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華天雄帶著阿奴進了蘇州城,放眼望去,大街上依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一點不似盛漁村那般一到晚上就冷冷清清的模樣。
阿奴自然大為興奮,東瞧瞧西瞅瞅,道路兩旁店麵攤鋪販賣的各式各樣新奇的玩意兒,看得她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大叔……給我一串……這個……叫冰糖葫蘆吧!嗚嗚……真好吃!」
華天雄見阿奴雙手抓滿了沿路買的美食,小嘴一邊動個不停,一邊還竄到賣冰糖葫蘆的地方口齒不清地叫喊著,典型一副吃著碗裡看著鍋裡,貪心不足的模樣,不由地搖了搖頭,離她略微遠了些,做出一副不認識的模樣。這個道童當得,實在是太不稱職啦!
「華大哥……華大哥,慢點走嘛,害得我都錯過了好幾家攤點了……對啦,能再給我些銀兩嗎,剛才那點用完啦,嘻嘻!」阿奴消滅了新到手的冰糖葫蘆,擦了下嘴吧,剛剛想要衝向下一個目標,摸了下口袋,才現腰包變得癟癟的了,不由地向遠處的華天雄喊道。
「你都吃了多少啦,還沒飽?十兩銀子這麼快就花完了,當我是錢莊啊……」華天雄目瞪口呆地望著阿奴,眼光隨即轉移到她平坦的小腹處,人不可貌相啊,那麼多東西下去是送進了無底洞嗎,太可怕了!
「機會難得嘛,真是的,小氣鬼,以後會還你的啦!」阿奴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兩根蔥白細長的小指頭碰了碰,低頭喃喃道,「快些啦,那位老伯賣的糯米糕好香哦,肯定很好吃,再不去就要賣完嘍!」
「好吧好吧,拿去!」華天雄見阿奴已經靠上來拉住他的袖子,下一步必定是開始搖晃了,趕忙從懷中取出一打銀票,遞了過去。好在下蜀山時,這玩意準備不少,否則還真支付不起這段日子的揮霍。不過想一想蜀山派雖然身為修仙門派,但是也確實富有啊,怪不得當年連富甲一方的景天景老闆都要向徐長卿取經呢!
等到阿奴的小肚子終於微微鼓了起來,大呼過癮的時候,兩人已經踱至正式吃飯的地方——酒樓了,只見那高大的門軒上掛著巨匾,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麟祥酒樓」四個大字,氣勢滂渤,華天雄兩人步入其中,現內部裝潢也是極盡奢華,碧瓦飛甍,一磚一瓦都別具匠心。
「我們在這裡用餐嗎,好呀好呀,這地方一看就知道很上檔次,東西必定好吃極了!」方纔還嚷嚷著吃不下的阿奴眼中又泛起了亮澤,視線直往飯桌上瞅,那口水都要留出來了,看得華天雄又好氣又好笑,順手就是一個暴栗敲了下去。
「哎呦!」阿奴心中還在浮想聯翩著呢,冷不防挨了一下,抱住小腦袋,委屈地道,「幹嘛打我呀,付不起帳嗎?大不了我們換一家就是嘍!」
「短短時間內花了我近二十兩銀子的丫頭片子還敢說這種話,實在是翻了天啦……」華天雄翻了翻白眼,也懶得跟她廢話,自顧自地往裡面走去。
「兩位客官,歡迎光臨,請隨我來!」兩人交談間,店小二早已迎了上來,帶著華天雄與依舊左顧右盼的阿奴朝樓內走去。就在這時,從廚房後方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喝罵哭叫聲,隨即一個矮小瘦弱的身影突然從櫃旁的簾子後闖出,直奔向酒樓門口,卻被一名彪形大漢緊跟而上,一腳踢翻在地。
「你小子跑得倒快,竟然出來驚擾客人,看來今天饒你不得!」那漢子怒眉橫豎,滿臉的戾氣,凶狠地連踹地上衣衫襤褸,狼狽非常的孩子幾腳,低聲喝罵著。當他拖著孩子的衣領準備出去再教訓時,兩個身影攔在了他的面前,正是華天雄與阿奴路見不平,準備拔刀相助了。
「客官你們不瞭解情況,這小子最近常常來這裡討食,我們掌櫃講究和氣生財,多次給這小子白吃白喝,他還真當我們麟祥酒樓好欺負了,今天竟敢來偷!若不給他一個教訓,豈不是沒完沒了!」那漢子見華天雄儀表堂堂,氣度不凡,也不敢怠慢,迅地說道,不過說話的口氣卻是理直氣壯,半點不見含糊。
「對不起,對不起,我肚子實在是好餓,實在是忍不住了……」那孩子趴在地上,衝著大漢連連磕頭道歉。
「那你也不能欺負小孩子啊,他吃了多少,我們付了!」阿奴見了心中大為不忍,上前攙扶起那小孩,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污垢,沒有絲毫的嫌棄。
「呃……客官既然這麼說,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二十兩銀子!」大漢反應倒是很快,見阿奴的模樣知道這孩子今天是遇到好心人了,這一頓拳腳是逃過了,他也不欲多生事端,爽快地說道。
「二十兩?」華天雄的眼神冷了下來,話語中不含半點感情地道,「你要考慮清楚了,我可不是冤大頭,獅子大開口也要擦亮眼睛!」
一旁的阿奴也抬起頭來,怒氣沖沖地盯著大漢,她方才大手大腳,吃了那麼多美食,還買了好些小玩意兒,只不過花了將近二十兩,這已經是普通家庭幾個月的用度開銷了!可這小孩子能吃多少,麟祥酒樓裡的東西再貴也不至於吧,莫不是這大漢趁勢想從他們頭上敲一筆,這膽子也忒大了!
