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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堵門之戰3 文 / 新闖王

    城門當然不是敘話之地,同時張元也看到大家左顧右盼戰戰兢兢的樣子,也就識趣的謙虛了幾句,趕緊帶著大隊人馬進城,什麼事情都要到了縣衙再說。

    隨著大家帶隊進了甘泉城裡,由當地駐軍安排了自己所帶的鄉勇駐紮在了甘泉空空如也的軍營。然後婉拒了甘泉縣尊和千戶的宴飲,隨著縣尊和千戶匆匆忙忙的趕到甘泉縣城城樓觀察敵情。

    上了城頭,看著城外闖賊新修的要塞耀武揚威的蹲在哪裡,僅僅相距縣城不過三里,卻緊緊扼守著深入闖賊心腹的咽喉之地,就如同身披銀甲的天神,正虎視眈眈的堵死了甘泉的大門,在暗淡的三月星光裡,如同猛虎一樣盯著自己的縣城,大家的心裡都有種魚刺卡在喉嚨裡的感覺。

    「請問千戶大人,既然知道賊人在設堡建寨,為什麼大人不揮軍驅趕,怎麼就這樣任賊人肆無忌憚的建設呢?」張元一個子弟不滿的對那個甘泉千戶發問。

    也是少年得志,目無餘子,靠了張元的蔭蔽得了一個把總的身份,一時間就覺得自己才是真正的一心憂國的官軍,其他都是尸位素餐的行屍走肉,所以便不客氣的指責起上官來。

    此言一出,張元一系不但沒有人感覺不對,反倒在大家的眼神裡,都流露出毫無掩飾的輕蔑。

    也是,一個堂堂甘泉千戶手下有兵有將,卻任人在自己的鼻子底下修城建堡,特也的窩囊了些吧,你是官軍他是賊啊,官軍抓賊,賊怕官軍,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啊,怎麼你就怕賊到了這般地步,也不得不讓人認為這位道貌岸然的千戶是一尸位素餐的狗屁官僚。

    張元對自己子弟的狂妄也只是皺了下眉頭,沒有說什麼,自己的子弟說的都是實情,堂堂官軍,怎麼就可以讓幾百賊人從容的,堂而皇之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修建了這個要塞呢?這也太打臉了吧,現在,如果不全力拔除這個堵門的釘子,深入闖賊老巢就是癡心妄想。

    不過話說回來,張元心中卻是擔憂,即便千戶大人再是個草包,那也不是你們該說的,怎麼就連最起碼的官場謙卑都不懂?那什麼時候才是個老練?這與自己低調的做人性格不符,同時也與現在需要團結上官共同對敵不符,強龍不壓地頭蛇,自己等畢竟是客軍,一些東西還要仰仗著他們的,這不是得罪人給自己斷後路嗎?作為一個商人,不,是一個官員,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能做的,一個姓郭的說的好,留人一線,日後好想見嗎,雖然可以背後罵別人十八代祖宗,即便是死人也不饒恕。

    但那子弟已經把話說出,也收不回來,其實這也正是自己所想說而不敢說的,看看這個千戶有什麼對答也好,所以張元只是低聲呵斥道:「上官說話,那裡有爾等小子言語的地方?不要信口雌黃,還不給千戶大人賠禮?」

    那個張元子弟迫於自己哥哥的顏面,悻悻的上前隨便一禮道:「小子無狀,請千戶大人擔待則個,小子這裡賠罪了。」也不等那千戶回話,便站到了張元身後,把個眼睛望向了天。

    這其實也是在延安整訓的時候落下的毛病,大家和正牌官軍李元昊那是水火不容,時常頂撞,但每次都有這位深得總督大人倚重,巡撫愛撫的張元哥哥在,那都是不吃虧,反倒時不時的佔點口舌便宜,現在慢慢的已經成為了習慣,說深說淺,最後還是哥哥這個大樹擔待罩著。

    那個千戶扭臉看看那個少年得志得意忘形的傢伙,只是在鼻子裡哼了聲,輕蔑的道:「還賊人,這是一般的賊人嗎?那可是闖賊,那是用一張嘴就攛掇了陝北各地桿子結盟,聚攏大軍五萬,攻下米脂堅城的,那是用區區幾百老弱就滅了張家的,那是用三百槍兵就完勝陳家鄉勇的,那是帶著上萬老弱千里南下,那是為了一個小丫頭而七進七出五萬官軍大陣全身而退的,衝破五萬邊軍圍追堵截而破圍,揚長而去的,那是在這渭南三縣橫衝直撞的賊人,那是我這些缺衣少穿的衛所兵能夠抵擋的嗎?」

    說這話的時候,那千戶專門撿張元等的傷疤揭,說我無能,那你們豈不更無能?看看你們這些傢伙,面對闖賊一個個還不是現在都身死族滅,最後跟個土狗似的跑到延安,在一個奸商身後搖尾乞憐,現在就這區區五千人馬,加上一群不穩定的簽丁夫子就對誰都看不起啦?

    這時候,這位千戶,絕對有當初張松罵曹操的痛快感覺。

    不說還好,這一說,當時就激起了張元手下的不忿,闖賊的那些戰績都在那,那只能說明是官軍無能,至於自己家族的覆滅,那是我們在替你官軍做事,我們本來是應該被你們保護的,現在不得不為了報家仇,親自上陣,你還好意思說嗎?

