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促趕來的大祭司終於踏入了門內,也就是在那一瞬間,大祭司的嘴巴大張著,如同一條缺氧的魚,再也合不攏了。
門內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空間。
巨大的五芒星型基座直徑越百米,高近十米,上面佈滿了繁複美麗的花紋。每一個星芒上都雕刻著一頭栩栩如生長近十米的巨龍,五頭巨龍顏色、形態各異,頭朝祭壇外做展翅引頸狀,彷彿下一刻就要騰空飛起。
基座中央是一個直徑約二十米、高近五米的圓形祭壇。
那祭壇色做深黑,間或有點點星光閃耀,竟是由極為珍貴的星辰金製成。
祭壇表面同樣是以極為繁複的花紋裝飾,星光閃耀之下,那花紋有如活物,帶著歇斯底里的誘惑和致命的危險氣息,在淡紫色的魔法氤氳中顯得詭異無比。
而那淡淡的紫色氤氳卻是自祭壇上方靜靜懸浮的一柄碩大雙手戰錘而來。
戰錘通體呈黑色,錘頭四四方方,飾以幾個大巧若拙、透著淡淡紫色光澤的奇形符文,錘柄則裝飾以淺淺的閃電狀浮雕,從錘頭直延伸至尖銳的柄尾。
大祭司進門第一眼,就看見了這柄巨大的戰錘,眼睛再不能挪開一分一毫。
「萬能的摩拉丁啊!這一切是真的嗎?」
大祭司喃喃自語,向前邁進了兩步,一雙深黑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柄雙手戰錘,握著權杖的右手因為緊張而劇烈地顫抖著。
「一百年了,一百年了!血錘矮人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矮人們站立的地方是一處緊貼著洞壁的石階,石階一旁居高臨下,距離底端祭壇近百米高。
大祭司本就站在石階邊上,這兩步向前,將一旁的怒血蠻錘嚇出了一身冷汗。幸好那名學徒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大祭司寬大的袍子,否則讓大祭司從懸崖上摔死,怒血蠻錘真就無顏見摩拉丁大神了。
「帕托斯吾友,你沒有看錯,這,就是雷霆戰錘!」怒血蠻錘言辭中豪情萬丈,眉頭卻是緊鎖不展。/
待大祭司情緒稍稍穩定,怒血蠻錘才指著那五芒星底座上的五條巨龍雕像道:「帕托斯吾友,這五條巨龍你可認識?」
大祭司剛才被雷霆戰錘吸引,全然忽略了祭壇底座那幾尊巨龍雕像,此刻待老友怒血蠻錘提醒,方才注意到一些不同來。
「司掌火焰與生命之力的紅龍阿斯維塔,司掌冰霜與魔法之源的藍龍裡奧弗斯,司掌狂風與靈魂之力的青龍克拉塔拉,司掌大地與空間之力的金龍索爾克斯,司掌光暗與時間之力的黑龍薩多利安……五方守護聖龍,這……這……這……這該怎麼辦?」大祭司念出一個名字,臉色就白一分,待將五方守護聖龍的名字念完,臉色已是蒼白如紙。
根據矮人們挖掘各種遺跡的經驗,年代越久遠,寶物越強大,掘的困難也就越大。作為創世神使用過的神器,雷霆戰錘的把守力量自然非同小可。
且不說那看起來平靜實則異常凶險的祭壇本身,光是這直徑百米的巨大基座就足夠矮人們喝一壺的。
五芒星基座以五方守護巨龍為雕像,顯然是借助了它們代表的五種元素之力和五種眾神之力,而那基座上繁複的花紋也絕不是華而不實的裝飾,而是傳說中的魔紋。
玄青石門可以利用矮人王火焰免疫的體質蠻力強行破開,可眼前這個巨大的底座也能如此嗎?
