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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095章 先入為主要不得 文 / 我要當盛唐皇帝

    較之冷淡無情的奚人,黑面漢子卻不吝溢美:「壯士為了尋找親人,不惜隻身犯險,刀劍近身,猶自縱聲長笑,令某家好生起敬,。」

    聽到這種純人文性的話語,李琅心中感概,平易親民,換位思考,這才是真正的「政治家」,哪像奚人貴族那般一個個高高在上,對他這樣的底層百姓只有加害與無視。

    「壯士的要求很簡單,但目前看來,壯士的簡單要求只怕也難以實現,壯士當初應該前去契丹汗帳,契丹人與黑水人也有盟約,他們定會如你所願。」

    黑面漢子這句話有內涵,李琅聽得出有明顯諷刺奚人背信棄義的意思,也許還有用契丹汗帳施壓奚人的「變相威脅」,黑面漢子是在故意寒磣一眾奚人貴族咋的?

    李琅側目四望,果然,奚人貴族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黑面漢子橫插一槓,奚人本就不悅,這會兒話中又夾槍帶棒,奚人當然羞惱。

    但沒有奚人出言擾亂黑面漢子與李琅的交談,包括奚王……估計黑面漢子的後台夠硬,讓奚人頗為忌憚。

    什麼硬都強不過後台硬。

    不過,李琅也能從黑面漢子的話中聽出一絲擔憂來:

    如果黑面漢子需要借助契丹施壓奚族,這不正好從反向表明黑面漢子本身難以干涉奚族戰略嗎?

    這可不妙,。

    其實李琅還有更為擔心的事情:他害怕黑面漢子不敵奚王的「統戰」攻勢,反被奚王「同化」,最終跟奚王穿一條褲子。

    不過,李琅通過對黑面漢子背景的揣度,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強硬的後台足以支撐黑面漢子的立場,神經不必太過敏感。

    「在下也曾想著前去契丹汗帳,不過契丹汗帳路遠,如果長途跋涉,耗時過多,在下將不能確保兩個黑水王子性命無虞。」

    李琅隨即將倪屬隆福兩兄弟的身體狀況略略作了一些說明:當初下手之時,生死搏殺,不可能把握住輕重。倪屬隆慶還好說,雖然身子被捆在樹幹上,沒吃沒喝,不過,樹蔭下太陽曬不著,六月天的晚上也不涼,早上還能吸食露水,活上幾天應該不成問題。但倪屬隆福可是數根肋骨斷裂,若不及時施藥救治,怕是活不過明天。

    而且,自然環境的因素也不可忽略,也許還會有聞著血腥味而來的虎豹熊狼,毒蛇禿鷲。

    李琅這番話的目的,便是間接地告訴黑面漢子,倪屬隆福兩兄弟快要死了,你想救就要快點,晚了那就不好說了。

    其實,李琅更著急,如若倪屬隆福歸天,黑面漢子對他的態度估計得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那樣的話,他真的就生路斷絕了。

    黑面漢子聽後,面色果然有變,眉尖微蹙,若有所思,讓李琅意外的是,奚王的神色也遽然變得凝重,牙帳內一時有些詭異。

    這時高帥富卻突然沈聲重複奚王剛才的命令:「放開述律拔。」,高帥富的聲音沒有了先前的盛怒,多了些許淡然,但語氣依然高高在上不容置喙,。

    高帥富的權威已經遭到李琅的強硬回擊……用劫持述律拔的形式,高帥富此刻又狐假虎威,搬來奚王的威勢,有故意發難的成分。

    李琅聞言有些遲疑不安,奚王的口雖然不是李隆基那樣的「金口」,但從權力的角度來說,在奚王牙帳,當著一眾奚人貴族的面,奚王說過的話,一般人還是最好不要隨便拂逆,要不然,萬一奚王老羞成怒……

    可矛盾的是,李琅壓根就不信任奚王,哪敢輕易放開述律拔。

    高帥富用心險惡。

    黑面漢子見李琅毫無放開述律拔的意思,便對李琅微微展顏,通過牙郎翻譯過來的語氣也較為溫和:

