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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零一章 醍醐灌頂 文 / 新闖王

    這次根據地的老人代表大會,是以呂世自己要盡早辦了自己為開始,但一再本著根據地會議跑題的傳統習慣,從整個婚禮的進程開始,到說到婚禮的開銷,都還在可控制範圍之內,接下來,事情就開始跑題了。

    「闖王大婚,這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一定要辦的風光無限,也讓百姓,讓那些嘲笑我們土包子,流寇的土豪劣紳,那些混蛋朝廷看看我們的風采面貌。」李先生大手一揮便把呂世的大婚上升到了政治的層面。

    「對,正是如此,就藉著這個機會讓天下人看看我們的正規。」陳策趙梓拍手贊同。

    「好,好啊。」過天星這個最愛熱鬧的人當然雙手贊同,「一定要把我們的闖王大婚辦的熱熱鬧鬧,到時候啊,我非喝他個昏天黑地不可。」說到這裡,將自己手邊的大碗涼茶一口幹掉,抹了把嘴巴,似乎那已經是呂世的喜酒。

    「抓住一切機會宣傳我們自己,讓天下百姓更加瞭解我們,看清我們,這正是機會。」趙興也站出來湊起了熱鬧,宣傳這塊也歸他管,當然不會放棄任何一次機會。

    「剛剛我們諸位婆婆爺爺們說了許多我們該做的事情,同時,我們幾位文人也詳細的回憶了下周禮的規矩,相信這場大婚,這個根據地第一大喜事一定會圓滿風光的辦好。」李先生以大婚總導演的身份做著中間的小結。

    這個司儀還是他差點與陳策武鬥,而陳策仔細的看了李先生的身材,氣色,精神,還有那旺盛的鬥志之後,在心中進行了全方位的對比,才本著一個司儀而已,自己作為未來的首鋪,整個陝西的文官之首,當然沒必要去爭的心態,放棄了這個芝麻綠豆般的職務,於是,李先生在文官裡,以魁梧的身材,好勇鬥狠的性格奪得了頭魁。

    武官裡也有躍躍欲試的,比如吳濤,但是,在李先生滔滔不絕的婚禮程序描述之後,以武將不懂斯文禮儀為由放棄了爭取。

    現在,他開始做中間陳詞。

    「但是,我們說一千道一萬,最後的問題,還是要早落在一個錢字上。」

    是的,想按照大家的願望,辦好這件事情,還真的需要錢,海量的錢。

    根據地原先有錢,但是,經過兩場大戰,錢就像流水般花了出去,尤其現在整個陝西落入手中,那些處在各地的百姓需要賑濟,犧牲的戰士需要撫恤,投降的官軍需要安撫,來年的生產需要準備,等等等等,需要花錢的地方多入牛毛。

    但是,這些卻不能全部用人民幣來做,原因無他,現在陝西剛剛恢復,大量的物資自己不能自給自足,需要向周邊省份購買,那就需要真金白銀,可是,以原本根據地存的那些,已經是杯水車薪,如果亂髮人民幣,那樣不但會毀了人民幣,最主要的,也會喪失了百姓之心。所以,錢是一切的根本。

    於是,李先生將眼睛看向了傻愣愣的呂世。

    呂世見李先生看向自己,不由一愣,但馬上就明白過來,冷汗就下來了,若不是坐下的椅子很結實,是當地最上好的黃花梨木打造,呂世絕對坐到地上,然後,還是那句話,若不是這椅子背的確結實,呂世就仰過去摔個四腳朝天,若不是這是深冬,屋子裡因為節儉而只是將火盆放在了婆婆爺爺代表們的跟前,呂世絕對比落在河裡還水靈。

    這一切的原因無他,那就是在老人家的老例,還有李先生為首的那幫子文人引經據典的歸納之後的所有行動,過程,物品所要銀錢的巨大數字嚇到了。

    看著嘴唇發紫,小臉雪白的闖王,李先生得意的將眼光看向了大家。

    大家在李先生看過來之後,表情立刻和呂世有的一比,原因無他,這筆銀錢的數目的確是太大了,雖然大家都在根據地裡的工廠有股份,但是,那些原本在閒暇時候認為是巨大的財富,現在看來是等於杯水車薪,如果讓大家湊份子完成這天大的工程,那簡直就是讓大家一夜回到解放前的舉動。

    趙梓知道呂世的為人,知道他更沒錢,於是,小聲的道:「要不我們讓百姓們都拿出一點吧。」在他看來,皇帝大婚,百姓取百姓一點,或者說是百姓樂捐再正常不過了。

    這時候,百姓代表紛紛表示贊同,在他們看來,闖王大婚,大家理所當然的要湊些份子,歷朝歷代都是如此,只要不過分,大家也願意接受。

    於是,大廳裡再次變得熱烈起來,這個說這個工程可以徵召些夫子白干,那樣,就能省下多少多少,那個說那件事情可以交給商人,讓他們樂捐些可以省下若干若干,更有那腦袋靈活的,乾脆要組織一個衙門,專門負責財務大婚徵募夫子銀錢的問題。

