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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三章 憤怒 文 / 雲霓

    沈四太太帶著下人去看昆哥。「可歇下了?」院子裡靜悄悄的。春桃搖搖頭,「沒有呢,六爺還在看先生講的書。」可惜就是沒有好西席,請來的先生都是拉著長腔的「之乎者也」,她在窗外聽了幾句,只覺得頭昏腦漲,難為昆哥還能聽進去。沈四太太看一眼春桃,「別讓六爺太乏了……」春桃點點頭,「一會兒奴婢進去服侍就勸一勸。」六歲的孩子應該是玩心大的時候,昆哥什麼都不喜歡,一門心思紮在書堆了,這是像誰啊。難不成是像那狠心的姚宜聞。「呸呸」沈四太太在心裡吐了兩口,昆哥才不像那只說一套做一套的中山狼,辰娘要不是被他騙了,還不至於如此,婉寧也不會過得這樣辛苦。沈四太太帶著人回到主屋,剛換了衣服,沈敬元就進了門,沈四太太忙上前服侍。沈四太太看著滿臉喜氣的沈敬元,「老爺怎麼這樣高興?」沈敬元強忍著笑意,「這幾天家裡來來往往的人你沒瞧見?」沈四太太埋怨,「都是來找老爺的,妾身怎麼知道。」「我們家終究是有名的商賈,雖然鹽業不如從前,架子還在那裡,泰州的商賈聽說我們家差點被誣陷倒賣了漕糧,都來打聽消息,」沈敬元道,「朱應年給我們下了套,如今他的朋黨也找不到商賈來賣糧,還不得乖乖地去求泰興樓。」平日裡看不起商賈。最後還是要求到商賈,他們從前倒賣漕糧。用得都是自己人,如今朝廷查下來。他們哪裡還敢動彈,就想將一盆髒水潑到別人身上頂罪。和姚家結親這麼多年,沈敬元對這些人的做法早已經司空見慣,所以才有許多商賈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揚州府、泰州府,我們的生意最多,消息這才傳得快,讓姚家知道,我們沈家不止是有幾個閒錢。」痛快。沈敬元看姚家像落水狗一樣,就覺得揚眉吐氣。「辰娘被休的時候。我有一次去姚家被擋在門外,我回來沒跟你說,你知道姚家下人怎麼說我?」那時候他憋著一口氣,誰都沒說,他怕氣壞了母親,傷了辰娘,畢竟還有婉寧在姚家,他也不能讓沈家人和姚家斷絕了往來。沈四太太一怔,沒想到老爺還有這樣一件事瞞著她。沈敬元目光沉下來。一個字一個字地道:「姚家的下人說,不認識我是誰,不能放我進去。」沈四太太抽了一口冷氣。沈敬元眼睛睜大,彷彿在重複當時的憤怒和錯愕。「怎麼說也結親十幾年,居然說不認識我是誰,每年節慶我給姚老太爺送孝敬的東西。那時候他們怎麼高高興興地給我開門,那時候怎麼不說。不認識我是誰?」沈四太太看著老爺臉上浮起自嘲的笑容,眼淚忽然之間落下來。原來老爺受了這麼多的委屈。「他姚家看不上我們沈家,當年就不應該娶辰娘,」沈敬元咬著牙,「我想給辰娘討個公道,但是我沒本事,姚家說,若是再糾纏起來,就要去見官。」「有個官就了不起,我不就是沒有考上功名……」說完這些話,沈敬元坐在椅子上,「我想過會有這一天,只是在心裡想,想姚家多行不義必自斃,我等著看姚家落難那天,到時候我們家就遠遠地站在旁邊,看著姚家受報應。」沈四太太擦擦眼淚,「現在好了,總算和從前不一樣了,姚六老爺也被朝廷去問話……」「他們要多歹毒的心,」沈敬元眉頭緊鎖,「我沒想到他們真會串通朱應年陷害我們沈家,如果當時被抓個正著,大哥和我都要入獄,沈家要怎麼辦?」沈敬元話音剛落,譚媽媽進來道:「四老爺、四太太,咱們家買菜的婆子出去遇到姚家三房的下人,聽說了一件事。」譚媽媽說到這裡欲言又止。沈敬元皺起眉頭,「到底是什麼事?」譚媽媽道:「說三老太爺要將七小姐配給壽家的那個傻子。」沈敬元只覺得五雷轟頂,頭髮絲都豎立起來,「什麼叫配給那個傻子?什麼傻子?」沈敬元忽然想起,「是壽氏弟弟家的那個孩子。」沈四太太腦子裡隱隱約約勾勒出壽興的樣子,她身上的雞皮疙瘩頓時凸起來,臉色也變得鐵青,「沈家怎麼敢這樣?他們還有沒有良心。」要將婉寧嫁給一個傻子。就在他們眼皮底下,將婉寧嫁給壽家的傻子。這是要做什麼?讓他親眼看著將甥女放在砧板上,現在任由姚家宰割,將來落到壽家手裡……沈敬元只覺得胸口一團熱氣,有股腥甜腥甜的東西直往上湧,一雙眼睛裡滿是紅血絲,「他敢,他敢這樣,我就跟他拚命,我沈敬元豁出一條命來,也不能讓他這樣害婉寧。」沈敬元說著就要向前走。「老爺,老爺,」沈四太太一把拉住沈敬元的衣袖,沈敬元不肯停下,拉拉扯扯間沈四太太摔在地上,「老爺,妾身不是不讓你去,我們要仔細思量,才能幫婉寧脫身,現在都已經什麼時辰了?