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常常生病人的一但生起病來就會顯得來勢特別的洶,如花這一世的體質恰好就是屬於這一類型。到達蕪州葉府的那一夜,如花了一夜的燒,讓本就一路旅途勞累的父母及大哥擔心一整夜。如果不是有葉希曜和葉雲嶸的極力勸阻,美人兒娘親怕是要一邊抹眼淚一邊守她一夜了。
其實這病本來只是小小的熱症,如果是放在平時只要兩貼藥下去不出兩日就能活蹦亂跳的了。這只能怪如花這病來得有點不是時候,碰到了這次趕路出行上。這個世界出遠門的條件可遠遠及不上如花所在的前世,這一路上既沒有火車更沒有飛機,有的只是一路風塵。這治病治病是三分靠治七分靠養,這十來天乘著馬車一路顛簸下來小病就這樣拖重了。
如花就這樣昏昏沉沉的了一夜的燒,直到第二天中午時分才漸漸的退了熱度,第一次睜開眼睛。
如花睜開眼睛看著床頂上的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青綃帳而是紅色的茜紗帳便不由的有些迷糊,弄不清現在自己是在什麼地方。直到半晌後才記起自己昏睡前好像已經回到了蕪州的家裡,難怪這床上掛的是茜紗帳而不是自己京城府裡邊掛的青綃帳了。
自己自從進京後回來的幾次都回來過年,大冬天的自己一向都喜歡掛銀紅色的茜紗帳,因為紅色系的紗帳看起來暖和一些。想必這邊家裡分派的人整理的人就以為自己偏愛這種銀紅的茜紗帳吧。其實在京城裡每年到了夏季和秋季她就會換上冷色系的青綃帳,因為那看來要涼快一點。
就在如花心裡想著床帳這麼無聊的問題時綠柚驚喜的聲音響了起來:「啊,如花小姐醒了。」
接著就聽了好幾個人進裡屋走進來的聲音,如花的頭仍然有點暈漲人也很是不舒服卻還是掙扎著想坐起來。
「小姐,當心點。」紅蕊走到如花的床邊,小心地將她扶著坐起來,並在她身後墊了一床薄被好讓她靠坐著也舒服一點。
這時綠柚也正小心的端著一隻小碗走近了床邊,道:「小姐醒了就好,這藥也剛剛才熬好,您醒了正好可以就喝了。」
「快去通知二少夫人和嶸少爺。告訴他們小姐醒來了,讓他們別太擔心了。還有,讓人去小廚房將小姐的燕窩粥給端來。」說話的人站在內門較近的地方背對著如花正在和另外兩個侍女說話。
那個人如花雖然只是看到那個人的背面,卻也十分地欣喜,因為那個人就是請假回蕪州看兒子的奶娘瑞娘。
瑞娘交待了兩個小丫頭幾句後就匆匆地走到床邊。一邊從綠柚手中端過那當碗盛著褐色藥湯地精緻瓷碗。一邊十分心疼地看著如花明顯有些消瘦地小臉道:「綠柚和紅蕊也不知道是怎麼照顧小姐地。居然會讓小姐病成這幅模樣。受這麼大地罪。」
瑞娘小心地試過藥湯地溫度現不燙了以後就將這碗藥又遞給了如花。如花接過藥碗。習慣性地聞了聞藥湯。這藥湯所用地材料名從心中一一閃過後又下意思地點了點頭。這才一口將這整碗藥給喝了下去。
將空碗遞還給綠柚。如花又用紅蕊捧過來地茶水瀨了瀨口放了一枚蜜餞到嘴裡。才問道:「我爹娘和大哥現在都在什麼地方?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二少爺、二少夫人和嶸少爺都在靈堂裡跪靈呢。現在已經快近午時了。」瑞娘用一個小丫頭送上來地熱濕帕子擦了擦如花臉道。
一聽到靈堂兩個字如花地心頓時又沉重了起來。對瑞娘道:「瑞娘。幫我更衣吧。我要去靈堂為老祖宗跪靈。」
如花地話讓瑞娘她們急了。瑞娘按住掙扎著打算起身地如花道:「小姐。你現在正是病得厲害地時候。老爺和夫人都說這兩天讓你先養病。等過兩天病情穩定了一點再去為老太君守孝。」
「沒關係,我現在沒有什麼大問題了,跪靈還是撐得住的。」如花道持呢。萬一你倒在靈堂上,豈不是讓老太君的在天之靈看著也不安心?」綠柚也勸慰道。
紅蕊在邊上一個勁地點頭,以示對綠柚這番話的支持。
如花輕輕的推開了瑞娘按在自己身上的手。道:「不會的,我已經沒什麼問題了,要知道我可是大夫,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
眾人還打算再勸的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的聲音從外間傳來:「什麼有問題沒問題的?」
一個身著孝衣相貌清麗地少女從外間帶著一個侍女款款走了進來。
「如芸小姐小姐來。」瑞娘看到來人從如花的床沿邊上站了起來,與綠柚和紅蕊一道向來人行禮。
「芸姐姐,你來了。」如花微笑道。
如花一開始只覺得這個清麗的少女有些面熟,並沒有立刻認出來。直到聽到瑞娘向她見禮時的稱呼,才認出這是大伯的女兒。堂姐葉如芸。也就是當年在京城裡與她同上過一陣女院的葉芸芸。
