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慕嫣然還覺得滿腦門的官司
而賀啟暄,如同前一日一般,回來時已快到晚膳的時辰
見他面色凝重,當著孩子們的面,慕嫣然也未多問,一家人和睦的用了膳,還大手恰手的去後院花園裡散了散步
沒一會兒,孩子們便競相追逐著玩鬧起來了,慕嫣然叮囑了丫鬟在一旁照顧好,轉身和賀啟暄回了一心堂
「怎麼了?到底什麼事兒翱」貴女反攻記788
本不打算問,可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仿若天塌下來一般,慕嫣然扯著他的袖子讓他坐在軟榻邊,俯下身子定定的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嫣兒,蟬兒的醫術是極好的,要不,改日你帶她進宮,給皇上把把脈說不定,蟬兒會有辦法呢……」
賀啟暄低聲說道
那年賀啟暄染上瘧疾,莫說軍醫,便是雲都城裡的一眾大夫,也都束手無策
接連死去了那麼多士兵,最後,是夏蟬將賀啟暄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是故,如今景熙帝身上的鉑已經成了賀啟暄做夢都在的著的事
而宮裡太醫院的御醫,景熙帝又不大信任,賀啟暄便想起了旁的辦
「我帶蟬兒入宮?」
一臉的訝異之色,慕嫣然坐在賀啟暄身邊,逕自思忖起來
「蟬兒沒有誥命在身,我若帶她進宮,必定要受宮門口的侍衛盤問的·等到了乾安殿,皇上身邊的公公也會問詢到底男女有別,我這樣貿然帶著蟬兒去見皇上,,定然更加惹人矚目,我覺得,這個法子不妥呢」
自言自語的說著,慕嫣然搖了搖頭
「那······我帶著皇上出宮,來王府·到時候讓蟬兒看看?」
賀啟暄猶豫道
「皇上出宮······這個法子,相對可行」
慕嫣然沉聲道
「如今,死馬當活馬醫,也只能這樣了明兒進了宮,我就勸說皇上出宮,畢竟咱們建了府搬出宮來,皇上還沒來走動過,出宮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到時候,方便的時候,讓慕風帶著蟬兒過來·想必,皇上也不會太牴觸」
說罷,賀啟暄長出了一口氣
不知曉賀啟暄是如何說服了景熙帝,第二日再回到王府,賀啟暄便讓慕嫣然趕緊準備,三日後迎駕
一時間,王府內頓時忙亂了起來貴女反攻記788
不論擱在誰家,皇上登門,都是天大的榮耀,是一絲一毫都馬虎不得的
是故·王府內各處都仔細灑掃了好幾遍,各處安排的人手,也都是一遍遍的斟酌過·便連午膳時的菜單,慕嫣然都逕自過目了好幾回,生怕有哪一處不妥當的地方
按著慕嫣然的意思,是要請慕容言兄弟幾人過來作陪,可賀啟暄滿心惦記著讓夏蟬給景熙帝診脈的事,便將慕嫣然攔下了
想著景熙帝一向喜歡瑜哥兒,慕嫣然還派小平子回慕府傳話,免了瑜哥兒第二日的早課
六月十六·早朝結束·景熙帝回到偏殿更了衣,出宮駕臨宣王府
並未搞得太隆重·賀啟暄和慕嫣然帶著兒女們到府門外跪迎了景熙帝,一直進了一心堂的院子
鬱鬱蔥蔥的綠樹下·擺置著一張石桌,桌上還擺著棋盤
景熙帝看了一眼,眼中已有了幾分笑意,「難得出宮一趟,就不進屋了,在院子裡吹著風下著棋,也是一樁美事」
說罷,景熙帝轉身走到石桌旁,逕自坐了下來
賀啟暄本就是個不愛被規矩束縛的人,此刻景熙帝這般隨和,賀啟暄求之不得,當即也不再注重於那些繁瑣的禮儀,走到石桌旁坐在了景熙帝對面
「皇伯父,我的棋藝大有長進了呢,您要和我下棋嗎?」
歡喜的奔到景熙帝身邊,瑜哥兒綻開一副笑臉問道
「喲,臭小子,幾日沒見你,倒是又長高了······」
看了瑜哥兒一眼,景熙帝站起身,摸著他的頭往自己身上比了比說道
喜滋滋的點著頭,瑜哥兒回頭看了一眼蕾兒,炫耀一般的說道:「如今,我比二姐還高一點兒呢」
抬眼看了一眼偎在慕嫣然身邊的蕾兒,景熙帝笑著招了招手道:「蕾兒,過來皇伯父看看,看看你們倆誰高」
