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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九十七章 下定決心 文 / 新闖王

    轟轟烈烈的渭南之戰結束了,悲壯的吉縣保衛戰勝利了,當呂世帶著大朗等闖軍全部的騎兵,風塵僕僕的趕到宜川渡口的時候,黃河對岸的吉縣已經在烈火裡徹底崩塌,那熾熱的火焰已經熄滅,但是,那一陣陣滾滾的熱浪,卻依舊撲過黃河,炙烤著人們的臉,更烤焦了呂世的心。

    「廣武那廝呢?」呂世黑著臉,咬著牙低聲的問身邊的春蘭。

    這樣的口氣在呂世與人相處的時候,是絕無僅有的,這也透漏出呂世的無比憤怒。如果廣武在當場,呂世絕對毫不含糊的給廣武一頓暴揍,雖然,他是自己最看重的將領兄弟之一,雖然他是自己最可以培養的人才之一,但這次的做為的確太過違背了自己的原則。

    這時候,能站在呂世身邊的,和敢於站在呂世身邊的,就只有春蘭了,就連一向被他欣賞寵愛的二郎,都躲的遠遠的不敢上前。

    「廣武總管已經於吉縣一起——」春蘭想起廣武那獨自站在城頭,在烈焰裡仰天呼喊的壯烈樣子,聲音不由得一陣顫抖。

    呂世不再出聲,他可以想像的到廣武當時的心情,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悲壯。

    看著那在大火力崩塌的城牆,似乎這時候,依舊看到廣武在城牆上孤單卻高大的身影,呂世的心中湧起一種悲哀,一種悲壯。

    「吉縣一把大火,燒的太慘啦,雖然,那些死去的都是我們的敵人。」呂世低聲呢喃著,「但是,那些畢竟原先都是貧苦的,走投無路的百姓啊,你們於心何忍?」面對明顯消瘦的春蘭,呂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聲,只能低聲的責怪道。

    春蘭抬起眼睛,看著原本總是帶著雲淡風輕的微笑的四哥,這時候已經眼窩深陷,那張變得有了稜角的臉,已經變得黑瘦,原本清澈的讓人時刻感覺到安全的眼睛,眼角也添了無數皺紋,雖然只是短短不到一個月的分離,但現在卻有種仿若隔世般的感覺。

    現在的春蘭,在大戰之後,這時候,才覺得自己真的好累,真的好無助,真的想撲進這個雖然瘦弱,但絕對能給自己安全的四哥的懷裡,哭上一場,然後,安安穩穩的睡上一覺。

    但是,這時候,真的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也不是暢述相思之苦的時候,不單單是身後是千軍萬馬,還有無數百姓,更因為,這時候,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完。

    「那些人原先的確是善良的,走投無路的百姓,但是,你不知道,在吉縣城破後,他們已經變成了野獸。」春蘭親眼看到城破後,那十幾萬桿子殺進城後的種種暴行,他們的確已經不是良民百姓,的確已經失去人性而變成了野獸。

    野獸不可怕,可怕的是由人變成的野獸。

    呂世無語,其實,呂世已經預料到吉縣城破時候的場景。閉上眼睛,深深的吸口氣,悄悄的拉住春蘭的手,輕聲的道:」這一戰,辛苦你啦。」

    聞聽四哥這一句,春蘭的眼淚瞬間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再也無法阻止,這十幾日的艱辛困苦,這十幾人的危險掙扎,便在這輕輕的一聲裡,在自己奔流的眼淚裡瞬間化解於無形。

    兩人對視很久,都讀懂了對方的思念愛戀,都理解了對方的深情厚誼,很久很久,呂世打破了這種不忍打破的溫情靜怡,再次輕聲的問道:「吉縣一戰,我們損失如何?」這才是呂世最關心的。

    春蘭聞聽四哥動問,就將眼睛望向四周,這時候,李純厚這個宜川政務官就適時的出現在了呂世的面前,對呂世深深施禮下去,然後稟報道:「啟稟闖王,吉縣一戰,我們戰死守備軍士卒兩千一百一十三人,傷五百一十五人。」

    這個數字聽了,讓呂世一陣心痛,但這個傷亡數字呂世知道,絕對沒有顛倒,他深深的知道哪些戰士,他們是以甘心赴死來實踐他們的諾言,「為身後父老,死戰不退。」從這個數字上,就完全可以看出他們的悲壯。

    「還有陣亡夫子三百零七人,傷兩千一百人。」李純厚不帶任何感情因素在裡的匯報道。

    夫子三千,幾乎人人帶傷,這也看出這一戰的艱辛,也看出,整個根據地百姓對保衛根據地的決心。

    「但是。」李純厚神情一揚,滿面驕傲的大聲道:「但是,那些兄弟死得其所,因為。」兩眼掃視四周,似乎他在看那天空下,自己的身邊,就站著那些兄弟,他不過是代替他們向闖王匯報他們的心聲:「但是,他們殲滅了十五萬流寇精銳,讓高迎祥那廝再無力進犯根據地,再不敢正視根據地,他們的犧牲,換來了根據地的長治久安,他們死得其所。」

