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劉管事,慕嫣然起身從書架上取過了大梁山水圖,仔細的看了起來。
劉管事所提到的藩籬島,是並不屬於大梁版圖的一個所在,位於沛城南邊,是一個島國,據說那兒的人,都是黃頭髮藍眼睛。
藩籬島上的生活,基本上屬於自給自足,可因為它毗鄰大梁,所以,在不違反鄆州官府制定下的一應條例的前提下,藩籬島和沛城,有比較頻繁的通商往來。
藩籬島的商人,會將他們那兒常見,而大梁不多見的蔬菜瓜果,抑或是琉璃製品等東西,通過沛城販賣到大梁,再從大梁購置一些他們需要的東西,到藩籬島上去販賣,一來一往,從中獲利。
可藩籬島的東西雖好,卻極少有人願意跟那兒的商人做生意,因為,這麼多年了,也只有藩籬島的人來過沛城,而沛城卻無人前往藩籬島去過,不知道那兒是怎樣一番環境。
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自然是藩籬島人的奇怪樣貌。
大梁百姓都是黃皮膚,黑頭髮,黑眼珠,而從藩籬島國來的人,卻是白皮膚,黃頭髮,藍眼珠,身材魁梧,這便使得大梁的百姓心生恐懼,所以,人們不敢想像,若是置身於週遭儘是黃頭髮藍眼睛的「怪人」之中,會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情。
而藩籬島的商人,除非自願帶些要販賣的東西,否則,若是應人之需帶著旁人要求的物件,則要收取一定數額的定金。
定金在商人們中間。是極稀疏平常的一個事項,畢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即便那人騙了自己的定金。總能尋到他的鋪子,他的府邸,抑或是他的親朋好友處。而那藩籬島在遙遠莫名的地方,藩籬商人們提前收取了定金,若是再也不來了,大梁的商人,誰又有膽量追到藩籬島去?
是故,通商了這麼多年,也唯有藩籬島的幾個商人來過沛城。抑或是雲都,而鄆州境內,卻無人去過藩籬島。
盯著藩籬島所在的那個區域,慕嫣然心中暗想:若是自己僱船,來往於鄆州和藩籬島之間。採買一些兩地需要的東西進行互換,這其中所得的收益,怕是就是一筆極為可觀的數目了。
可是,一旦真要開展起來,僱船,人工,以及安排怎樣可靠可信又懂得變通的採買人,這,就是幾項有難度的事情了。
如是想著。慕嫣然雖有些隱隱的興奮,卻大抵也知曉,怕是沒那麼容易的。可是,萬事開頭難,若是自己走通了這條路,以後。再發生花容月色這般的事情,自己便壓根不會放在心上了吧?
要知道,一個普通的琉璃座鐘,成本不到五兩銀子,到了鄆州買進自己府裡來,就要五十兩銀子之多,假如自己從藩籬島買了一船,抑或是幾船東西,到時候,這些東西都賣出去,要有多少個五十兩進賬啊?
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慕嫣然越想越興奮,只覺得眼前像是飄蕩著無數個金錠子一般,讓她愈發下定了決心要嘗試一番。
第二日早起,慕嫣然派小平子去給鄆州地界上的幾個店舖掌櫃帶了話,讓他們前來瀟湘苑碰面,有要事相商。
兩日後,除了幾位告假返鄉的掌櫃的沒來,其他一眾掌櫃的們盡數都到了。
「請大傢伙兒來,是我心裡有了個一個生意的點子,卻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所以說出來請掌櫃的們替我參詳一二。若是有可行性,那咱們便商議出個章程來,看怎麼進展,若是不行,那以後便再也不去想了。」
笑呵呵的說著,慕嫣然將由那個琉璃座鐘引申出來的厚利,告訴了幾位掌櫃的,同時,將自己派人從沛城那邊打聽來的關於與藩籬島通商的消息,也盡數說了出來。
一時間,各位掌櫃的都各自在心內盤算了起來,議事廳內,透著一份幽靜。
「王妃,您所說的這生意,小的個人以為,大有可圖,值得一做,不過,這其中,怕還是有諸多的為難之處啊。」
嚴掌櫃率先開口說道。
點頭應著,慕嫣然認真的說道:「我也思忖過,不說旁的,這僱船一事,便有些麻煩。沛城雖靠海,可到底沒有什麼出海遠行的大船,那些小船,並不是貨船不說,往來一次,怕是也有諸多不便,所以,只這船的問題,便是個頭等大事。」