    但人家千戶所說的也都對,還真不是自己能反駁的,先有張家被破,可以說是闖賊施行了陰謀詭計,但陳家,趙家,還有等等,那該怎麼說?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群流民罷了,有什麼怕的。」那張家子弟雖然沒有底氣,但不依不饒的小聲嘀咕道:「衛所兵太過不堪,膽小如鼠吧,還缺衣少穿,那我家哥哥幾千上萬倆的白銀都餵了狗不成?」

    那千戶當時臉色大變,就待發作。

    張元一聽,怕是大事不好,人怕揭皮啊,衛所不堪人所共知,但你真要當著人家的面揭短,那說不得就為了面子先和你動了刀子,看看這位千戶雖然吃喝自己不好意思動刀,但背後不支持拖後腿,絕對能辦到,忙和所有家長一樣拿自己的孩子開刀,黑了臉大聲呵斥道:「無知小子,怎可在千戶大人面前無理?還不快快與千戶大人賠禮道歉?然後滾下去領二十軍棍。」

    那千戶一聽張元如此說,心思電轉,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無論如何,自己截留了他三千銀子那是大家心知肚明,尤其他正被總督利用,真要鬧翻,還真就對自己不利,當下哈哈大笑道:「張大人卻不可如此怪罪這小兄弟,知道這小兄弟沒的見識,年輕氣盛也是有的,畢竟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見識短了些罷了。」

    言道這裡,又拿眼睛看看那些已經羞愧低頭的張元手下滿是鄙夷,不過作為長者也應該再次教訓他一下才成:「還流民組成的賊人,真是沒有見識,你等去看看那流民組成的賊人,那各個不都是身體強壯的漢子,各個雙層籐甲籐盔,扎槍雪亮戰意昂揚。那是你們這些剛剛在流民裡選出的,還沒有回復體力的百姓比的?我是從你張元張大人手裡拿了萬把銀子,我也不隱瞞於你等,我自己是留下了二千兩,但你說我這個底線比大明所有的官吏是不是少的多的多?」說這話的時候,那千戶竟然是理直氣壯,一臉正義。

    大家都默然無語,還真別說,就這個毫不避違的千戶還真的說的坦蕩,因為就是按照兵部下發的銀錢都是慣例的漂沒兩成,在到都司在到千戶層層下來到了士卒手裡一兩銀錢剩下三錢就是托老天之幸了,這千戶在這無官不貪的大明卻也是個另類。

    「還有啊,你問問我這些副千戶百戶小旗什麼的兄弟,他們除了拿了他們該拿的那份可成多拿一分?」千戶站在城頭越說越激動,看看跟在自己身後,一個個身體羸弱,衣甲破爛的兄弟,語氣一黯,小聲道:「我知道,那些糧餉也是張大人一來為國二來為家仇捐獻,也是不易。」

    張元默然,但也為一個知己而感動。

    那千戶突然提高了聲音,大聲質問道:「但你等想過沒有?我那些兵士原先的軍戶田地都給了個個官老爺和士紳侵吞浸沒,哪裡還有立足之地?上面也已經幾年無一文糧餉發放,就指望著縣上秋糧下來的時候,幫著催逼些錢糧得些外快才能活到現在,今年個個拖家帶口張眼相望,本指望著秋糧下來官家能補發些錢糧度日,卻不想闖賊奪了米脂,更有邊軍出動一場耗費無數的大戰,由於徵收不足,巡撫大人不問青紅皂白先拿了我家原先縣尊下獄,做了替死鬼,這糧餉到現在也不曾發下一文一粒,你看看我身邊的兄弟。」說到這裡時候,眼睛發紅,一指身後的兄弟,身邊的士卒已經有了輕輕的抽泣聲傳來。

    那千戶一把拉過身邊一個站崗的士卒,那士卒身著單衣在這大冬天裡,手裡握著長槍佝僂著腰身瑟瑟發抖,骨瘦如柴,滿臉鬍鬚,怕是有六十好幾,被千戶一拉,差點跌倒。

    「看看吧,各位大人,他今年不過四十,拖家帶口就等著這些軍餉養活,然而那些軍餉在哪裡?」說到這的時候,那千戶已經嗚咽不成語,用拳頭狠狠的一下一下砸著城牆垛口,竟然慢慢的有血滲出,看著的確讓鐵石心腸的人都動容,那新來的縣尊好像良心發現,也紅著臉低下頭不語。

    自己這個縣官,就是使喚了銀子,趁著上任倒霉的時候頂替的,上任伊始,第一個做的就是把買官的本錢收回來,於是盤算著只要自己一到,就要讓甘泉天高三尺,只進不出,但也算他倒霉,沒算好黃歷,來到甘泉就碰上闖賊肆虐,南部根本就沒有一點收成,北面除去豪強士紳,收入也有限,現在,離著自己翻本的上線還遠,更別說有盈利了,千戶所的補給那只能放一放了,但看看現在,那只有還是不給了。

    那千戶平復了下心情道:「你們沒看到這些士兵點卯時候的樣子,上峰來了視察,一個個雖然人立但各個已經了無生氣,如同行屍走肉,站的久些就要撲倒在地,就這樣還要為我們的這個大明守衛城堡盡忠職守。」深吸了一口氣再道:「我要感謝張大人。」言罷真誠的深施一禮,那張元連忙還禮不迭,不知道這千戶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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