    「大辱紇主的命令是不容違抗的,壯士不需質疑,也不要多生事端,某可以擔保你在牙帳內的安全。」

    黑面漢子說完又向身旁的奚王建議,「他很緊張,大辱紇主不妨令眾兒郎退出牙帳。」

    奚王倒也很賣黑面漢子的面子,他沉著一張老臉,無言地朝牙兵們揮了揮手,牙兵們朝奚王行禮後,緩緩退出牙帳,隱入帳外的朦朧夜色,劍拔弩張的氣氛為之一緩。

    黑面漢子再度對李琅溫言道:「壯士現在可以放人了,如果還不放心,刀可以不必交出……其實,壯士劫持述律拔純屬多此一舉。」

    李琅一怔,覺得黑面漢子最後那句似乎話裡有話,好像在有意提點他。

    為何劫持述律拔是多此一舉?李琅心念電轉,忽而醍醐灌頂:奚王其實並不敢殺他。

    時刻面臨的死亡恐懼讓他一開始便先入為主,把問題想岔了,卻忽略了一個顯而易見的細節:

    奚王如果一心想弄死他,大可表面上敷衍黑面漢子,暗地裡殺掉他,何必當著黑面漢子的面公然施為,引發與黑面漢子的不和諧,。

    奚王縱容高帥富「高調」砍殺他,是有意做給黑面漢子看的吧,奚王也不是有以恐嚇人為樂的特別嗜好,他不過演戲給黑面漢子看而已。

    估計現在兩人已經把話題說開來了,也就沒必要再演戲了。

    或許,他的到來,就如同上天突然在奚王與黑面漢子正在對弈的棋盤上掉下一枚棋子,但這枚棋子顯然不是他一個屁民,也不單單是黑水王子,理應是奚族與黑水部之間的盟約。

    而且,從奚王對待他的行為上來看,奚王與黑面漢子角力的核心並一定是盟約本身,盟約也許只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

    也許,奚王需要這枚棋子在黑面漢子面前展示自己的意志、決心,甚或戰略。

    也就是說,這場對弈無論誰贏誰輸,即便是黑面漢子被奚王「同化」,但只要奚王與黑面漢子不敢毀掉棋子,他便性命無憂。

    棋子涉及契丹、黑面漢子的後台,或許還有其他勢力的共同戰略,各方利益交織,又豈是奚族單方面想毀便毀的?

    無論是書面上白紙黑字的文字盟約,還是使者交互傳遞的口頭盟約,都不過是一種外在形式,共同利益才是根本所在。

    原來,籌碼還是籌碼。

    他一開始的「僥倖」其實是對的,只是他太不自信,被高帥富不知有心,還是無意的暴怒引入歧路。

    當然,李琅的這一番推理主觀性很強,但它無疑是目前詭異局面的最好解釋。

    況且如今牙兵們都已退出了牙帳,迫在眉睫的直接威脅消失,牙帳內只有他一人持刀,一旦事變,也能讓他再度劫持一名貴族尋求自保,或退而求其次,砍死一個貴族以求黃泉路上不孤單,。

    想通此節,李琅不再優柔寡斷,他果斷放開了痛苦不堪的述律拔:「汗王神威,在下豈敢拂逆,得罪了。」

    兩個近旁貴族立即扶著受傷的述律拔出帳醫治,帳外沒有牙兵進來,李琅如釋重負地長長鬆了一口氣。

    那邊廂,黑面漢子見李琅放了述律拔,讚許地點點頭,撇下李琅,轉身與奚王輕聲商談,高帥富在旁凝神傾聽,時不時插上一句嘴。

    他們的聲音都控制得很輕,顯然不想把談話內容透露給李琅與其他奚人貴族。

    ……

    盛夏的草原之夜,星辰滿天,涼風習習。

    天上月牙如鉤,月光如瀉,給大地披上了一層迷人的薄紗,這本該是一個寧靜而安詳的夜晚。

    忽而,尖銳的鳴鏑響起,數支閃耀著火光的火箭射落在奚王牙帳前的空地上,箭頭深陷入地,捆紮著易燃物的箭尾猶在燃燒。

    「嗚……嗚……」又有數聲號角吹響,大地陡然顫動,奚王牙帳右側,人喊馬嘶,數百匹戰馬迭次踏響,大隊騎兵從排排營帳奔騰而出,列陣於鳴鏑火箭之前。

    很快,一個陣列不太齊整軍陣便即形成,馬鳴灰灰,火把如林,騎士靜靜矗立,整裝待發。

    騎隊沒有旌旗,沒有鼓樂,沒有輜重,騎士身著簡陋皮甲,鞍掛一短一長兩柄彎弓,兩個箭壺,大量箭支,數根弓弦,小圓盾,另外還有形制不一的彎狀馬刀,小袋肉乾和飲水……一看便知這是一支草原遊牧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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