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鴻寧宮出來,慕嫣然的臉色頗有些晦暗不明,賀啟暄緊緊的護在軟轎旁,倒是什麼都沒說,直到進了漪蘭宮,才拽著她的手交代道:「不管她說了什麼,都別往心裡去。要用晚膳了,別不高興了,母妃瞧見該擔心了。」
是啊,倒是自己有些本末倒置了。為什麼要和那些自己不在乎的人計較呢?
抬頭看了賀啟暄一眼,慕嫣然扯開嘴角綻出了一個笑容,方跟在賀啟暄身後進了正殿。
宛貴妃正懶洋洋的斜靠在美人榻前聽丹青誦書,見兩人進來,宛貴妃看了丹青一眼,丹青放下手裡的書,一邊揚聲喚了宮裡的宮婢布膳,一邊掀開宛貴妃身上的薄毯,給她穿上鞋,扶著她緩步走了出來。
「她可是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
方才慕嫣然走時,宛貴妃也沒細問,此刻見他們回來了,一邊看了一眼慕嫣然的神色,一邊關切的問著。
抿嘴笑著,慕嫣然從紫雲手裡接過熱帕子淨了手,走到宛貴妃身側坐下說道:「母妃,沒事的,煥王側妃只是不放心,還是想揪出幕後的兇手來為她的孩子償命,所以不死心的請了我過去。您放心吧,我們會處理好的。」
輕微的點了點頭,宛貴妃看了看慕嫣然高高隆起的肚子,臉上的表情,一瞬間柔和了下來,「孩子如今乖嗎?」
「乖的不得了,知道他娘晚上睡得不踏實,夜裡也很少動,倒是早晨醒來,知道他爹要出門了,又伸胳膊又踢腿的,一看就活潑的很。母妃,兒子當初也很乖吧?」
得意洋洋的說著,賀啟暄走過來坐在宛貴妃另一側,一臉賣乖的模樣問著。
嗔怒的抬手戳了他一指頭。宛貴妃斜了他一眼說道:「你啊,從小就是個皮猴兒。白天動,夜裡也動,哪怕是我坐著讓你不舒服了,你也動。那時候你父皇就說呢,肯定是個矯情的小丫頭。結果,倒是個矯情的兒子。」
被宛貴妃說矯情,賀啟暄的神色頓時有些發窘,一旁。慕嫣然有些期待的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道:「這倒是個乖巧的,卻不知道是個兒子,還是個女兒。」
「兒子也好。女兒也罷,終歸都是你們的孩子,好好兒疼他便是了。」
安慰的說著,一抬眼,見丹青等人已布好了膳。宛貴妃站起身,牽著兩人走到了膳桌前。
用罷了晚膳,宛貴妃的精神,又有些懨懨的了,賀啟暄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旋即又有些釋然的舒展開了,陪宛貴妃在床上躺好。又陪著她說了會兒話,賀啟暄才環著慕嫣然踏出正殿。
月色正好,賀啟暄牽著慕嫣然,兩個人靜靜的在院子裡散著步。
「我本以為,她是好心的提醒我,瑞安宮裡有煥王妃安插進去的奸細,卻不曾想,她是想借我的手嫁禍於人。」
雖然兩人的談話已過去好一會兒了,可直到此刻提起來,慕嫣然仍然有些意難平的氣憤,話語中,也不自禁的帶出了幾分怨怪。
「她的意思,是嫁禍給煥王妃?」
賀啟暄轉過頭看著慕嫣然問道。
點了點頭,慕嫣然輕聲說道:「她告訴我,在怡華宮門前的小湖裡,拖住她害死了她腹中胎兒的奴才,是從前在瑞安宮中服侍過幾個月,後來因為手腳不乾淨被我攆出去的那兩個。她還說,那兩個奴才原本是南寧侯府安排好,要在煥王妃身邊當親隨的,後來,煥王妃不知因為什麼緣故,臨時調換了人,所以,被派到了瑞安宮。」
見賀啟暄眉毛輕佻,頗有些好笑,慕嫣然繼續說道:「一切都是她的一面之詞,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並不清楚。但是,她憑什麼認為我就該幫她?難道她失了孩子是我造成的嗎?真真兒可笑至極。」
攬著慕嫣然的手緊了一下,賀啟暄摸了摸慕嫣然的肚子,方無奈的搖著頭說道:「煥王側妃的想法,此刻我倒是也猜著了一二,她是想著,你如果能與她合作,將來她扳倒了煥王妃順利上位,那你就是她的朋友。若是你不幫,反正那兩個奴才從前在瑞安宮服侍過一陣子,即便攀扯不到咱們身上來,能往瑞安宮潑點髒水,給咱們添點堵,也是好的。」
撇了撇嘴,慕嫣然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說道:「哼,我就不信了,我堂堂的宣王妃,還能被她一個煥王側妃給拿捏住了,誰怕誰啊?」
