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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一十二章 悲極 文 / 悠悠忘憂

    自慕容睿出宮,一整日,慕嫣然都有些鬱鬱寡歡的。

    薛家嬸嬸當時是歷經了多少艱辛,才獨自一人帶著蘇若來了都城,別人不知曉,慕嫣然卻是清清楚楚的,伸手看不見五指的夜裡,蘇若憶及往事時幾度哽咽說不出的話的難過,滿面淚流的傷心,慕嫣然直到此刻想起來,都覺得揪心不已。

    若是蘇若知道,疼愛她的姨母已經過世,蘇若,會是何等模樣。

    「既然如此為難,不告訴她不就是了?她一個困於後/宮的女子,又只是良媛的位份,除非有通天的本事,否則絕無可能知曉山東那麼遠的事情。等到過些年,報一個安然老死,不就得了?」

    看著慕嫣然黯然神傷,賀啟暄在一旁出著主意的說道。

    搖了搖頭,慕嫣然低聲說道:「這樣的事情,若是發生在我身上,我也希望自己能第一時間知道。以己度人,瞞了若姐姐,等到那一日,我怕我自己會後悔。」

    神色微怔,似乎這樣的慕嫣然讓他心疼,賀啟暄伸出手將她攬在懷裡說道:「那便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她吧,再難過,這日子總要過下去的。好在薛家嬸嬸是生病而亡,也不是旁的,玉良媛定能想通的。」

    說著,賀啟暄伸手安慰的拍了拍慕嫣然的肩膀道:「擇日不如撞日,要不就明兒吧,明日我住在營裡,你請她來宮裡說說話,到時留她住一夜,把該勸解的話都說了。我雖不怎麼瞭解她,可聽你說過的有關她的事,卻也覺得她的心性必定比旁的女子堅忍的多,既如此,遲早都會過去的。」

    見慕嫣然面顯為難,賀啟暄輕撫著她緊蹙的眉頭說道:「早些告訴她,才能早些解開心結,等過了年。又是一個嶄新的開始了,嗯?」

    心中思忖著賀啟暄的話。慕嫣然安靜的點了點頭,一邊,輕聲喚了紫雲和紫月來服侍自己沐浴。

    躺回到暖炕上,賀啟暄已洗好候著了,拉過她一臉嚴肅的囑咐道:「你和玉良媛關係親厚。所以,我才出了這樣的主意,讓你去勸解她。但是,無論如何。你要記得,你如今可不是一個人,為了肚裡的孩子。你也要顧惜著些自己個兒的身子。明天不許熬太晚,不許哭太多,可記住了。」

    強扯著嘴角笑了笑,慕嫣然輕聲應道:「我知道,你放心便是。」

    一夜無話。慕嫣然睜開眼時,賀啟暄已穿戴好在案桌前看書了,慕嫣然起身梳洗完,兩人用了早膳,一併去了漪蘭宮給宛貴妃請安。之後,賀啟暄出宮去了軍營。

    知曉玉良媛的事。宛貴妃也頗有些唏噓,沒有阻止慕嫣然,只是如同賀啟暄一般仔細的叮囑了她好些話,臨走前,還一再讓她明日不要這麼早過來,多睡一會兒,慕嫣然也都乖巧的應下了。

    一上午,慕嫣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矛盾著究竟要怎麼開口,直到歇了午覺起身,看著玉良媛帶著言桑進來,慕嫣然的心裡,卻像是有小鼓在敲一般,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

    「若姐姐……」

    淺笑著迎上去,慕嫣然牽過玉良媛清涼的雙手,替她暖了起來,下一瞬,就被玉良媛收回了手嗔道:「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怎麼還同以前一般?涼到了可就不好了,我出門的時候想著也沒多遠,所以才沒帶手爐的,不礙事的。」

    坐到暖炕邊,紫雲奉上了茶,便極有眼色的退下了,玉良媛看著慕嫣然關切的問道:「這些日子,可不似上個月那麼難受了吧?」

    慕嫣然的孕吐,比旁人還經歷的久一些,直到十一月,才漸漸的好轉,前幾次玉良媛每次來,慕嫣然都是一臉菜色,每每說不了幾句話,就連連招手讓紫雲捧痰盂過來了,看著玉良媛都跟著難受起來。

    羞赧的笑著,慕嫣然點頭應道:「嗯,這些日子倒是不吐了,而且胃口也好了很多,那天晚上任嬤嬤做了酸菜魚,我吃了兩碗飯呢,殿下看著都目瞪口呆的,說從來沒見過我吃那麼多。」

    抿嘴笑著,慕嫣然想起那日賀啟暄驚詫的模樣,就止不住的好笑。

    悵然長歎了一句,玉良媛低聲說道:「懷胎十月,當娘親的都是極為辛苦的,過了這些日子,也就好了,等看到那個可愛的笑顏,妹妹就覺得萬分值得了。」

    看玉良媛的神色,就知道她必定是想起了自己的親娘和薛家嬸嬸,慕嫣然不禁又有些頓住了,那句話彷彿如鯁在喉一般,怎麼也說不出口。

    心裡翻來覆去的輾轉了幾遍,想到時間還早,若是現在說,玉良媛怕是連晚膳都吃不進幾口了,慕嫣然便長歎了一口氣,打算等膳後再告訴她。

    跟玉良媛說賀啟暄要住在軍營裡,自己覺得無聊,所以才請了她來作陪,讓她住一晚,明日再回棠荔殿去,玉良媛稍一怔忡,便應下了,一邊吩咐了跟隨自己來的宮婢回去,取一套換洗的衣服過來。

