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一大早起來,便見窗戶外面一片亮堂,慕嫣然揚聲喚了一句,便見紫雲笑著迎了進來,走到錦桌旁倒了一碗溫茶端了過來,「主子,半夜就開始下雪了,還沒等天亮,就很厚的一層了,可見瑞雪兆豐年,來年大梁必定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可帶了翰哥兒來?」
昨日特意囑咐了紫雲和紫月回去好好陪著家人過年,本以為進來的會是白薇或是佩雲,慕嫣然看著紫雲嗔怨道。
「也就這幾日,主子能落個清靜,所以緒進說一會兒帶著孩子來給主子磕頭呢,左右無事,奴婢便進來在主子跟前服侍著。」
紫雲笑呵呵的說著。
起身梳洗完,一心堂內外的丫鬟們盡數進來給慕嫣然磕了頭,一邊從紫雲紫月手裡接過了開年的紅包,各自歡喜的散了。
沒一會兒,張緒進便和王大全一前一後的進了屋,張緒進的懷裡,還抱著翰哥兒。
因著紫雲和紫月的緣故,外院的下人裡,張緒進和王大全也算是在慕嫣然面前最得臉的,否則,他二人也不可能在初一這日就進內宅來給慕嫣然磕頭拜年。
一晌午,慕嫣然和夏蟬,以及屋裡的丫鬟們閒聊著,抑或是跟珠兒蕾兒說笑幾句,時間倒也過得極快。
下午時分,文嗣逡和杜氏帶著府裡的孩子們前來給慕嫣然請安拜年,其中,便有文瑞濱和他那位新婚妻子。
待到用罷晚膳,文嗣逡等人逡巡退出,慕嫣然躺倒在暖炕上,不禁有些疲憊的歎氣道:「幸好王爺和我都不喜熱鬧,這幾年年節時也都說初三之前不見客,否則今年還不知道得受多少累呢。」
夏蟬雖有身子,可到底月份還小未顯懷,不似慕嫣然那般吃力。見她這麼辛苦。夏蟬走到身邊蘀她舀捏著幾個緩解疲勞的穴位,不一會兒。慕嫣然便沉沉的睡著了。
一連幾日,雲都城裡每日都沸反盈天,便是大白日裡,也能聽到鞭炮聲聲炸響的喧鬧,而宣王府因為往年的規矩。初三之前,除了文總督帶著家眷來過,倒也再沒有人上門拜見,讓慕嫣然落了幾日的清靜。
初三剛過午時。便有各家各戶送來的拜帖交到了慕嫣然面前,看著那厚厚的一疊名帖,慕嫣然歎了口氣。沖紫雲努了努嘴,讓她唸唸都是哪些府裡送來的。
一一聽完,慕嫣然沉思了會兒,方開**代道:「那些武將家眷,平日裡都不怎麼來王府走動。若是依次前來,沒有什麼話說,也尷尬,不如讓她們一併來吧,人多了熱鬧些。就不會都冷著了。閔夫人廖夫人等幾位夫人,平日裡都是親近的。便晚幾日吧。」
得了慕嫣然的囑咐,紫雲挑出那些名帖,轉身出去安排了。
第二日一早,剛過了巳時二刻,院子裡便響起了丫鬟們的通傳聲,素日在賀啟暄面前較為得力的一眾武將的家眷,各自尋了交好的夫人攜手而來。
慕嫣然身懷有孕,便斜倚在上首處的軟榻裡,和坐在下首處的夫人們說著話兒,雖平日裡不親近,可那些武官家眷,都比文官家裡的夫人豪爽幾分,一來二去的,倒也不顯生疏,不一會兒,一心堂裡就洋溢起了婦人們的歡笑聲。
「胡副將府,胡夫人到……」
依稀聽到了一心堂院門處傳來了丫鬟的唱念聲,一心堂裡安靜了幾分,慕嫣然抬眼去看,便見一身暗紅色厚襖的胡夫人順著掀起的屋簾進了屋。
及至胡夫人給慕嫣然行了禮,在座的一眾夫人們,也一起起身衝她行了平禮。
此刻在一心堂內的一眾夫人們,唯有胡夫人品階最高,受了其他夫人們的禮,胡夫人走到最靠近慕嫣然的扶手椅中坐了下來。
待到胡夫人落座,看清站在她身後的那女子,慕嫣然卻著實有些吃驚。
沒想到,胡夫人出門赴宴,竟也帶著她。
那人,赫然便是從前在王府住過些時日的蘇沫晴。
見慕嫣然抬眼看她,蘇沫晴不敢遲疑,從胡夫人身側走過來,盈盈拜道說道:「妾身蘇氏見過宣王妃,願王妃身體康健,心想事成。」
「起來吧。」
叫了起,慕嫣然看向胡夫人,便見胡夫人笑著應道:「妾身今日來見王妃,蘇姨娘說要來給王妃磕頭,妾身想著蘇姨娘與宣王府也算有些淵源,便帶她來了。」
抿嘴笑著,不知該如何接胡夫人的話,慕嫣然便一笑帶過,卻不料,胡夫人轉而謝起了慕嫣然:「蘇姨娘能嫁到胡府來,此事也算是王妃一手促成,妾身不勝感激。自打蘇姨娘進了胡府,不但老爺舒心不已,便是妾身也覺得她如朵解語花一般,平日裡妾身打理府中諸事,她也都能幫襯一二,到底是大長公主教養過些時日的小姐,果然有大家風範。」