「對。」
朗聲應著,賀啟暄眉開眼笑的哄著她道:「別忘了,你身邊還有個龍虎大將軍呢,她男人如今天高地遠的,指不定懷裡溫香軟玉左擁右抱的,都記不得她是哪根蔥了呢,所以啊,你就莫因為她而置氣了,讓咱們的孩子受了委屈,那可就是大大的不該了。」
點頭應著,慕嫣然歡喜的看著頭頂的月亮許著願:「月亮婆婆,請你保佑我的夫君,保佑我的孩子,希望他們健康,也希望我們一家美滿團圓。哦,對了,還要保佑我的母妃,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請讓她早日康復。」
只有滿懷憧憬還不懂事的小女孩兒,才會對著天上的月亮許願,可此刻看著慕嫣然一臉孩子氣的對著月亮拱手,賀啟暄的臉上,洋溢出了一層暖暖的笑意。
第二日一早起來,慕嫣然醒來收拾好,便見賀啟暄已經狼吞虎嚥的用完了早膳,嘴角邊,還掛著兩粒小米。
嗔怒的走過去拿起手裡的帕子給他擦拭乾淨嘴角,慕嫣然沒好氣的說道:「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你這幅樣子,若是讓你的將士們看到,看他們笑不笑你?」
咧嘴笑著,賀啟暄趁著周圍沒人,湊過來在慕嫣然臉頰邊偷香一記,待到慕嫣然羞窘的紅了臉,他才得意洋洋的說道:「今兒是權大夫回來的日子,我得早些去醫館候著,免得他回來又被旁人請去出診了,我先走了,不陪你用早膳了,你多吃點……」
話音落畢,賀啟暄已沒了人影,漪蘭宮正殿門外,賀啟暄一邊朝外走,一邊還大聲交代著:「丹青,盯著母妃喝一碗粥,回來我賞你。」
身後,是一眾宮婢們掩嘴偷笑的模樣,慕嫣然好笑的搖著頭,站起身朝正殿去了。
內殿有輕咳的聲音,慕嫣然微蹙著眉頭,轉過頭吩咐著紫云:「去小廚房,讓任嬤嬤燉一鍋冰糖雪梨湯。雪梨,用去歲曬好的雪梨干就行。」
點頭應下,紫雲轉身朝外去了,慕嫣然一閃身,踏進了屏風後的內殿。
「母妃,您怎麼又咳嗽了?可是昨夜沒睡好?」
關切的問著,慕嫣然看向斜倚在丹青身上的宛貴妃,一邊,丹青拽過兩個軟枕放在宛貴妃身後,輕柔的讓她靠在了軟枕上。
「丹青,你的手怎麼了?」
垂首看去,丹青手裡的帕子上,冒出了一絲血跡,慕嫣然心口一緊,緊張的問著。
神色間的慌亂一閃而過,丹青低聲答道:「主子昨夜說想給小主子做一對小鞋子,方才奴婢在裁布呢,主子一咳嗽,奴婢一驚,剪刀便紮在了手上,還沒來得及包裹呢,主子就咳起來了,所以奴婢就把帕子攥在手裡呢,左右只是個小傷口,不礙事的。」
「快去處理一下吧,雖是小傷,也不能放任不管就讓血那麼留著啊?有止血的藥吧?沒有去找白薇要……」
關心的說著,慕嫣然轉過頭看著宛貴妃撒嬌:「母妃,殿下早晨走的急,我還沒用早膳呢,咱們一起用,好不好?」
知曉慕嫣然這是特意來陪著自己,宛貴妃點了點頭,唇邊,泛起了一抹柔婉的笑容。
午膳將至,賀啟暄帶著小貴子回來了,此小貴子,卻非彼小貴子,慕嫣然的神色中,不由的有些著急,而賀啟暄的面色,卻一如往常。
強忍著安下心,三人用了午膳,待宛貴妃睡著,慕嫣然跟在賀啟暄身後回了東配殿。
「權大夫呢?」
心急的問著,慕嫣然的話語,也不禁急躁了幾分。
笑呵呵的看著慕嫣然,賀啟暄輕聲說道:「權大夫正配藥呢,說明兒就來,你呀,自有了身子,這脾氣倒是愈發急了,再這麼下去,不等生完孩子,你就要變成爆竹了,一點就著。」
賀啟暄打趣的話語,頓時讓慕嫣然又不好意思起來,下一瞬,便落入了賀啟暄的懷抱裡:「傻丫頭,你哪樣兒,我都喜歡,我知道你是真心關心母妃,歡喜還來不及呢,哪裡會怪你,真是個傻丫頭……」
心中一暖,慕嫣然的眉梢處,透出了幾分開懷。
歇了午覺起身,慕嫣然伸了個懶腰,翻身一看,賀啟暄正背對著她,拿著幾張紙看著,慕嫣然揉著惺忪的睡眼,聲音暗啞的問道:「誰的信啊?」
面色有些凝重,賀啟暄轉過身來看了慕嫣然一眼,將手裡的素箋遞了過來。
似是一下子就有些清醒了,慕嫣然動作緩慢的半坐起身子,又取過了兩個軟枕靠在身後,細細的看起了素箋。
還沒看完,慕嫣然的臉色,一瞬間就變得刷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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