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文雅竹的氣色還好,慕嫣然只嗔怨的看了她一眼,見文雅竹心虛的低下了頭,也再未多說。
「夫君去同僚家裡喝酒了,怕我一個人在家裡呆著冷清,本來打算送我回文府去玩幾日的。可我想著好久沒見王妃表嫂了,所以便央了夫君送我來陪您說說話兒,王妃表嫂莫要生竹兒的氣。」
文雅竹坐在慕嫣然身邊軟語說道。
伸手剜了她一指頭,慕嫣然沒好氣的說道:「你使小性兒,浩武偏也縱著你,你們啊……」
說著,慕嫣然連連搖頭,可眼中的笑意,卻顯而易見,文雅竹羞赧的別過頭,將話題轉到了兩個孩子身上。
歡兒和樂兒已經能對著人笑了,放在暖炕上,也能端坐在那兒自己玩手指了。
珠兒見了一對小傢伙,滿眼都是好奇,原本還叫嚷著要出去堆雪人,可見了歡兒和樂兒,頓時來了興趣,忙不迭的脫了鞋,湊到歡兒和樂兒跟前,一邊指揮著乳母和小丫鬟把她從前玩過的小玩具都捧來,布偶、撥浪鼓……一件件的哄著,三個小人兒倒也玩的開心。
「昨日回文府去了?」
見文雅竹盯著兩個孩子,滿臉的幸福,慕嫣然隨口問道。
神情一怔,文雅竹點了點頭,臉上的黯然一閃而過,卻被慕嫣然看了個正著。
歡兒和樂兒的事,當日怕文府的長輩不同意,尹浩武和文雅竹便先斬後奏,果然,後來回到文府三房的時候,被三老太太等人好一頓數落。
可孩子的戶籍都已經落在了尹浩武名下,再加上還有慕嫣然和閔夫人等人在一旁幫襯著,三老太太也不好再說什麼,可因著此事,對文雅竹愈發沒了好臉色。
文雅竹到王府陪慕嫣然敘話時。從來未提及過此事,可慕嫣然卻從文雅嫻那兒知道了些許,心中怎能不氣?
「回去的時候,你帶著歡兒和樂兒了?」
慕嫣然臉色輕變。看著文雅竹沉聲問道。
點了點頭,文雅竹輕聲說道:「本來是要初三才回府去的,可幾個嫁到遠處去的姐妹們都回來了,祖母便發了話,讓我們都早些回去,一起團圓的過個年,所以。昨兒就回去了。要在府裡待一整日,把孩子留在家裡,我不放心,所以便帶著了。」
「然後呢?」
見文雅竹的臉色越來越不好,慕嫣然眸色微沉的問道。
抿嘴不語,文雅竹看向歡兒和樂兒,眼中微有淚光閃爍。
過了好久,文雅竹吸了吸鼻子。回過頭看著慕嫣然綻開一個笑顏,「王妃表嫂,夫君說。再過兩三年,他就能謀個外差了,雖說官兒不大,可勝在自在,到時候,我們就要去別處了。您待竹兒一向極好,竹兒便腆臉在您面前先打個招呼,還望到時候殿下能關照夫君一番,給夫君選個好地方。」
文雅竹一向極有分寸,尹浩武在外面的事。她是從來不插手的,如此說,可見是夫妻二人平日閒聊過的,只不過在慕嫣然面前隨口一說罷了。
「為了兩個孩子?」
想透了其中的關鍵所在,慕嫣然開口問道。
點了點頭,文雅竹輕聲說道:「領養歡兒和樂兒的時候。我和夫君,便想過將來的事,本想著,等到孩子大些了懂事了,再行籌謀,可如今瞧著,倒是越快越好,免得歡兒和樂兒大了,聽到了什麼不好聽的話,平白的讓孩子傷心。」
「昨兒大過年的,是誰這麼不長眼?」
見文雅竹說起了這些,可見是回文府受了委屈,話語中帶出了幾分怨懟,慕嫣然沉聲問道。
強撐出了一個笑容,文雅竹低聲說道:「也沒什麼,晚宴的時候,乳母抱著孩子在偏廳裡候著,可能是吹到了冷風,孩子哭了,我便出去瞧了瞧,回來便被三姐姐說我沒規矩,把兩個……兩個孩子帶回文府不說,還當著眾位長輩的面做出這樣不知禮的舉動,後來,祖母也訓了我幾句。」
倘若歡兒和樂兒是文雅竹親生的,那時那刻,定然是哄睡了在客房候著,又怎會到了要在偏廳候著的地步?
孩子哭了,自然有乳母哄著,又豈會讓文雅竹聽到,挺著肚子趕過去?