胡夫人說了這一通,不但慕嫣然,便連在座的幾位夫人,也都覺得有些詫異,可礙於胡夫人在場,眾人雖未說什麼,可眼中的狐疑,卻都是顯而易見的。
過年時的拜年請安,胡夫人此來帶著一個姨娘,已不合常規,更莫說如今剛開口說話,便將那姨娘讚的天上有地上無的。
雖如此想,眾人卻也未打斷胡夫人的話,各自安靜的聽著,可互相之間的眼神,卻都有些濃濃的好奇,不一會兒,眾人的眼神,便都落在了蘇沫晴身上。
當日胡府和蘇府議親,眾人好奇之餘打聽得知,正是在宣王府的酒宴上,胡副將才認識了蘇沫晴,而那時胡夫人正因此而心情不虞,與交好的夫人閒聊,一來二去的便漏了口風,於是眾人再看向蘇沫晴時的眼神,也都帶了幾分不齒。胡夫人當日說過的話似乎還在耳邊迴旋,可她此刻這般誇獎蘇沫晴,大家的臉上,都浮起了一抹看好戲的神態。
「夫人言重了,胡大人與蘇姨娘,自是前世結來的緣分,宣王府和本妃,是萬萬承不起胡夫人這句謝的。」
當日的事,也算是陰差陽錯,外頭的人怎麼想,慕嫣然不得而知,可慕嫣然自己卻清楚,蘇沫晴當日是奔著賀啟暄而去的,只不過,被胡副將給歪打誤著了。
可是,蘇沫晴在宣王府住的好端端的,事後卻成了胡府的妾侍,這樣的事,也並不是什麼好事,是故,此刻胡夫人這般說,慕嫣然是決計不會應承的。
慕嫣然的態度有些冷淡,胡夫人知曉自己怕是有些過頭了,頓時不再繼續方纔的話題,轉而聊起了平日裡的趣事,不一會兒,屋內的氣氛再度熱絡起來。
看了紫雲一眼,慕嫣然吩咐了她去交代廚房準備宴席的事,紫雲頷首應下,朝外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紫雲回來在慕嫣然耳邊低語了幾句,慕嫣然心不在焉的和眾位夫人們閒敘著話,可眼光瞟向蘇沫晴時,卻多了幾分猜度。
宴席擺在一心堂偏廂,十幾位夫人們坐了兩桌,慕嫣然帶著珠兒和蕾兒坐在上首處,目光掠到蘇沫晴,見她一直站在胡夫人身邊為她布菜,態度前所未有的恭謹,慕嫣然心內知曉,嫁到胡府的這近三年的時光,蘇沫晴刻意逢迎小心,不但贏得了胡副將的偏愛,定然也得到了胡夫人的滿意。
一想到此,慕嫣然愈發覺得蘇沫晴此人心機深沉,卻不知她此來王府,所為何事。
早在慕嫣然眼神示意紫雲的時候,紫雲便出去暗自佈置了小丫鬟盯緊了蘇沫晴的一舉一動,可直到晚間一眾夫人們帶著各府的下人盡數告退,蘇沫晴都未有一絲異動,慕嫣然狐疑的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一邊在內心暗忖是不是自己過於杯弓蛇影了。
再回到內屋躺下,感受著暖炕上傳來的陣陣暖意,慕嫣然不禁舒服的輕歎了幾句。
紫雲代慕嫣然前去送客,再回到內屋,紫雲走到慕嫣然身邊回稟道:「主子,胡府那位蘇姨娘,除了去廂房更過一次衣,再無絲毫異狀。」
點了點頭,慕嫣然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道:「興許是我多慮了,她如今只是胡府的一個姨娘而已,想來也興不起什麼風浪,不過,胡夫人這般,我卻著實有些匪夷所思。」
「是啊……」
附和的說著,紫雲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奴婢跟胡府跟來的丫鬟閒聊了幾句,聽說那位蘇姨娘在胡府,不但胡大人偏頗的緊,便連胡夫人也時常帶在身邊,如今胡府的幾位姨娘裡,便屬蘇姨娘最得臉呢。」
「嫡夫人們,自然都喜歡溫順乖巧的妾侍,蘇沫晴這般任其舀捏的模樣,又沒有一兒半女,胡夫人自然喜歡。不過……」
仍舊詫異著胡夫人在自己面前誇讚蘇沫晴的本意,慕嫣然甩了甩頭,覺得許是自己想多了,便再未多言。
梳洗完歇下,慕嫣然輕撫著肚皮,和肚裡的孩子說了會兒話,才進入夢鄉,可沒睡多久,便被噩夢驚醒了。
從夢中醒來,只覺得額頭上已出了一層薄汗,而胸口處,仍舊能感受到那股心悸的疼痛,慕嫣然深呼了幾口氣,正要開口喚人,一抬眼,卻見窗戶上,泛起了一束詭異的光芒。
心口一驚,慕嫣然倏地摀住了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