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該!真該!
「楊釗,執金吾衛大將軍已經到了.」楊玄繳一跳三丈高。彷彿等來了救星一般:「你不尊長輩目無餘子忤逆倫常……」
「閉嘴,你不就是想告我嗎?」楊釗淡淡的看著楊玄繳跳來跳去道:「你可以試試。」
「你毆打我兒,不尊長輩。」楊玄繳看了劉氏一眼道:「老朽自會讓你楊子午臭名漫天。」
看了跳來跳去的楊玄繳一眼,楊釗就想不明白,一個謀奪他人家產,如今被正主兒逮個正著,他怎麼一點羞恥心都沒有?
告?只要隨便拿出一點證據來,楊玄繳欺辱孤嫂幼侄的份兒就是鐵板定釘。
倒是楊釗憑著孝敬母親的名頭佔盡大義。有大義在,楊玄繳就是蹦破天去,又能如何?
「這不,執金吾衛的大將軍已經到了。」楊釗笑瞇瞇的道:「你現在就可以去告了。」
隨著楊釗話音的落下,執金吾衛大將軍陳方規,頭上挽著沖天英雄髻,身穿亮銀環胃軟甲,外罩章白將軍袍。一張臉威武肅穆,走動間自有一番威勢的來到了不打的偏院。
在場的人,除了躺在地上起不來的,全部抱拳彎腰:「參見大將軍。」
三十來歲,面白無鬚的陳方規也雙手抱拳道:「眾位免禮。本將軍今日此來,乃是接到密報,說是有人要謀害本將軍手下的副將。」
說道這裡。陳方規環視周圍,眼睛從一個又一個人的臉上掃過。審視意味十足,只是在楊釗的臉上多停留了一會。
「對於這一點,在這朗朗的長安城,本將軍是不會相信的。此次前來,本將軍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高手,只聽完這一句,楊釗就知道,這個執金吾衛大將軍陳方規是一個高手。
按照常理,有人揍了自己手下的兵,陳方規不是暴跳如雷就很不錯了。地上躺的鄭拓,他不是看不見,但是偏偏一句話就把楊釗揍鄭拓的事情,給定了性,不管出點是什麼都做的滴水不漏。
鄭拓躺在地上憋屈的要死,他完了。出身名門,年紀輕輕便是軍方實權人物,這些本都是他的驕傲。可是隨著手腳的殘廢,這一切都會成為別人嘲笑,自家人拋棄他的借口。手腳上傳來的疼痛,清晰的讓他懷疑自己是在作夢,是在做一個萬劫不復的噩夢。一個生不如死的噩夢。
極度的疼痛沒有讓他昏過去,而是讓他越清醒,清醒的讓他能看出楊釗心底的憤怒,楊玄繳的色厲內荏,以及陳方規的譏諷。
他知道。即便陳方規想主持公道,他鄭拓也沒有公道讓陳方規去主持。楊釗死了,他謀奪人家的家產也就奪了。沒有人會替張氏那樣一個孤老婆子找什麼公道。
但楊釗沒有死,事情就不一樣了,三元及第的名頭太響,而且明皇寵信,利用價值頗大,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誰也不會得罪這樣一個前程似錦的人物。
更重要的是執金吾衛也不是鐵板一塊,平日裡他鄭拓仗著滎陽鄭氏嫡系的身份,沒少在背地裡玩弄小聰明。作為執金吾衛大將軍,陳方規竟然不能完全控制執金吾衛,不由得他不怒火中燒如鯁在喉。
現如今逮著落井下石的機會,陳方規不抱著石頭把井給填了,他都對不起自己大將軍的身份。
躺在地上,手腳俱殘生不如死,鄭拓彷彿頓悟了一般,將所有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楊子午。」鄭拓用一隻完好的手撐起身體,努力找回一點尊嚴,道:「今日栽在你的手裡,我鄭拓不冤枉。你楊子午名滿天下至孝至情。我只求你給我一個痛快。」
「呀?這不是鄭副將嗎?」陳方規湊到鄭拓的面前,彷彿才現一般,瞪著眼睛道:「是誰把你傷的這麼重?乖乖,這手腳,都殘了。唉……」
歎了一口氣,陳方規吩咐道:「你們兩個過來,把鄭副將給抬回去,好好療養。」
兩個兵丁一前一後,托腿抬胳臂,也沒有管鄭拓的疼的直哼哼,直接拖走。
楊釗伸手一攔:「大將軍,你這是?」
鄭拓在見到官憑之後,還有膽子要殺自己,事情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反正楊釗死豬不怕開水燙,無所謂了。
卻不知陳方規卻擺了擺手道:「子午莫急,此事暫且算了。」說著向楊釗使了一個眼色。
楊釗一愣之間,便領會了其中意味。放棄了阻擋,因為這種使眼色的方式,楊釗不只在一個人的身上看見過。當初的余大同,翰翰林堂官趙興的身上都見過。知道還有下文的楊釗便閉口不言。看看陳方規到底耍出什麼ど蛾子出來。
而這個時候,楊玄繳卻跳將出來,抱拳道:「大將軍,還望給小人做主。」
指著楊釗,楊玄繳咬牙切齒的道:「這個不肖之徒,當著眾位軍士的面,毆打身為他族叔的小人,實在是大逆不道。大將軍您看看,他不但打傷了您手下的副將,還將小人之子打的血流滿面。還請大將軍為小人討還公道。」