不用問就知道這其中又發生了許多糟心事,慕嫣然愈發沒了好臉色,「文雅蕊沒少煽風點火吧?」
面色平靜,可眼眸中的慍怒卻顯而易見,文雅竹未說話,只緊緊的攥著手裡的帕子。
歡兒稍稍大些,雖還小,卻已經會看大人的臉色了,見文雅竹低垂著頭不高興,小傢伙朝前趴著過來夠文雅竹的手,那小模樣兒,異常的惹人疼愛。
文雅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自是不能抱著歡兒,捏著小傢伙的手陪她玩了會兒,小傢伙甜甜的笑著,也異常滿足,不一會兒,目光就被珠兒手裡的玩偶吸引了過去,又轉身和樂兒去爭搶玩偶了。
回過神來,文雅竹臉上的黯然已經一掃而光,看著慕嫣然,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笑道:「昨日本來挺生氣的,後來夫君勸了我幾句,我已經不氣了,反而現在覺得三姐姐挺可憐的。」
不知尹浩武說了什麼讓她的怒氣煙消雲散了,慕嫣然的眼中,有些趣意。
「夫君說,三姐姐出嫁比我早一個月,現在肚子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許是看著我們已經有了三個孩兒,所以羨慕加嫉妒,心裡有些不平衡,就當她是說風涼話罷了,不去搭理她就好。」
文雅竹面顯狡黠的說道。
尹浩武,倒真是很會開解人呢。
低聲笑著,慕嫣然深以為然的說道:「就是浩武不這麼說,我也要這麼勸你的,所以,無論旁人說什麼,你都莫往心裡去,孩子好,你和浩武好,這就足夠了。」
點了點頭,文雅竹抿嘴笑了笑,一雙美眸,又滿是幸福的看向兩個孩子。
用罷了午膳,又歇了會兒,慕嫣然就讓蘇管家安排馬車,送文雅竹和兩個孩子回去了,免得天黑了路滑不好走,平添擔憂。
初三一早,文府三房的三位老太太帶著各房的女眷前來給慕嫣然磕頭拜年。
前一日聽了文雅竹的話,再一想到兩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在文府平白的受了冷待,再看到三老太太和文雅蕊時,慕嫣然便越發沒了好臉色。
叫了起,跟大房和二房的兩位老太太親熱的說著話,慕嫣然對三老太太的態度,隨和中帶著一絲疏離,倒讓三老太太面色有些訕然。
之前到王府來勸著慕嫣然為賀啟暄納妾,三老太太回府後也覺得有些冒失了,想及當日慕嫣然的臉色,三老太太真是有些後怕,這幾個月,再未敢在王府露過面。
此刻見慕嫣然這般臉色,三老太太頓時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慕嫣然的話語,也不敢再接,任由大老太太和二老太太陪著慕嫣然聊得熱絡,她也只能在一旁聽著。
大房和二房的女孩兒們,只來了幾個未出嫁的,而文雅嫻,因為已經議定了親事,卻是不好再出門,是故,一眼望去,盡數都是三房的小姐們。
三房的小姐中,如今嫁的最好的,便是文雅蕊,雖是填房,可若是生了嫡子,指不定鄭雲隆就會給她求個誥命回來,到時候,就是這一輩女孩兒們當中的第一位誥命夫人了。
所以,無論在鄭府有多麼不如意,回到娘家,文雅蕊卻立刻有些高人一等的沾沾自喜。
屋裡的氣氛漸漸的活絡了起來,彷彿將當日的不愉快都忘在了腦後,文雅蕊柔美的笑著恭維道:「王妃表嫂有孕在身,如今瞧著氣色極好,這一胎,必定是個小世子呢,妾身再次恭祝王妃表嫂得償所願,他日母子平安。」
「借鄭夫人吉言……」
輕聲說著,慕嫣然一臉關切的說道:「當日本妃初到雲都,三老太太便說,三小姐和四小姐平日在府裡時便是極好的,如今四小姐姻緣美滿,子嗣旺盛,三小姐若是無事,不若多和四小姐走動走動,從她那兒取取經,也是好的,三小姐,你說呢?」
知曉慕嫣然這是暗諷自己出嫁近一年卻還沒有子嗣,文雅蕊心中氣惱,只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面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牽強,一邊,卻不得不強撐著說道:「四妹妹的福氣,妾身卻是效仿不來的,妾身可沒處去白撿兩個孩兒來。」
話語中,有些不屑。
柳眉輕立,慕嫣然面色微沉,看著文雅蕊冷聲問道:「撿來的?鄭夫人這是打哪兒聽來的?」
「這……」
整個雲都城,大街小巷都傳遍了,說善恩堂前撿到了兩個被人丟棄的女嬰,此刻慕嫣然這般發問,文雅蕊一時有些懵了。
「歡兒和樂兒,可是有戶籍的,如今都是姓尹,鄭夫人,說話可是要小心的,此乃初犯,本妃就不追究了,下次再讓本妃聽到這種話,大梁是如何懲治長舌之人的,你是曉得的。」
慕嫣然冷笑著說道。
面色一白,似是未想到慕嫣然會為了文雅竹和那兩個來歷不明的野孩子當眾給自己難堪,文雅蕊狡辯著說道:「這雲都誰人不知那兩個孩子是從善恩堂領去的?妾身雖沒有四妹妹那樣的好心,卻也知曉,宗族血統不得混淆……」
「啪」的一聲,慕嫣然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炕几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