早在去年的時候如花就聽二哥說起過她已經訂了親,因為家裡給她訂的是蕪州知同喬家的第三個兒子做嫡妻。她那個名叫喬元浦地未婚夫也有秀才地功名,按歸葉家的規矩在訂親地那一天起就能排上輩字記入族譜,從此就將名字由葉芸芸改為了葉如芸。本來婚期就訂在了半年以後,只是老太君現在這去她這婚期就只得一年後再重新訂了。
「昨兒夜裡就聽人說你回府了,本來打算今天一早就來看看你的,可沒想到聽說你病了。剛你院子裡的一個侍女來告訴二嬸說你醒來了,二嬸現在又忙著幫祖母抽不出空來看你,就讓我先來代她瞧瞧你的情況。一會兒我再去靈堂那邊轉告二嬸。」葉如芸關切的坐到如花的床邊道:「你怎麼在山上養病養了這麼些年。還是這麼容易就病倒了呢。真是不知道你這身子是怎麼養的。」
如花沒有提「養病」的事,因為就算是在蕪州葉氏的本家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她這「病」是怎麼「養」的。只是道:「好姐姐。先讓我先起來換衣服。等我換好了衣裳就和你一道過去老祖宗地靈堂那一邊。」
「這怎麼行,你還在病著呢。怎麼能夠現在就去靈堂。」葉如芸不贊同的道。
「我已經好了一大半了,去靈堂還是沒有問題的。」如花說完見葉如芸又要開口阻止,又接著道:「老祖宗生前那麼疼我,我沒有能趕回來給她老人家送終就已是不孝了。好容易回到蕪州,我又怎麼能光躺在這裡,連柱香也沒有能到她老人家靈前去上。這讓我怎麼能對得起老祖宗多年的疼愛呢?」
葉如芸本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放棄道:「你真的沒有問題了嗎?要不先讓大夫來看看,如果大夫說你能下床,我就扶你去給老太君靈前給她上香。」
「在山上的這些年我也沒有白過,對醫術也略通一二。我自己就能抵個大夫了,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不信你可以問問她們。」如花指著瑞娘等人道。
「小姐,雖然說你地醫術不錯,可你現在到底是病人不是大夫啊。」瑞娘還是想阻止。
如花這時正好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正端著一隻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放了一隻青花小碗和四樣同花色的青花小碟。
連忙道:「我其實沒多大的病,是這陣子在路上吃得少身子有點虛才會讓一點小熱風症顯得是個大病罷了。我只要吃些東西就會有力氣了。你們就別瞎操心了。」
說完朝那個端著食物的小丫頭招了招手,然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飛快的將那一小盅燕窩粥和四樣小點吃了個精光。她其實不像表示出來的那般好胃口,只是不想讓她們有理由阻止自己去靈堂。當她吃下最後一個小丸子的時候極力抑制著反胃地動作若無其事的道:「你們看吧。哪有病人像我這麼能吃的。說了我沒有事了吧,你們還不信呢。」
於是眾人雖然還是有些不放心卻也沒有阻止她地理由了,瑞娘只得讓紅蕊和綠柚來幫她換上孝服讓她跟著葉如芸朝佈置在前院的靈堂去了。
如花現在所住的屋子其實還是在祖母楚氏的院子裡,當她跟著葉如芸走出院落就看到了葉家的僕從們來去匆匆的身影。老太君過世已有十幾日,不過因為家主等直系子弟不在就一直沒有舉行出殯下葬的儀式,也沒有對外接待前來弔唁的賓客代表。葉氏在大魏都算得上是頂尖的門閥世家,更說在蕪州這一地界了,前來弔唁地各大世家官員是極多的。
當如花跟著葉如芸來到靈堂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在蕪州地界上有這麼多的官員世家,那人來人往的賓客讓如花看著就頭更暈了。如花和葉如芸將一直拿在手中的白麻布蓋在了頭上。庶住了大半的眉眼,才從幾十個做法事的道士邊上走進了靈堂。
靈堂所在的是葉家最大地一個宴賓大廳,以祖父為的一些叔公們正帶著老爹和三叔等人站在門口迎接前來弔唁的各家賓客,而在放置著靈位的祭台兩邊則跪滿了一大片穿著孝服的葉氏子弟。葉如芸本想拉著如花去美人兒娘親那邊,卻讓如花拉住了。如花並不想現在就讓美人兒娘親他們現自己,因為她不想美人兒娘親為自己擔心。她對葉如芸搖了搖頭,接著就放開了她的手,不動聲色的走到右邊跪著那些人身邊,撿了一個不顯眼的位置也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