楊釗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楊玄繳跳來跳去,冷眼旁觀。
「哦?竟然有這等事?」陳方規回過頭來,瞪著一幫子鄭拓帶來的兵道:「爾等盡皆看見楊子午毆打這位。呃……」
「小人長安人氏,楊玄繳。」
「啊,對,毆打楊玄繳了嗎?想好了,給本將軍「據實」回答,都聽懂了沒有?」
隨著陳方規話音的落下,一群兵丁的腦袋搖的堪比撥浪鼓。那重重的被說出的兩個字「據實」是什麼意思,幾個大頭兵就是用腳丫子也能明白陳方規又是瞪眼又是強調,到底想讓他們說什麼。
「小的眼拙,沒有看見……」
「小的只看見這位楊玄繳倚老賣老謀奪他人家產,還把人家老娘給趕到了柴房……」
「小的也只看見,躺在地上的那位要行兇,被楊大人給阻止了的事……」
陳方規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幾個兵有前途,問鉉歌而知雅意,不錯。
「楊玄繳,你也看到了,不知你還有何話要說?」
「這,你們……」楊玄繳跳腳不已:「你們怎麼可以這樣說,你們看看他把我兒子都給傷成什麼樣了?只要你們說實話。我給你們錢,很多錢。」
聞言陳方規大聲道:「楊玄繳,你一介商人,竟然想要賄賂本將軍,你可知罪?」
「這,這小人不是這個意思……是……」
「是什麼意思?」楊釗接過話頭,開始挖坑,道:「你的意思就是本官無辜毆打你的兒子是不是?我是打他了,你待怎樣?」
「大將軍,這個不肖子弟已經承認了。」楊玄繳現新大6一般,高興的道:「還請大將軍為小老兒主持公道。」
「楊子午。你雖是朝廷命官,但無辜傷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唐律卻是饒你不得的。」陳方規有點頭皮麻,他早就聽說新科狀元楊子午脾氣有些臭硬,如今果不其然。只得在話裡稍稍點一下,希望等點醒楊釗。
楊釗卻一點都沒有看出來似得,道:「回大將軍,楊斌不孝,既然與一月之前過續至我母膝下,自當孝敬母親。可是下官的娘親現在卻棲身柴房,飯無口食,病無良醫,如此不孝之徒,按照按大唐律,子不孝者,其親打死勿論。下官教訓與他,不知錯在何處?」
「對啊!」陳方規冷著一張臉:「既然不孝,打死就是。我大唐以孝治天下,這等不孝之人,我看是打的輕了……」
隨著陳方規話音的落下,楊玄繳一張臉立馬紫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初名正言順獲得大房家財的手段,現如今卻成了他最致命的地方。
沒見過這陣仗的劉氏急的冒火,卻只能傻呆著,一張胖臉上寫滿了擔心。在執金吾衛大將軍的面前,她沒有膽子撒潑,但是看向楊釗的眼神卻刀子似得。
「不知大將軍是否可以借一步說話?」楊釗有很多問題要問,陳方規的出現,他又為什麼近乎偏袒的照顧自己等等,楊釗都百思不得其解。
「爾等在這裡守著……本將軍還有些事情要問楊子午!」說完便當先向小院之外走去。
楊釗走過劉氏身邊的時候,壓低著聲音道:「聽清楚了。跟大將軍說完話,我要看見玉環,王慶和小四安安穩穩的站在這裡。否則我要你兒子的命。不信你可以試試。」
劉氏錯愕的看著楊釗的離開小院身影,邪火亂竄的對這楊玄繳吼著道:「你個沒用的老東西,還不去把人放出來……」
楊玄繳腦袋一縮,但還是強辯道:「人放了,謀奪家產這事兒就定了。那時有該怎麼辦吶?」
「難道你要看著斌兒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是不是?」劉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我苦命的兒啊……」哭的那叫一個抑揚頓挫。
「好!放!」楊玄繳咬牙切齒,雖然不甘心,可是他沒有辦法,楊釗一露面,三拳兩腳,就將他精心謀劃的局面給弄的面目全非。一張老臉丟的半點不剩,但是在劉氏面前,楊玄繳只能強壓著一肚子邪火無處洩。
「你,過來……」指著躲在一旁戰戰兢兢的一個小廝,楊玄繳甩手道:「去把後院的那幾個賤奴給放出來……」
一院子兵丁,笑呵呵的看著這一出鬧劇,他們甚至在想:常言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楊玄繳以後的日子,怕是難過了……不過,嘿嘿,該,真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