天快黑了,定親不是一時半刻就能達成的,我們想一晚,明天再去也是一樣。」聽著沈四太太的話,沈敬元有些猶豫,拳頭仍舊緊緊地攥起來,渾身顫抖。「婉寧畢竟是姚宜聞親生女兒,是姚三老太爺的親孫女,他們怎麼能這樣……做出這種事來。」沈四太太含著眼淚,「老爺忘記婉寧說的話,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逞一時之氣。」沈敬元的脊背慢慢地鬆懈下來。「那就等到明日,明日我去姚家跟姚老太爺討個公道。我看他要怎麼說?他當著我的面,敢不敢說將婉寧嫁給那個傻子。」……婉寧和二老太太說了會兒話。二老太太高興地笑了一下午,終究是年紀大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桂媽媽道:「七小姐就是厲害,平日裡老太太哪裡能睡得這樣安穩。」看著二老太太安詳地睡著,婉寧心裡也很舒坦。「七小姐也去躺一會兒吧!」婉寧點點頭,帶著童媽媽到碧紗櫥裡躺了一會兒。窗子半開著,婉寧握著扇子輕輕地搖,幔帳隨著清風飄動,不一會兒工夫她就睡著了。「七小姐。」童媽媽的聲音傳來,婉寧睜開眼睛天色已經暗下來。外面是二老太太的聲音。「二祖母起身了?」婉寧問過去。童媽媽點頭。「也是剛剛起身,」說著頓了頓,「這些日子忙壞了小姐。」婉寧聽到「永安侯」三個字,抬頭問童媽媽,「外面有什麼事?是不是歹人抓到了?」童媽媽道:「抓到了,侯爺來拜見,正跟二老太太說話。」婉寧換好衣服,桂媽媽進來道:「七小姐,老太太請您過去說話呢。」是因為那位侯爺?婉寧走出碧紗櫥。過了內室到主屋裡,二老太太坐在主位上,下面坐著一個穿著藍色直綴的男子,二十三四歲的年紀。兩道英挺如刀鐫刻的眉毛,雖有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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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的風塵僕僕,目光依舊清亮沉穩。婉寧上前見禮。姚宜州臉上驚訝的神情還沒有褪去。「侯爺說。照婉寧的話將人都抓到了?」裴明詔簡短地說了一遍,「在莊子的西門抓到了人。」姚宜州鬆了口氣。「三房那邊應該也知道了。」婉寧在二老太太身邊站好。裴明詔看過去,姚七小姐臉上還沒有完全褪去稚氣。長長的眉毛如遠山,一雙眼睛盈盈如秋水,微抿著嘴唇,安靜從容地看著她。在馬車裡姚七小姐將那些死士的事說的那般清楚,一字一句沒有半點的偏差。想想那些話,再近處看姚七小姐,讓他有一種眼前豁然明亮的感覺。姚七小姐不止是個姿容秀麗的小姑娘。「人抓到了,有件事我想問姚七小姐,」裴明詔頓了頓道,「姚七小姐可知道怎麼才能讓那些人開口說話。」這些日子他們一邊抓人一邊問話,就不知道他們將世子的乳母抓去哪裡了,乳母有沒有說出世子的行蹤。今天抓到這幾個,他讓人也像從前一樣審問,卻沒有問出一句話。他想到姚七小姐說過的那句話,「那些人習慣了黑暗、冷清的地方,嘈雜的地方對他們來說,不是舒適環境。」一個才見過這些人一次的小姐,卻能說出這樣的話。讓他不得不相信,姚七小姐有別人沒有的法子。他這才直奔姚家二房來詢問。瞭解這些人,才能從這些人嘴裡掏出話來。裴明詔簡單地將整件事說了,「現在要知道那些死士將人藏在哪裡。」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侯爺抓到了死士怕他們自殺就將嘴裡的牙都打掉了。婉寧想了想,抬起眼睛,目光流轉讓她更加光彩照人,「可以試一試。」裴明詔不由地側耳聆聽。普通的審訊方法沒用,就要用用別的法子,婉寧抬起頭,「侯爺有沒有試過讓人將他們的眼睛蒙起來。」這是最簡單的方法,人的眼睛被蒙起來,他們就會有個心裡錯覺,以為他們看不到東西,別人也看不到他們的神情,這樣就容易疏忽而出紕漏。要從這些人裡找到心理意志相對薄弱的人,然後想方設法撬開他的嘴。***************************改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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