本就不服氣瑜哥兒方纔所說,聽了景熙帝的話,蕾兒仰頭看了慕嫣然一眼,見她沒有不贊同,便乖巧的走到了景熙帝身前
將兩個小傢伙背靠背,景熙帝看了一眼,親暱的刮了一下珠兒的鼻子道:「你是女孩兒,矮一點兒也沒事,等將來瑜哥兒長大了,他是男孩子,自然要保護你,對不對?」
想到瑜哥兒從前也說過要保護自己這樣的話,蕾兒回頭看了一眼瑜哥兒,熙帝點了點頭
又抱著肇哥兒問了幾句話,景熙帝才把他放在地上,讓他跟著珠兒和蕾兒去玩,一邊,卻沖瑜哥兒說道:「過來,讓皇伯父瞧瞧,你的棋藝是真有長進了,還是吹牛的」
一旁,賀啟暄站起身,把石凳讓給了瑜哥兒
本就安靜的院子,沒一會兒就顯得更加靜謐,只聞棋子落在棋盤上的叮咚脆聲貴女反攻記788
瑜哥兒到底才是個六歲的孩子,棋藝根本談不上什麼精湛,也難為了景熙帝,有耐心跟他下了這麼久
一盤棋下完,景熙帝將手裡摩挲著的幾個棋子丟進棋盒,讚賞的看著瑜哥兒道:「比上次下棋時,確實進步了不過,不可驕傲,知曉嗎?」
欣喜的點頭應下,瑜哥兒恭敬的行了禮,才轉身去後院找珠兒幾人
賀啟暄站起身坐回景熙帝對面,兄弟二人各執一子,專注的下了起來
直到午膳都已布好,外頭樹下的兩個人還沉迷在棋局中
慕嫣然也不做聲,站在賀啟暄身後靜靜的看著
一黑一白兩條巨龍,時而凌厲出動,時而靜靜退避,當真是你來我往難捨難分,直至最後,終究是賀啟暄心性不比景熙帝沉穩,輸了三子
贏了賀啟暄,景熙帝似是心情大好,站起身接過慕嫣然遞來的帕子淨著手,仰頭呵呵笑著,一臉的輕鬆愉悅
用罷午膳,幾人再度走到院中,坐在樹下聊起了天
已是夏天,太陽倒也不怎麼刺眼,湛藍的天空中飄蕩著幾朵鬆軟的雲彩,清風吹過,牆邊苗圃裡的淡淡花香便絲絲縷縷的從鼻尖飄過,而手中捧著的茶碗裡,香茗撲鼻
抿了一口茶,景熙帝舒暢的歎道:「其實,生在帝王家,也不見得是件幸福的事朕倒寧願消自己生在小康之家,有一座小宅子,如此刻一般,一家人坐在樹下納涼品茗,何等愜意逍遙?」
「皇上若是喜歡,政務處理完,便可常來臣弟這兒小坐片刻,也算是休憩一會兒」
賀啟暄附和道
抿嘴笑著,景熙帝慨然說道:「偷得浮生半日閒艾這樣的好日子,哪裡能常有?」
兩人隨和的說著話,院門處傳來了輕微的響動,慕嫣然心知慕風和夏蟬來了,沖景熙帝俯身一福,走到院門處,帶著慕風二人走了過來
此時的院落裡,除了景熙帝,賀啟暄和慕嫣然二人,再無旁人
及至慕風和夏蟬過來,賀啟暄便站起身,親自為景熙帝介紹道:「皇上,這是慕風,如今在京畿大營任副將,也是員猛將」
抬眼看了慕風一眼,景熙帝面色一怔,隨即,淡笑著說道:「跟著你在東胡戰場上出生入死過的,自然也差不了」
慕風行了禮,便站在了賀啟暄一側
夏蟬上前行了禮,賀啟暄有些忐忑的介紹道:「皇上,這是慕風的夫人,也是雲都城裡有名的神醫臣弟從東胡回來,在深林裡染上瘧疾之症,險些命喪黃泉,也是她救治了臣弟」
聽聞賀啟暄介紹夏蟬是神醫的時候,景熙帝便已然知曉了賀啟暄請自己出宮來王府的目的
目光從賀啟暄面上一掠而過,未見不喜和責備,景熙帝笑呵呵的伸出手攤在石桌上,看著夏蟬說道:「既然慕夫人是大夫,不妨替朕號一號脈」
「是,妾身遵命」
得見天顏,夏蟬有些緊張,聲音中都有些戰慄
轉身從慕風身上取過藥箱,夏蟬緩步走上前,從藥箱裡取出脈枕墊在景熙帝的手腕下,逕自跪在面前診起了脈
眉頭輕蹙,夏蟬一臉的猶疑,過了好一會兒,才面帶赧色的低聲答道:「妾身才疏學淺,只能看出皇上脈象奇特,卻看不出到底是何病症,還望皇上恕罪」
似是早已知曉會是這樣的結局,景熙帝釋然的笑了笑道:「不礙事,退下吧」
「皇上……」
似是沒想到景熙帝如此隨和好說話,夏蟬的膽子,漸漸的大了起來
情急的喚了一聲,夏蟬有些緊張的低聲說道:「能否······妾身斗膽,請皇上放血,讓妾身再行診斷」
「放血?」
不明白夏蟬的意思,景熙帝狐疑的問道
「割破血脈,滴血於碗中,妾身想試試皇上的血」
夏蟬顫聲說道
「大膽……」
「蟬兒……」
「蟬兒……」
三個聲音,從不同的方向傳來,慕嫣然三人面帶驚色的看著夏蟬