    但是,這時候的呂世已經沒了當初火炭般的心思,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似乎是哪裡出了岔子,但一時還想不出來。

    這時候一個人跳了出來,一心想做個錚臣的李純厚當然跳出來大聲反對。說了一個嚴重跑題的一番話語。

    「諸位,我們之所以帶著百姓拿起刀槍與官府抗爭,為的是什麼?而百姓甘心跟著我們拿起刀槍的原因是什麼?活下去。」李純厚臉紅脖子粗的激動大喊:「而我們之所以要抗爭的原因,是我們活不下去。」

    大家一起點頭,想起當初的苦難,一些人已經連喘粗氣,婆婆那裡已經有嗚咽哭泣聲響起。

    「但我們為什麼活不下去?難道真的是天災嗎?」他再次大聲的質問,但是馬上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那麼,一樣的大旱,一樣的土地,為什麼闖王來了,就可以讓我們吃飽,讓我們活著,讓我們有尊嚴的活著?」

    沒有一個聲音回答他,他就像一個鬥士,就站在大廳中間,讓所有的人都不敢仰視。

    「是我們沒有土地,而闖王給了我們,是苛捐雜稅讓我們不能活,而闖王免除了他們,是沉重的徭役讓我們不能活,是闖王免除了他們,是沉重的壓的人喘不過來氣的稅賦讓我們不能活,而闖王免除了他們,是不平等的剝奪讓我們不能活,而闖王免除了他們,這才是我們能活,這才是我們甘心追隨闖王,追隨他的城門宣言而甘心赴死,這才是我們走到今天,並且一定能走的更遠的原因。」

    所有的人都一起點頭,所有的人都深深的懂得這個道理。

    「但是,為什麼闖王大婚就要攤派徭役捐稅?」李純厚鬥雞一樣緊緊的盯著李先生,讓李先生恐慌躲閃,無地自容。

    「只是一點點,一點點罷了。僅此一次。」趙梓為自己當時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感到後悔,小聲的辯解著。

    李純厚立刻調轉矛頭對上了趙梓:「你能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嗎?不能,因為如此,按照周禮,闖王將來要三宮六妾,七十二偏妃,那麼,是不是每一次都是第一次?」趙梓啞口無言,呂世汗顏無地,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一個春蘭就已經讓自己滿足,讓自己愛戀無限,怎麼弄出了個三宮六院七十二偏妃啦。

    「哈。」李純厚雙手一拍,哈的一聲冷笑,「既然不能杜絕第二次,那就有第三次,然後有了闖王大婚的由頭,那麼以後就會不會再用闖王生子的由頭,闖王翻蓋房子的由頭?是不是以後就有了太多的由頭?」

    屋子裡的所有的人都啞口無言。

    「那麼,我們還抗爭什麼?反正向朝廷繳納的那些要人命的東西,將來我們依舊要交,那麼我們何必抗爭赴死?我們還不如苟且的活著,然後,我們在那種苟且裡慢慢的死去,說不得——」掃視了屋子了所有的人之後,悲哀的說:「那也許會多苟活些時日,何必如渭南一戰,如吉縣一戰那些死去的兄弟們,立刻就死?那麼,米脂一戰,堵門一戰,延川突圍一戰,等等大小幾十戰,我們還戰鬥有什麼意義?」

    死寂,真的是死寂。

    但是,呂世的冷汗再次蜂擁而出,原因無他,只是想起了後世裡的太平天國。同時,他如遭雷擊般知道了剛剛自己為什麼感覺不對勁的地方了。

    這麼長時間來,的確是太過順利,順利到大家已經開始模糊了當初起事時候的初衷根本,模糊了自己的誓言自己的責任,模糊了一切都不該模糊的東西,現在,被這個後來的李純厚當頭一呵,大家才清醒過來,才讓自己帶著這些新的老的兄弟不再走後世太平天國的老路。

    現在,坐在這裡的兄弟都是根據地,闖軍的上層,上層的人都已經這樣,那麼,底下那些士卒兄弟是不是更是這樣?如此一來,短視的群體將快速墮落,將走入萬劫不復。

    呂世站起,由於汗水過多,渾身上下似乎有些脫力,站起的時候不由一陣搖晃,春蘭上前想攙扶一下,但呂世第一次甩開了她攙扶的手,步履蹣跚的走向李純厚,然後在大家眾目睽睽之下,深深的施下一禮,滿面真誠的感謝道:「多謝先生醍醐灌頂的一擊,讓我們想起了當初自己的初衷,想起了我們的城門宣言,讓我們不是明天就敗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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