大祭司望著這座只能用神跡來形容的祭壇半晌無語,第一次,他感覺人力是如此有限。
「我們需要向萬能的摩拉丁祈求神諭!萬能的摩拉丁,一定會指引我們的!」怒血蠻錘的聲音堅定、有力,「還有,封鎖消息,這件事情,不准向任何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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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的矮人此刻都歡聚在大鍛爐前方的廣場上,這裡是他們勞作的場所、訓練的地點,也是舉行大型宴飲歡慶活動的地方。
壓抑了四個月,天性樂觀的矮人們終於再一次嘗到了歡樂的滋味,而當怒血蠻錘宣佈將窖藏的百年老酒拿出十桶時,氣氛熱烈到了極點。
「為了達格娜的回歸!」
高台上的矮人王頻頻舉杯,矮人們歡聲雷動。
到**處,達格娜公主一身盛裝,站在高台最前方,用動人心魄的歌聲表達了內心的喜悅。
矮人們聽得如癡如醉,和聲一片,到得後來,竟然成了萬人同唱。
同樣是聽眾,坐在高台上的林賽等人卻如魔音灌腦,一個個頭暈腦脹,酒沒醉人,卻被矮人們要命的歌聲整得痛不欲生。
「別人唱歌要錢,矮人唱歌要命啊!」艾莉薩死死摀住耳朵,臉色蒼白,惡狠狠朝翩翩起舞的達格娜乾瞪了好幾眼。
「再忍忍吧!就當是聽了一池蛤蟆叫春!」
「蛤蟆叫春也比這個好聽,嗚嗚……主人,艾妮已經受不了了啦!」
林賽這邊苦不堪言,矮人王那邊卻是微笑自若,極為滿足地看著載歌載舞的達格娜。
「或許該給這小妮子找個丈夫了!」
想到這裡,矮人王淡定的目光漸漸變得慈祥起來,時間彷彿在那一瞬間倒退,眼前儘是小公主從出生到蹣跚學步,再到長大成*人的一幕幕景象。
「如果沒有那件事情,小妮子現在也是黑爐部落的皇后了吧!」
矮人王眼角有些濕潤,目光在五個兒女身上掃來掃去,又想起了光榮戰死的霍德赫克,不禁唏噓不已。
「偉大的王!」一名侍衛輕輕走過來,附在怒血蠻錘耳邊喊了數聲,才將他從回憶中喚醒。「瓦爾德要見您,說是有極其重要的事情!」
矮人王略有些失望,頭也不回地道,「有什麼事情等宴會完畢之後再說吧!」
侍衛似乎早就料到矮人王會有這番反應,再次附身道,「他讓我告訴您,『那個人』已經找到了。」
「什麼?」矮人王身形稍稍一震,一扭頭看到了高台後方微醺的老瓦爾德,這傢伙正拿著一大杯酒衝自己致意。「好吧,告訴他,我一會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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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人地下層的聖地裡,四尊巨大的矮人英雄雕像高擎永不熄滅的鮮紅火焰,卻只照亮了摩拉丁巨像的小腿部分。
自百年前起,高聳的摩拉丁像就未曾向矮人們展露過尊容,今天,自然也毫不例外。
摩拉丁雕像前方,一座高達五米、佈滿符文的祭壇裡燃燒著兩米多高的深紅火焰。火焰猶如最濃稠的血液,經年不熄,與同為深紅色的符文隱隱相應和。
「吾之主,萬能的摩拉丁啊!我,帕托斯,您最卑微的僕人,懇求您的神諭!請為你的信徒指明前進的道路吧!」
大祭司緩緩伏身禱告。
兩名年輕的祭祀侍立一旁,一人執錘,一人持斧,隨著大祭司的聲音輕輕應和著。
禱告完畢,三人伏身跪倒,大祭司又吟唱起咒文來。
咒文冗長,玄奧,迴盪在空寂的大廳中,越顯得三人渺小。
兩名年輕祭祀抬頭向上看去,只見那火焰照耀不到的高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兩人瞪大眼睛,卻看到了一雙似是包容了無數星辰的眼睛。
兩人大駭,急忙伏身跪倒。
正待誦念那禱告詞時,卻見蒼老的大祭司衣袍翻飛,緩緩浮空而起,升至五米高處,和那祭壇等高。
閉目似乎失去意識的大祭司突然抽出一把暗金色匕,插在自己胸口,接著,又是用力一刀。
一股熱血噴薄而出,直落入那深紅色的火焰之中。
火焰猛然竄起十餘米高,將整個祭祀大廳照得通亮,空中,那座高近百米的摩拉丁戎裝法像顯露了出來。
矮人之神披堅執銳,一手執符文風暴戰錘,一手持血刃巨斧,法相威嚴,不可逼視,一雙巨大的眼睛裡,如同無數星河運轉,彷彿無數世界誕生又毀滅。
光亮一閃而逝,瞬間之後,空曠遼闊的祭祀大廳裡,再次陷入沉寂。
一個個符文漸次點亮,緩緩飛出祭壇,圍繞懸浮空中的大祭司緩緩旋轉。
大祭司矮小的身軀突然間充斥了不可抵禦的力量,兩名年輕祭祀被這異象驚得呆住了,愣愣地看著大祭司緩緩轉過身,一雙緊閉的眼睛漸漸睜開。
那雙眼睛裡,曾經黑如寶石般的瞳仁已經不見,只餘無數雷霆閃耀,白色巨量滔天。
「萬能的摩拉丁啊!」兩名年輕祭祀這才反應過來,伏地再次跪倒。
「噹!」暗金色的匕落在地上,不曾沾染了一絲鮮血。
大祭司輕輕張口,冰冷,威嚴的聲音迴盪於祭祀大廳之中。
「神之封印,當以神之血液解開;凡人桎梏,唯有紛亂戰火化解。」
符文消失,大祭司緩緩閉上雙眼,自空中落下,而那厚重的回音還在祭祀大廳內遊蕩。
半晌之後,大祭司才悠悠睜開雙眼,那雙眼睛裡,原本的雷霆閃電盡數散去,又恢復了往日的烏黑亮澤。
兩名年輕祭祀畏懼地扶起他,卻驚見大祭司胸口那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已然痊癒。
「扶我起來!快!帶我去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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