    呂世知道,呂世深深的知道,在李純厚的表白裡,一股熱血豪情開始驅趕了自己內心裡的悲傷頹廢,不由自主的將胸膛挺起。

    是的,他們死得其所,也為有這樣的兄弟趕到驕傲自豪。

    這時候,張中超滿眼血絲的走過來,也對呂世深施一禮,神態甚是恭敬,也口稱闖王。

    張中超的見禮,呂世不敢拖沓,畢竟原則上,這位還是大明山西吉縣的縣令,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下屬,按理說,應該是自己的客人,雖然,這時候吉縣已經不再。尤其,吉縣各地百姓幾乎都被桿子裹挾,或者逃亡,吉縣城內的百姓,沒有戰死的,也都被春蘭組織人手撤過了黃河,撤到了根據地,其實,詳細的說來,這位張縣尊,除了身邊不多的一班衙役屬吏,真的可謂是光桿司令,空頭的名號了。

    呂世趕緊抱拳回禮,語氣平和的道:「張縣令有何指教?」

    張中超聞聽呂世這樣稱呼,趕緊將雙手搖的和風扇一般,連連道:「闖王不可如此稱呼,請闖王直接叫我張中超便是。」

    張中超縣令,其實早在與趙梓先生往來唱和交往的時候,就已經留心了呂世的所作所為,作為一個一心想為百姓做些事情而無門的大明官員,總算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只是與趙梓先生幾次明裡暗裡的透漏,卻都被趙梓勸住。

    趙梓深知呂世所作所為,取了吉縣,不過是舉手之勞,但那時候呂世還在全力經營根據地七縣,更在為即將的南下渭南做著準備,根本就不想,也不能再樹立山西這個大敵。還不如就如眼前這樣,明裡是大明治所,暗地裡其實也是根據地闖軍勢力,做個勾連山陝的緩衝,這其實也是張中超最佩服呂世的地方,不急躁,不張揚,穩紮穩打,慢慢擴充實力,這也正暗和了當初洪武爺「廣積糧,緩稱王」的精髓。

    但現在已經不同往日,且不說自己已經成了光桿司令,空頭的縣尊,更有邀約闖軍守城,就是現在所處的位置——自己的腳下站著的,可是闖賊的地盤,就這一項,便已經在大明坐實,自己是闖軍的人了。

    這時候,自己再不主動與呂世這位胸有大志的闖王分說清楚上下關係,那就診的天下之大,沒了自己一點點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同時,他也知道闖軍規矩,沒有一會叫字一會叫名字的習慣,都是兄弟或者名字直來直去的,如果真的叫一個人的職務或者稱呼一個人的表字,那其實就是見外,就是沒把該人當做親近心腹,於是,直接趕緊糾正,希望自己能被闖王承認成為闖軍的一份子。

    呂世聞聽張中超一番謙讓,也理解了他的處境心情,微微一笑道:「既然張先生如此,那我便不再客氣,根據地的建設治理,正需要張先生鼎力相助啊。」

    此言一出,張中超大喜過望,正不知道該如何說,卻感覺身邊一陣擁擠,回頭看去,卻是自己的副手千戶等等一桿原本屬下,紛紛上前與呂世見禮,言語裡滿是忠心表白,這讓張中超暗暗慶幸自己投效的早了一步,要不,這還不被這幫小子給害死?

    呂世見狀,趕緊紛紛回禮,嘴裡一疊聲的安撫歡迎,這下子,倒是沖淡了原本因為失去廣武兄弟還是死難那些守備軍兄弟的悲傷。

    看看大家一再謙虛表白,張中超立刻板起臉來,咳嗽一聲要說正事。

    他這一咳嗽,立刻讓原先自己的屬下紛紛閉嘴,習慣性的給這位原先的縣尊施禮,但想想,就連張中超自己都尷尬起來,是的,自己現在原則上已經於自己的這般原先屬下平等了,再沒有安排工作之前是這樣的。

    呂世一笑打破尷尬道:「張先生有事請說。」

    張中超趕緊施禮,深情顯現悲傷的道:「吉縣一戰,我們吉縣百姓損失巨大,不但城外百姓被裹挾,或者逃離盡去,就是吉縣城內,簽丁死傷就達萬餘,百姓死傷以及滯留吉縣的商賈,更是死傷兩萬餘,房屋商舖更是在這一把大火力裡,成為一片焦土,這些,這些——」這些半天,卻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在那個時候,吉縣還算大明治下,怎麼好意思開口求呂世撫恤?

    呂世也神色黯然,但轉臉看看李純厚,李純厚輕輕點頭。呂世就知道,李純厚手中還握有一部分資材,於是轉臉對張中超誠懇的道:「吉縣的重建,百姓的撫恤,當然都是根據地政府應該做的。」

    得到呂世保證,張中超等人不由一陣歡呼,趕緊將這個好消息傳達給被難的百姓。

    這時候,李純厚輕步上前,低聲問道:「這戰後事宜闖王什麼吩咐安排?」

    呂世轉身,盯著黃河對岸的漭漭平原,咬牙切齒的道:「為了漢家元氣,為了死去的兄弟,我要將高迎祥,李自成斬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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