    晚膳很是豐富,因著慕嫣然最近胃口大好的樣子,任嬤嬤和徐嬤嬤愈發用心,換著花樣的為慕嫣然做好吃的。而近些日子,慕嫣然又格外偏好酸辣口味的菜式,所以膳桌上的菜,也大都是些酸辣口味,每每賀啟暄都會打趣道:「老人都說,酸兒辣女,你倒好,酸的辣的來者不拒,莫非,會如太子妃一般生一對龍鳳胎?」

    而每每此時,慕嫣然都會撇撇嘴回話:「我倒是想呢,可惜啊,這樣的好事兒,怕是落不到我頭上來的,只要一個都夠我受的了,要是兩個,還指不定怎麼折騰我呢。」

    許是吃不慣這樣的口味,玉良媛只用了小半碗飯,便擱下了筷箸,一邊拿起公筷給慕嫣然頻頻夾菜,到讓一旁的紫雲閒了下來。

    及至慕嫣然吃完,玉良媛抿嘴笑道:「如今果然是一個身子兩張嘴了,若是換做從前,我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妹妹會吃這麼多的。」

    臉色微紅,慕嫣然也不辯解,站起身牽著玉良媛進了內殿,坐在了暖炕邊,一邊,紫雲奉上了濃濃的普洱茶,兩人小口的抿著,不一會兒,便舒服的長歎起了氣。

    看著外面月色正好,慕嫣然建議的問道:「若姐姐,我們去院子裡散散步吧?」

    點了點頭,玉良媛熟絡的扶著慕嫣然下了暖炕,兩人各自披上厚裘,去了院子裡。

    已是十一月十四了,頭頂的一輪月亮,已近滿圓,抬頭望去,玉良媛的眼中,儘是淺淺的哀思,慕嫣然愈發覺得不忍開口了。

    「嫣兒,你的性子一向爽利,今兒是怎麼了?明明有事和我說,從我進了瑞安宮到現在,也有好幾個時辰了,你猶豫了好幾次,卻一直都沒開口,到底怎麼了?」

    攙扶著慕嫣然的一隻胳膊,兩人緩步在院子裡踱著,玉良媛輕聲問道。

    「若姐姐,我沒……」

    直覺的想否認,話未說完,慕嫣然一瞬間便頓住了,再看向玉良媛時,目光中,便多了幾分哀慟。

    「是姨母她不好了嗎?姨母身子一向不好,又是操心勞碌的命,她……她怎麼了?」

    只覺得掌心中,玉良媛的一隻手瞬時變得冰冷,而說出口的話,也有些語無倫次的緊張,慕嫣然深呼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姐姐,薛家嬸嬸十月二十八過世了,前日有人來慕府報喪,說嬸嬸每到秋天就心悸,今年山東一入了秋便有些干冷,嬸嬸病了,沒熬過去。不過你放心,來報喪的人說,嬸嬸走的很安詳,沒受多大的罪,姐姐……」

    每說一句話,玉良媛手上的溫度,就會低一分,直到慕嫣然說完,玉良媛的臉色,已如冬日的皚皚白雪一般蒼白了,而一雙手,更是仿若剛從雪堆中掏出一般。

    「若姐姐……」

    玉良媛的臉色平靜至極,可一雙秋水眼眸中,卻讓人看著,便覺得有無盡的傷痛,慕嫣然有些擔心的輕聲喚道。

    「嫣兒,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知道,你是想陪著我,讓我別那麼難過,心裡有委屈,也可以和你說說,可是,我……嫣兒,我想回去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淒楚的看著慕嫣然,玉良媛祈求一般的問著,慕嫣然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讓白薇和佩雲提著燈籠,將玉良媛送回了棠荔殿,慕嫣然梳洗完,抱成一團的縮在了暖炕角落裡,前世時父母和兄長在自己面前喪生的場景,仿若又歷歷在目一般的在眼前閃現,讓她不由自主的渾身泛冷。

    這一世,這是慕嫣然第一次聽聞別人逝去的消息,雖那人與自己並不親近,可想到方才觸及到玉良媛那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雙手,慕嫣然彷彿親身經歷了一般,那刻骨的疼痛,就那麼鋪天蓋地的襲來。

    暖炕上的溫熱,一點點的沁入體膚,不知過了多久,慕嫣然才一點點的從前世的陰影裡緩過來,看著送玉良媛回來的白薇和佩蘭站在炕前等著回話,慕嫣然低聲問道:「怎麼樣了?」

    臉上有些細微的難過,佩蘭小聲答道:「玉良媛笑著說謝過奴婢二人送她,可只看她的眼睛,奴婢就想哭,奴婢聽人說,悲傷到了極限,心底的難過,便會從眼中泛出呢。」

    悲傷到了極點嗎?

    一瞬間,慕嫣然的心裡,又開始一下一下的刺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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