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冰兒裝死,瞳也並沒打算放過她,「行萬里路不如閱人無數,閱人無數不如名師指路,對你來說呢,閱人無數我看就不必了,因為這個詞,在這個年代,似乎不是個好詞,尤其是用在女孩子身上。」
招牌式微笑之後,「但你也不必過於傷心,因為你有名師啊,我就是你的名師,良師益友,你慶幸吧,歡呼吧,祈禱吧,感恩吧。」
冰兒,「」她真想默默地在心裡說,要不是打不過你,我早就跟你翻臉了。可是不行,她不想得罪眼前這個人。
對於從小吃盡苦頭的小女孩來說,她好些年來除了出診,沒怎麼出過門,對於外面的大千世界,呃,或者叫做花花世界才對,充滿了好奇。
「我記得你一般喜歡晚上出現的,要我跟你去環遊世界的話,那不是很奇怪,只在晚上走,能看到什麼景色呢?」歪著腦袋,冰兒認真的問道。
瞳不答,只是默唸了一聲,燈很快熄滅了,月光從窗外灑進來,照在一對金童玉女身上,想像一下,你根本不是在鬧市的一處,而是在人跡罕至的森林深處,在精靈王國。
「我白天可以出現的,你明明見過一回。」瞳靜靜的回答了一句,然後就默不作聲了。
冰兒本來還想說點什麼,可是看到異常沉默,異常光鮮的瞳,冰兒感到他身上默默散發出來,巨大的哀傷。於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沉默了。
她有很多時候不太善於勸解,再說沒有人給過她機會學習啊。
瞳覺得自己被巨大的悲傷攫住了,它們抓住他的腳腕,使勁把他往悲傷的海洋裡拖,他就要被湮沒了。當年犯下那樣的大錯,他由著自己的性子,並沒有考慮過他爸爸的感覺,被囚禁在那個用強大的結界製成的牢籠,多少年了?
滄海桑田,世事更變。
起初,那個可憐的父親,不曾放棄自己的孩子,那時候,瞳還不叫瞳,但名字只是個代號而已,我們不必細究。他試了很多方法,卻始終不能讓他的兒子變回原來的樣子。
把靈魂祭獻給魔鬼,怎麼可能要得回來呢?他變成了吸血鬼,以鮮血為食,與黑暗為伍,絕望的父親開始往這小小的,牢固的牢籠裡,送各種各樣的書籍,還有,每天的食物。
就是在那裡,他的魔法突飛猛進起來,甚至學會了日行者的法術,只是,可能是懲罰自己吧,後來他一直過的是晝伏夜出的生活。
沉默了好半晌,冰兒覺得家裡的氣氛有點怪異,於是清了清嗓子,「瞳,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好嗎,別再想那些事情了,我知道你想起了一些不堪的往事,可是,就像你跟我說的,過去的就應該讓它過去啊。」
「胡說什麼呢,傻丫頭。」瞳站起身來,掛著戲謔的笑,跟剛才的樣子判若兩人。
「死瞳,臭瞳,哼,別裝的跟大尾巴狼一樣,你這個傢伙,難道不知道,有時候脆弱,是不分男女的,你呀你,朋友之間,不就是要坦誠相待的嗎,真是的。」仗著黑燈瞎火,她大膽的把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冰兒走到月光底下,月光飄灑在她身上,無風自動,如仙子般晶瑩剔透。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貴氣,讓瞳一瞬間為之窒息。
瞳小心的搖搖頭,不想再談那個話題。「大小姐,究竟我們到底可不可以出發了?」如果穿上小太監的衣服,瞳毫不懷疑他會邊拍打衣服邊嘴裡喊著,「叩見娘娘。」
冰兒就有這樣的本事偶爾顯露出,那樣迫人的氣質。不過只是那麼一小會兒而已,「出發,我們要去哪?」冰兒仰著鼻子,輕聲哼道。
瞳,「」得,這丫頭腦袋又短路了,他真想也躺到沙發上裝死一回。
「哦我想起來了,可是你得給我點時間收拾一下,準備準備,拾掇拾掇,磨嘰磨嘰」冰兒拍拍腦袋,站了起來
瞳忍無可忍的把靠墊扔到了冰兒身上,她這才消停了下來,他強烈覺得,冰兒可能寂寞了太久了,平時沒人跟她說說話,導致每次分開一段時間,她就變得更加聒噪了。
「你就這麼點東西,還要收拾什麼,有什麼可收拾的?」瞳使勁的鄙視著她
「怎麼沒有啊,我不得收拾些衣物,錢財什麼的啊。」冰兒對沒有常識的瞳嗤之以鼻。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背著一個大包袱,帶著各種衣服,還有各種的小吃,甚至你的搾汁機,你的小奶鍋等等的東西,去旅行?」瞳回敬了一個更大的白眼。
「呃,難道不應該這樣嗎?」冰兒承認自己確實是這麼想的,很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當之處,如果完全安人類的思維去進行,那學法術幹什麼呢?
瞳深呼吸了一下又一下——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呼吸——才勉強抑制住自己想要搖著冰兒的肩膀把她搖醒的衝動。
沉默了好半晌,瞳伸手掏出一隻鐲子,「來,帶戴上它。」
好漂亮的一隻鐲子啊,通體雪白,晶瑩剔透,在燈光下反射出點點螢光。
再仔細看,鐲身好像有七個大小不一的小孔,擺放成很奇特的樣子,看著還蠻好玩的。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幹嘛給我這麼好的東西啊?」冰兒一邊欣賞著這小東西,看來女孩子就喜歡這樣的東西,一點都不錯,一邊翻白眼,質疑瞳的用心。
這下子瞳再也忍不住了,今天這丫頭就是誠心惹怒他,跟他抬槓的吧?
「姑奶奶,你戴上它,別說衣物錢財之類,就是你這小房子,也能一起帶走。你身為一個怪物,老是沒有做怪物的自覺,這我不怪你,可是現在我是你的師父了,你怎麼就不能有哪怕那麼一次,麻利利的遵命,而不要問東問西的呢,啊,怎麼就不能呢?」
瞳翻著更大的白眼,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也不怕被自己憋壞了。
冰兒麻利的把鐲子戴在了手上,說來也奇了,她這纖細的手腕,居然戴上這看起來有些大的手鐲,剛剛好。疑惑著想要褪下來看看怎麼回事,卻發現怎麼也拽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