」
「是,大人,小的這就按照您的吩咐去辦……」說完一溜煙的召集人手去了。除了被鄭凱派出去的人,加上衙門大大小小的留守人員,那個衙役甲硬生生的湊出了十六個人,並且在一刻鐘的時間內,準備好了要審案用的公堂,和相應禮儀。
一邊八個衙差手持風火雙色大棍,一聲威武,這公堂便設好了。
楊釗穩穩的坐在堂前,撇了撇嘴,包青天看多了,對於這樣的場面太熟悉。抓起驚堂木,啪的一聲道:「帶原告吳老漢上堂。」
一個衙役應聲而出,走了出去,不大會吳老漢便被帶到:「請大老爺為小老兒做主,這是小老兒的狀紙。」
楊釗拿起了自己昨夜代寫的狀紙,裝模桌樣的看了起來。
只聽見吳老漢跪倒了地上,哭訴道:「開元十六年春二月十三那天,縣令鄭凱令手下家奴強搶民女,小老兒的兒子上去理論了兩句,便被打死,請大老爺為小老兒主持公道。」
楊釗手中驚堂木又是啪的一下:「襄城縣縣令鄭凱何在?左右,於本官將之緝拿而來。」
緝拿?衙差們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動步,萬一搬不倒縣令,出面拿他的人會第一個被他收拾掉。這事兒關乎身家性命,不得不謹慎。
「怎麼?都不敢動?」楊釗斜著眼睛,瞄向一幫子「威武」的衙差道:「一個縣令讓你們這般懼怕,本官這個比縣令高了整整四級的官兒,你們就不怕是吧?」
再次環視一周,只見那些衙役們都恨不得把腦袋給放倒腳面上去。
「那好。既然爾等沒有這個勇氣。」楊釗屈腰前伸,那眼神跟刀子似的:「本官就給你們這個勇氣,點到誰,誰如果想在嶺南待一輩子的話,可以說不。爾等可聽明白?」
「是,大人。小的們明白。」十六人一起回答的聲音,如同小孩子一般,有氣無力,個個縮著脖子,生怕楊釗現他們。
「如此……就你了。」楊釗伸手指向他遇見的第一個差役甲,道:「你去,無論你想什麼辦法,把鄭凱給本官帶過來。」
差役甲快哭了,兩隻老虎打架,他一個小綿羊被夾在中間,左不是右不是,誰都惹不起。他很後悔,剛才有人擊鼓,為何自己非出去看看?要是不去該多好?
不想去嶺南養老,他只好無奈的走了出去,直接來到縣衙的後院,站在門口,很小心的道:「大人,有人鳴冤,您看是不是?」
隨即裡面只傳出的,只有一個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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