「若是從藩籬島購置一艘貨船呢?他們經常往來通商,貨船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據小的所知,藩籬島常來的,也就那幾位商人,而他們,卻並不是同時來,所以,由此可見,那幾艘貨船的使用次數屈指可數。這樣一來,便是破舊,都是一筆巨大的損耗,可若是咱們從他們那兒購置一艘貨船,經常來往於藩籬島和沛城,想來是極划算的。」
廳內的另一位掌櫃的出著主意的說道。
眼睛一亮,再看向座下諸人,便見他們都思忖著點了點頭,顯然,這個法子是可行的。
「解決了根本的問題,接下來,便是這採買人的問題了。這採買人,必須要親自跟船,考察藩籬島和我大梁的實際情況,從而保證每次船上押運過去的貨物,都能盡數賣出去,而採買回來的東西,也確實是稀少罕見利於脫手的東西,這樣一來,可就不是才識和眼光的問題了。」
嚴掌櫃的接著話說道。
捋鬚應和,另一位掌櫃的插了一句嘴道:「這採買人,還得會說那藩籬島的話才行啊,小的聽說,那藩籬島的商人們交談時,口中所說的話,與我大梁之文字語言,是一絲相似之處都無啊,著實晦澀難懂。」
掌櫃的們向來與生意和銀錢打交道,此刻聽到了這樣賺錢的生意,自然都希望能盡快開展起來,是故,你一言我一語的各抒己見,議事廳裡,不一會兒就熱絡了起來。
細說開來,頓時盤點出了越來越多細節上的問題,可掌櫃的們的大體意見卻是統一的:從藩籬島運輸貨物來雲都城販賣,這個生意,自然是做得的,而且,定然是個一本萬利的好生意。可這章程,以及如何進展,卻是這重中之重。
討論了一整日,這事情的脈絡,也愈發明晰起來,慕嫣然心中激動萬分,頓時各自分派了一部分事宜,讓幾位掌櫃的各自去核查,以便下一步的進展。
而有過通商經歷的嚴掌櫃,自然被慕嫣然委以重任。
沒幾日,便傳來消息,說沛城那兒近日恰好又有一批藩籬島的貨物要到沛城碼頭,慕嫣然得知消息,立時派了嚴掌櫃帶著兩個機靈的夥計去了沛城,只盼著他們能帶回好消息來。
五月初二,一封信,從沛城快馬加鞭的送來雲都城,落在了慕嫣然手裡。
信中,嚴掌櫃的說,此次藩籬島前來通商的幾位商人中,恰好尋到了一位會說大梁本地官話的,那人聽了嚴掌櫃的請求,當即一拍即合,願意提供自家的貨船,由他來充當這採買人。
仔細的讀著信,慕嫣然有些喜形於色。
從前,藩籬商人要自己採買東西,來到大梁負責自行出售,有時候,東西不能脫手,要麼就是廉價低售,要麼,就是原封不動的再運回藩籬島。事後,為了把握商機,保證只賺不賠,他還要花相當多的時間和精力,從大梁調查這裡的民情所需,而他一個藩籬人,做這些事情,自然事倍功半。
如今,慕嫣然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彼此只需負責自己國內的那一部分,其他的事,盡可以丟給對方去處理,這樣一來,貨物往來的頻繁些,這收入的銀錢,自然也就要翻倍算了。
信中,嚴掌櫃表明了那藩籬商人的合作意向,同時,也將自己的看法表述其中,甚至還詳實的列出了進展的步驟。
攥著手裡的信,慕嫣然仔細思忖了一夜,又讓小平子帶信將各位掌櫃的都請來,一眾人商議了一日,最終得出了試行一次的結論。
不說旁的,只那琉璃座鐘,慕嫣然心裡便喜歡的緊,她相信,若是旁人看見,必定也會心動,何況,對雲都城裡的豪門貴府來說,五十兩銀子買一個那樣精緻的琉璃物件兒,其實是相當廉價的,興許,連猶豫,都不會有一絲。
和幾位掌櫃的商量好了一眾細節,慕嫣然讓白掌櫃提筆將商議好的內容寫了信,同時,將此次要從藩籬島採買的幾樣物件,也都列了詳實的清單,快馬加鞭的送去了沛城嚴掌櫃那兒,一併帶去的,還有五千兩銀子的定金銀票。
掌櫃的們都有些惴惴不安,那藩籬商人若是個騙子,五千兩銀子的定金,就會打了水漂,可慕嫣然卻覺得,做生意,有巨大的利益,自然也會有巨大的風險,就好比此次而言,就像一個賭局,輸了,便是五千兩,可若是贏了呢?
若是贏了,自己怕是能賺回很多個五千兩吧?
如是想著,慕嫣然的臉上,便浮出了一抹憧憬的神色。(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