「客官冤枉啊!二十兩銀子是只少不多,我絕對沒有欺瞞的意思!」那大漢也看出來華天雄不是好惹的主,連連搖手,慌忙解釋道,「不是我獅子大開口,而是這小鬼食量實在驚人,他的肚子像個無底洞似的,若不是及時現,廚房恐怕就被他一掃而光了!」
「有這種事?」華天雄見大漢的模樣不似說謊,心中也有些驚奇,回過頭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那孩子。不過左看右看,都只是個貧苦人家出生的普通男孩罷了,不像是妖族變化的,沒有絲毫的異常。
「難道是……」阿奴面上先是露出沉思之色,隨即又浮現出一絲恍然,看似已經有了頭緒。論實力她自然不能與華天雄相提並論,但是術業有專攻,這回還真就碰到個她在行的領域,率先現了端倪。
「喂,我們帶他飽餐一頓吧,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嘛!」
「好,我也想見識見識這孩子是不是像你一樣是個大胃王!哈哈!!」
「多嘴,真是討厭!」兩人一番笑鬧後,在大漢的引領下就坐,開始用餐。此時這塊的動靜已經驚動了附近的食客,現舉止不凡的華天雄、阿奴兩人真的準備讓這男孩吃個飽,道道好奇的目光頓時射了過來。
華天雄也不在意,照著店小二奉上來的食譜點了足足近十位成年人的份量,還在大漢的建議下多叫了些油膩易飽的食物,上了滿滿一大桌,那陣勢只是用眼睛望望都夠嚇人的,連阿奴都情不自禁地吐了吐小舌頭。
男孩本還有些畏畏縮縮,但是見了食物就好似變了個人般,開始時還有些壓抑,等菜上齊又得到華天雄的肯示意後,就再也忍不住了,埋下頭去,開始左右開弓起來。
原本酒樓內的食客也只是當作笑話來看,不過隨著時間的漸漸推移,大家的臉色都浮現出一種駭然之色,離開坐席圍了上來,直直地盯住這孩子不可思議的快吃法。
「果然如此!嘿,不知道這只是什麼品種呢?真期待啊!」阿奴目內異彩連連,嘴中喃喃自語,見桌上的飯菜以一種驚人的度被掃蕩著,眼看就要見底了,對著店小二道,「再去拿些,這孩子會飽的。」
店小二也沒真正見識過這小孩倒底有多能吃,反正有人願意出錢,也樂得開開眼界,便又去端了過來。
此時圍觀群眾已經看得瞠目結舌,心中都是止不住的好奇,實在不明白以那孩子乾乾瘦瘦的身軀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肚量,這已經不能單純地用大胃王來形容了……
「阿奴,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莫非是中了邪術,還是有什麼東西在他的體內作怪?」華天雄望著阿奴專注的眼神,心中也有了猜測。
「是食妖蟲啦,不知何故竟然寄生在了這孩子的體內,當真是奇怪啊!」阿奴此時一心專注於男孩的身上,聞言也沒有心思和華天雄抬槓,直截了當地回答道。
她的話音剛落,男孩終於慢了下來,搞定了最後一塊糖酥米糕後,打了個嗝,拍了拍肚子。而此時桌上、地上已經迭滿了空盤空碗,至少可餵飽數十名大漢的大量食物都已經消失在了男孩的肚中。
「吃飽了嗎?」阿奴低下腦袋輕聲問道,待小男孩點頭應是後,才迅地在他胸腹處拍了數掌,閉目催動秘術。沒過一會兒,男孩突地面色一變,彎腰嘔吐了起來。
眾人大驚,連忙退開了一大步,卻只聽見乾嘔之聲,好半天後,一樣東西才摔落在地,不停地扭動著,細細一瞧,卻是一隻通體赤紅的小蟲,不住地搖頭晃腦。
圍觀者全都不敢作聲,只見阿奴纖手一引,那隻小蟲子不由地主地向著她腳下蠕動而來,很快就被其收了起來,而阿奴的臉色也泛出由衷的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